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宴会：妖酒酿（1 / 2）

萧凛沉浸在岁月之中，此时此刻就如那时那刻，人事物，心情景，无有分别。

就算她明确的知道，这是一段已逝的岁月，依然如此。

酒，不醉人，岁月醉了人。

“美丽的小姐，玩的愉快吗？”宴至半途，身为这场酒宴举办者的金发青年过来。他一袭白衣，带着些许轻微的笑，温声向萧凛询问道：“您不再喝一杯吗，‘醉月’不和您口味？”

“不，这是相当美味的酒，一点都不比四季之歌和竹中清流差。”萧凛将酒杯放下，之前让人沉溺的种种情绪万般思念尽皆抹去。她的眼眸终归深邃，神秘却极为透彻，世间一切都不足以在她心中留痕。

萧凛看着金发白袍的青年，略带疑惑的问道：“这位先生，我们之前见过。”

虽然这句话应是疑问口吻才对，凛却说的相当肯定：“嗯…或许也不是第二次了。”

“哈哈，这不是当然的吗，您还记得那座深山小村中的妖怪吗？就是那只灵脉中诞生的妖怪。”金发白袍的精致人微微笑着，随后他端正姿势，在萧凛面前站好，深深鞠了一躬道：“在我即将以身化为灵脉，以此身回报大地的时候，您救下了我，万分感激。”

“这样说来，在那种小镇外的也是你吧，还有那份来历不明的委托。”

“是的，我想请你参加这个属于我们妖怪的宴会。”金发白袍的青年极为痛快的承认了，接而解释道：“就算我是这次宴会的举办者，想要邀请妖怪之外的人参加宴会也需要另外两位的同意。巴蛇算是我长辈，况且它最喜热闹，自不必理会。白老却是一位极为古板的人，想让他同意让您参与宴会可能性不大，幸好我知道它欠了活地藏一份人情，活地藏同意的话，他自然不会有意见了。”

“……为了让我参加宴会，你也是幸苦了。”

“怎么会呢，相比您那份再造之恩，我所做的这些都算不了什么。”金发白袍，精致美丽的人是一位大妖怪，灵脉中诞生的大妖怪。对身前这位天师，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尊重，她不单单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候拯救了自己，更是挽救了那块生育他，那片宛若母亲的土地。

再算做的再多，也不足以报答。

“诞生之劫……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好不是吗？”萧凛回想起那个小村中自己所做种种，那时的自己在三声缘石上刻下的阴阳转换之阵，挽救了那块土地下的灵脉，也挽救了那块土地。再看看这只妖怪的样子早已不复那时的苍老颓败，应是渡过‘诞生劫’了。

自然孕育的妖怪永远欠诞生地一份孕育之恩，在那片土地灵散气消的时代，它们就有一‘诞生劫’。此劫是恩，直到新的灵脉孕育，大地新生，此劫就算过了。

大地死去，妖怪也随着散尽。

‘诞生劫’并非不可逃避，但是，自古以来却从未有妖怪在诞生劫面前逃避。对妖怪来说，诞生地是如同母亲般的存在，为了她的新生，就算舍去自己性命也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嗯，诚如您之所言。”金发白袍的青年点了点，随后期待的看着萧凛问道：“如何，您对这次的宴会还满意吗？”

“当然了。我很喜欢这样的宴会。很轻松、也很有趣，当然，酒宴中各色美酒就更是我之所爱。”萧凛这话倒不是客气，她真是喜欢这种可以随意饮酒的宴会，特别是宴会中的酒还是如此美味。

四季流转的欢歌，竹中奥妙的清流，让人沉醉的岁月。

“如此，我就安心了。”

“过分的客气可不是妖怪所为哦，我是萧凛，你呢？”

金发青年笑了笑也不接口，只回答她后一个问题：“我是阳瑜。”

“要是您愿意的话，之后每一场宴会我都会为您准备一张邀请函。”

“……”萧凛没有接口，只是看着他。

“小凛，接下吧。”站在她身边，一直没有出言打扰的蓝欣将手搭在凛的肩膀上：“有什么不好的，既然凛喜欢宴会的话就接下吧。下一次的宴会我会是主办人，就在那澜沧境界，我将为大家准备最好的【沧海美色·蓝田玉酒】。”

“有…何不可……既然是小瑜的意愿，我自是欢迎……再说来，这次我还没有机会与你畅饮一番。”那条小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阳瑜肩头，它打着酒嗝，断断续续说道。

晓雾也走到萧凛身边小声说道：“小凛，下次笑颜也会参加，我也会是主办人。”

至于萧凛与她的故事……那又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呢。

“姐姐，参加吧。”一位小小的葬魂妖小姐扯了扯她的衣角，眼中尽是期待。

她身后，那位老人没有说话，他推了推眼镜，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这样的宴会我真的很喜欢。”看着周围人期待的眼神，萧凛很是愉悦的同意了。有什么不好，既然自己真的喜欢这种宴会，又何必拒绝，遵循自己的心不就好了。

“‘岁月’已经喝过了，让我们去喝最后一场酒吧。”

“这次是属于妖怪的酒，只有妖怪才有的酒。”

……

最后一场宴会的地点阳世。

穿越古朴石门，出现在客人面前的是一座森林中央的小片空地。

“蓝儿，最后一场宴会的地点就是这里？”萧凛仰头看向天空，只见一汪半月斜挂在天幕半角，深幽清透的夜幕下，升起丝丝缕缕淡薄微云，秀月半遮，朦胧隐现。极目远望，更加深沉的夜幕中，四象二十八宿严丝合缝，运行周天圆满之理。

“最后一场酒宴所在的位置从来没有固定的位置，不，或许这个位置一直都存在，只是以一种我所不理解的形式存于冥冥不知之处。”蓝欣在出现之后就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了，这座森林距离她的咖啡馆不远，这里的一切她都再熟悉不过。

“那你们怎么知道知道是在这里？”

这次的地点可算几人相当熟悉的地方了，距离蓝儿的居所就更是只有一点距离。

就在风华市的中心，那座公园的中心。

蓝欣指了指天空的某处，说道：“这并不难，每一次宴会到了最后一场的时候，它就会短暂的脱离那方【无尽轮盘】，出现在阳世一处与它最‘近’的地点。呵呵，这次的地点却是出乎意料的近呢……”

“……【无尽轮盘】？”习惯性将视界展开后，萧凛眼中是赫然是风华市的璀璨灯海：“最后一场酒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和【无尽轮盘】扯上关系，要是出问题真是超麻烦的。”

对于【无尽轮盘】萧凛所知不多，在茅山最古的藏书也只能找到寥寥无多的记载。

相传这个属于人类的纪元之前，人间就存在八个纪元。

每一个纪元结束，那个纪元的文明精粹记载中都会关于【无尽轮盘】的描述。

造物的终归；尘世的起源；最终的真理；阴与阳的统一，全知全能的主……

对于术者、命运窥探者、预言者种种与命运、时间相关的修行体系的人而言，这是一方贯穿古今的轮盘，无止尽，无源起、无终结……它不存在于概念中，不能感觉，不可触及。最高段的修行者可以透过【无尽轮盘】寻找人间不管过去、现在、未来中所在、所存、所知的一切事物。

而对于所有战斗意志强烈的强者而言，【无尽轮盘】却是修行最终极的目标之一。只要你足够强大，强到能在【无尽轮盘】上留下自己的痕迹，那在人间之中，不论过去、现在亦或者未来，它都承认你的存在。就算空间概念上你不存在，时间概念上你不存在，因果概念上你不存在，乃至存在本身上你不存在。

就算以上种种尽皆成立，你依旧可以存在！

它是【人间】的基点。

它既是起源，又是终结。

命运，因果，未来，过去，现在……所有一切都在其中。

它是一切，一切却不足以代表它。

不管是哪一个纪元对它的描述中都可以找到，关于它代表【人间】基点的描述。

“凛啊，这是属于所有遗民的酒宴。八个纪元，无尽时代以来，无数强者不甘纪元自己所在的纪元与时代终究，纷纷在那纪元之末挑战这一目标……”说道这里，蓝欣沉默了下来。

曾经的鲛人何曾不是如此，在第八个纪元中属于鲛人的时代结束之前，曾有成就太一造物主的先辈向一切修行者的终极目标打出最璀璨的拳，誓要将世间一切异变轰下，誓要鲛人的明天更加长远……然，她终究还是倒在了更加强大的强者拳下，结束了属于鲛人的时代。

但是鲛人存留下来了，先辈以她最璀璨的拳，让鲛人的痕迹刻在【无尽轮盘】之上。

“这是先行者不屈者的对于后人的馈赠，无分族类，是对一切后来者的鼓励。”

“时代更替，纪元更迭，就算命运注定你要消亡，就算命运注定你要毁灭，你也可以用自己最强的拳，让自己的拳印留下轮盘之上。”

……

“最后一场酒宴了，照旧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吧。”

“妖宴，分为四场宴会，前面三场三个主办者各会为大家准备宴会的场地和一种特别的美酒。而第四场，却是无数场宴会以来，自妖宴出现之后就都不曾变过的宴会。这第四场宴会也永远只有一种酒，妖怪的酒。”

“妖怪，或者说每一个纪元、每一个时代残留的遗民。那一代代热血战斗过的痕迹早已铭刻在那方无尽的轮盘之上。就让我们以自己的鲜血召唤那属于我们的酒宴吧。”

说完，他率先在手腕上划了一道，猩红的鲜血淌下在那一轮皎洁的月下汇聚。

继他之后，在场百多位大妖怪、妖怪，都在手腕上划下了血痕，无尽鲜红的血液在月下汇聚，激烈而澎湃的妖气翻滚喧腾，中央公园上空，骤然出现一轮鲜红璀璨的月亮。一点一滴，缓缓有一汪鲜红灿烂的泉酿出现在那轮红月的中央。

滴滴落下……猩红的，宛如热血。

“妖怪之下的精怪不用吗？”

“那些小家伙就不必了，阳世每一个纪元都有无数种族落幕，只有其中最强大者，轻微碰触都【天之境界】的伟大存在才能无尽轮盘上留下痕迹，这道酿造【妖酒酿】泉源虽然远远比不上无尽轮盘，但最最基本的还是需要妖怪境界的才能唤醒它。”

“这样啊，我也来吧。”萧凛如此说道。按照妖怪的算法，她已经是天师圆满，凝成真我元一，进修神而明之，应该也是大妖怪这个境界。

就在凛也想在手上割一道的时候，蓝欣轻轻按住了她：“凛就不用了，这是属于阳世遗民的酒。现在的凛，你的鲜血它不会接受的。等到这个纪元结束，属于人类的时代远去，阳世新生的主人出现，它才会接受凛的鲜血。”

“那样啊，看来在很久很久之后，我也会是妖怪中的一员，也能做主办人呢……”

“是啊，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了，属于人类的时间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