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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拂拢眉,流转了几许不悦之色。

这个王珠,却也是未免有些不知进退了。

些许得势,竟然便是这般招摇,分明也是有些得势不饶人。

不就是家里一个琴姬偷了人,便是让这九公主欢喜坏了。

她都有些不屑答王珠的话儿。

轩辕无月这时候,自然也是帮李如拂言语:“九公主,无论如何,这不过是一桩你们家里的风波。何至于,这般大阵仗。”

王珠笑笑:“无月公主此言差了。这原本是一桩小事,可是事涉摄政王的清誉,更涉及摄政王的骨血。方才诸位既然是一口咬定,操琴腹中骨肉是摄政王的。我瞧,还是弄清楚些才好。免得是操琴一时糊涂,胡言乱语。”

方才言语的女郎,一时都不觉有些微微有些尴尬。

“便是太后娘娘也不信摄政王的为人,除了妾身,便再没有人相信摄政王了。既然如此,妾身还是将这桩事情弄清楚一些才好。”

王珠不觉柔柔的说道。

李如拂心中顿时不觉暗暗不忿,王珠居然趁机挑拨自己和端木紫麟的关系。

可见这个女郎并不甘心侍奉端木紫麟,居然还想求端木紫麟的真爱。

想要动摇自己在端木紫麟心中的位置。

她若不大度,那可岂不是不如王珠有心了?

若是从前,李如拂高高在上,自然从来不理会端木紫麟。

可是如今,她居然也已然不敢如此漠然。

纵然不为从前的情分,也应当考量到端木紫麟如今的权柄风光。

李如拂想了想,还是顺了王珠的意思,命人将秦青叫过来。

王珠虽然拿端木紫麟的名声做筏子,可是所言也是无不道理。

李如拂心中焦躁之意却也是更浓了。

若是从前,自己哪里需要在意这些个事儿?

任自己如何待端木紫麟,端木紫麟总是极为宽容的。

有些东西,你一旦习惯了,便会觉得没那么珍贵了。可是一旦失去了,顿时便是会让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寒冷了。

也不多时,秦青大步而来。

他是个青年的武将,少年英才,十分英秀。

瞧着此人容貌,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会跟操琴私通。

“秦青,操琴说与你有了私情,并且珠胎暗结,背着摄政王一番勾搭,却不知道可是真有此事?”

李如拂这样子说着,眉头却也是不觉轻轻的皱起来了。

这个男子,却也是让李如拂格外不喜的。

出身寒门,不知检点,私通琴姬,哪里堪为大任。

秦青却不觉面有惭愧之色:“既然此事已经被扯出来,下官自然不能推脱。我认识操琴三年有余,并且时常和她私会。”

他瞧了操琴一眼,眼中颇有些怜爱之色。

操琴脸颊红晕,听到秦青干干脆脆的认了,一颗心也是落了地。

这个弹琴的女子,究竟还是有几分福气的。

李如拂一脸厌憎之色:“如此违逆礼数之事,你也做得出来。当真是罔顾伦常,不知礼数,实在是,令人觉得不齿!”

秦青叹了口气:“太后恕罪,她与我是同乡,小时候我家中贫困,经常偷偷去她家院子跟前听琴。不过那个时候,她可不认得我这个穷小子。却想不到,来到了明都,还能再见她一面。”

他想起自己瞧见操琴时候的情景,数年未见,那个女子一下下的抚琴,可是这冷冰冰的摄政王府中,却没谁去听。最后自己终于忍不住,跑过去和操琴说话儿。

待他知晓操琴白璧无瑕,当真从未跟摄政王相好过,这内心之中却也是不免有些窃喜。

操琴性子温柔,更是他喜爱的性情。一来二去,两个人情分日浓了。

崔清芜却不觉含酸说道:“秦统领,想不到你居然开口便情深意重。只不过,若是如此,为何不肯早早去坦白。只恐怕,这情意也是说不上多真吧。”

秦青倒是爽爽快快承认了:“确实是下官爱惜前程,又担心摄政王见怪。可若不是当真喜爱操琴,也是绝不会专门挑摄政王的琴姬相好。如今东窗事发,左右前途没了,下官心忖,没了前程,总归该有个老婆,不然未免亏本了些。还请太后成全,将操琴赐给我了。她,她并没有什么卖身契,更不是王府的下人。”

操琴抬头,不觉娇滴滴的说道:“秦郎,九公主说了,摄政王并不会见怪,反而有成全的心思。”

秦青顿时大喜,心忖无论真还是不真,还是先谢过王珠。

据说摄政王对这位大夏的九公主可是盛宠。

既是如此,料想便也不好计较此事,免得惹恼了这个九公主含酸吃醋。

王珠含笑说道:“操琴多年在王府抚琴,琴技更是精湛。她和摄政王,总是有些主仆之情。既然如此,她出嫁时候,摄政王府必定也是会添妆。”

操琴更是欢喜无限,她如今嫁给秦青做填房,肚子里也怀上了。

便是秦青是个没脸没皮不害臊的,操琴自个儿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有摄政王在一边添妆,那些说闲话的,可是要自个儿掂量一番。

蒙慧原本在一边轻轻的嗑瓜子儿。

如今眼见王珠如此,那一双眸子之中,顿时也是不觉泛起了盈盈的水色光彩。

端木紫麟在中辰境内推行武举,只不过武举与文试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将帅之才,决不可靠本人的武艺,与那几篇策论,便能瞧出这其中的高低。

故而便算武举状元,至多也只能封那六品的武官。

再靠军功积累,一步步的高升。

饶是如今,许多寒门的男儿,仍然是趋之若鹜,并且对原有的军中派系形成偌大的冲击。

秦青也是其中之一。

以他出身,居然能爬上四品五官,并且入宫当差,难怪会眷念权位,依依不舍。

若端木紫麟当真为了一个琴姬,便是处置了秦青,以全颜面,这方才是那么一桩失人心之事。

想不到这个王珠,居然处置得这般妥帖。

蒙慧有些吃不下瓜子了,轻轻的将瓜子撒在一边。

王珠这样子一朵解语花,有这般聪慧灵巧。仔细想想,端木紫麟真爱上她了,也是并不奇怪。

秦青察言观色,知晓自己到底是个武将,踏足御花园也是迫不得已。

故而他与操琴双双告辞。

孟淑君也是觉得没趣。

她忽而冷笑:“九公主善做主张,摄政王可是会欢喜?”

王珠却也是顿时不觉冉冉一笑,容色竟然是不尽明润:“我自然知晓摄政王的心意,又怎么会惹他生气。”

李如拂心中郁郁之意更浓,她就瞧不顺王珠那刻意招摇如何跟端木紫麟亲好的样儿。

这个女子,却又认识端木紫麟多久?又如何会知晓端木紫麟的心思?

自己与端木紫麟的诸般回忆,却也是王珠丝毫无涉的。

“今日是宫中的玉兰会,九公主究竟有何才艺,琴棋书画料想必定有出挑之处,却不如,让我等长长见识?”

孟淑君刻意挑衅。

她双足固然有些伤损,不能展露妙曼舞姿,可她这齐国第一的才女,却也是绝不是假的。

除了舞姿,她别的各项才艺,均是有所造诣。

王珠冉冉一笑:“说到特别出挑的才艺,我却也是没有。”

孟淑君顿时不屑讽刺:“想不到九公主琴棋书画均不精通,这大夏的公主,竟然是个草包不成?”

王珠瞧着孟淑君,面色不变:“虽无精通,却也是有所涉猎。更何况我们这些贵族女郎,学习六艺不过是陶冶情操,说到精通,难道还要当真压过那些精于此道的匠人不成?我虽然谈不上如何精通,却也是略有涉猎,自然可以去欣赏,去品评。”

孟淑君顿时大怒!

王珠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讽刺自己。

讽刺自己只不过是匠人之学,上不得什么大台面?

居然将她这个尊贵的齐国公主,当做寻常的歌姬之流。

崔清芜言语阴柔,绵里藏针:“九公主慎言,你这样子说,可是将在场许多姑娘都得罪了。”

果然在场有不少女郎,听到了王珠这样子说,面色都是有些不自在。

这些女郎为了在玉兰会上出风头,自然也是一心一意的苦练。

暗中也是下了许多苦功的。

这森林之中的公兽,需要依靠强健的体魄,来吸引母兽的偎依。

而这些妙龄的贵女,她们想要名声,想要吸引那些贵族青年的注意,这玉兰会却也是个极好的机会。

想不到王珠一张口,居然将这个玉兰会贬低得一文不值。

有人不觉含酸心忖,九公主有些手腕,如今都是攀附上了摄政王了,自然也是无需出什么风头。

可她们这些人,想要觅得如意郎君,又有什么错?

崔清芜一句话,也是为王珠拉了不少仇恨。

可在场也有些自负的女郎,觉得王珠说得没有错。

唐玉陵也是其中之一。

在唐玉陵看来,自然不能否认琴棋书画的种种妙处。可是这不过是陶冶情操,自娱自乐的工具。

若是用来争强斗胜,未免有些不美。

况且若嫁入夫家,想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性情、胸襟,方才是最为要紧的。

似琴棋书画这样子的风花雪月,对于打理俗务并无任何帮助。

当然,这些对夫妻间的情趣很有用的。

王珠再盯住了崔清芜,柔柔低语:“况且,崔家阿芜当初不是也是输给操琴了。不过,想来阿芜你更自矜自己的家世、见识、本事,还有你这张俊俏脸蛋儿。可必定,不会觉得自己不如赢了你的人吧。”

崔清芜大怒,操琴当年赢了她,确实也是她那一桩恼恨之事。

可王珠的话,当真又令崔清芜无法反驳。

“故而,今日玉兰会,以兴趣结交好友,享受其中的乐趣,欣赏别人的才艺,方才是个中真谛。倘若争强好胜,认定输赢能影响别人对她观感,其实不过是缘木求鱼。”

王珠一番话娓娓道来,有理有据,便是原本有争胜之心的贵女,一时之间也不觉沉吟。

其实仔细想想,王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历年来的玉兰花,便是当时出了风头,对姻缘助力也是有限的。

有些女子,瞧着王珠的神色,却也是不觉柔和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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