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1)(2 / 2)
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中州人望,镇辽东,而士民多归慕容廆,心不平。数遣使招之,皆不至,意廆拘留之,乃阴说高句丽、段氏、宇文氏,使共攻之,约灭廆,分其地。毖所亲勃海高瞻力谏,毖不从。
三国合兵伐廆。诸将请击之,廆曰:“彼为崔毖所诱,欲邀一切之利。军势初合,其锋甚锐,不可与战,当固守以挫之。彼乌合而来,既无统壹,莫相归服,久必携贰,一则疑吾与毖诈而覆之,二则三国自相猜忌。待其人情离贰,然后击之,破之必矣。”
三国进攻棘城,廆闭门自守,遣使独以牛酒犒宇文氏。二国疑宇文氏与廆有谋,各引兵归。宇文大人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取之。”
宇文氏士卒数十万,连营四十里。廆使召其子翰于徒河。翰遣使白廆曰:“悉独官誉国为寇,彼众我寡,易以计破,难以力胜。今城中之众,足以御寇,翰请为奇兵于外,伺其间而击之,内外俱奋,使彼震骇不知所备,破之必矣。今并兵为一,彼得专意攻城,无复它虞,非策之得者也。且示众以怯,恐士气不战先沮矣。”廆犹疑之。辽东韩寿言于廆曰:“悉独官有凭陵之志,将骄卒惰,军不坚密,若奇兵卒起,掎其无备,必破之策也。”廆乃听翰留徒河。
悉独官闻之,曰:“翰素名骁果,今不入城,或能为患,当先取之,城不足忧。”乃分遣数千骑袭翰。翰知之,诈为段氏使者,逆于道曰:“慕容翰久为吾患,闻当击之,吾已严兵相待,宜速进也!”使者既去,翰即出城,设伏以待之。宇文氏之骑见使者,大喜驰行,不复设备,进入伏中。翰奋击,尽获之,乘胜径进,遣间使语廆出兵大战。廆使其子皝与长史裴嶷将精锐为前锋,自将大兵继之。悉独官初不设备,闻廆至,惊,悉众出战。前锋始交,翰将千骑从旁直入其营,纵火焚之。众皆惶扰,不知所为。遂大败,悉独官仅为身免。廆尽俘其众,获皇帝玉玺三纽。
崔毖闻之,惧,使其兄子焘诣棘城伪贺。会三国使者亦至,请和,曰:“非我本意,崔平州教我耳。”廆以示焘,临之以兵,焘惧,首服。廆乃遣焘归谓毖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引兵随之。毖与数十骑弃家奔高句丽,其众悉降于廆。廆以其子仁为征虏将军,镇辽东,官府、市里,案堵如故。
高句丽将如奴子据于河城,廆遣将军张统掩击,擒之,俘其众千馀家;以崔焘、高瞻、韩恒、石琮归于棘城,待以客礼。恒,安平人;琮,鉴之孙也。廆以高瞻为将军,瞻称疾不就,廆数临候之,抚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它也。今晋室丧乱,孤欲与诸君共清世难,翼戴帝室。君中州望族,宜同斯愿,奈何以华、夷之异,介然疏之哉!夫立功立事,惟问志略何如耳,华、夷何足问乎!”瞻犹不起,廆颇不平。龙骧主簿宋该,与瞻有隙,劝廆除之,廆不从。瞻以忧卒。
初,鞠羡既死,苟晞复以羡子彭为东莱太守。会曹嶷徇青州,与彭相攻;嶷兵虽强,郡人皆为彭死战,嶷不能克。久之,彭叹曰:“今天下大乱,强者为雄。曹亦乡里,为天所相,苟可依凭,即为民主,何必与之力争,使百姓肝脑涂地!吾去此,则祸自息矣。”郡人以为不可,争献拒嶷之策,彭一无所用,与乡里千馀家浮海归崔毖。北海郑林客于东莱,彭、嶷之相攻,林情无彼此。嶷贤之,不敢侵掠,彭与之俱去。比至辽东,毖已败,乃归慕容廆。廆以彭参龙骧军事。遗郑林车牛粟帛,皆不受,躬耕于野。
宋该劝廆献捷江东,廆使该为表,裴嶷奉之,并所得三玺诣建康献之。
高句丽数寇辽东,廆遣慕容翰、慕容仕伐之;高句丽王乙弗利逆来求盟,翰、仁乃还。
是岁,蒲洪降赵,赵主曜以洪为率义侯。
屠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以附晋王保,保使其将杨曼、王连据陈仓,张顗、周庸据阴密,路松多据草壁,秦陇氐、羌多应之。赵主曜遣诸将攻之,不克;曜自将击之。
太兴三年庚辰,公元三二零年春,正月,曜攻陈仓,王连战死,杨曼奔南氐。曜进拔草壁,路松多奔陇城;又拔阴密。晋王保惧,迁于桑城。曜还长安,以刘雅为大司徒。
张春谋奉晋王保奔凉州,张遣其将阴监将兵迎之,声言翼卫,其实拒之。
段末柸攻段匹磾,破之。匹磾谓邵续曰:“吾本夷狄,以慕义破家。君不忘久要,请相与共击末柸。”续许之。遂相与追击末杯,大破之。匹磾与弟文鸯攻蓟。后赵王勒知续势孤,遣中山公虎将兵围厌次,孙苌攻续别营十一,皆下之。二月,续自出击虎,虎伏骑断其后,遂执续,使降其城。续呼兄子竺等谓曰:“吾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磾为主,勿有贰心!”匹磾自蓟还,未至厌次,闻续已没,众惧而散,复为虎所遮。文鸯以亲兵数百力战,始得入城,与续子缉、兄子存、竺等婴城固守。虎送续于襄国,勒以为忠,释而礼之,以为从事中郎。因下令:“自今克敌,获士人,毋得擅杀,必生致之。”
吏部郎刘胤闻续被攻,言于帝曰:“北方藩镇尽矣,惟馀邵续而已;如使复为石虎所灭,孤义士之心,阻归本之路。愚谓宜发兵救之。”帝不能从。闻续已没,乃下诏以续位任授其子缉。
赵将尹安、宋始、宋恕、赵慎四军屯洛阳,叛,降后赵。后赵将石生引兵赴之;安等复叛,降司州刺史李矩。矩使颍川太守郭默将兵入洛。石生虏宋始一军,北渡河。于是河南之民皆相帅归矩,洛阳遂空。
三月,裴嶷至建康,盛称慕容廆之威德,贤俊皆为之用,朝廷始重之。帝谓嶷曰:“卿中朝名臣,当留江东,朕别诏龙骧送卿家属。”嶷曰:“臣少蒙国恩,出入省闼,若得复奉辇毂,臣之至荣。但以旧京沦没,山陵穿毁,虽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万里归诚。今臣来而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体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随嶷拜廆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闰月,以周顗为尚书左仆射。
晋王保将张春、杨次与别将杨韬不协,劝保诛之,且请击陈安;保皆不从。夏,五月,春,次幽保,杀之。保体肥大,重八百斤,喜睡,好读书,而暗弱无断,故及于难。保无子,张春立宗室子瞻为世子,称大将军。保众散,奔凉州者万馀人。陈安表于赵主曜,请讨瞻等。曜以安为大将军,击瞻,杀之;张春奔枹罕。安执杨次,于保柩前斩之,因以祭保。安以天子礼葬保于上邽,谥曰元王。
羊鉴讨徐龛,顿兵下邳,不敢前。蔡豹败龛于檀丘,龛求救于后赵。后赵王勒遣其将王伏都救之,又使张敬将兵为之后继。勒多所邀求,而伏都淫暴,龛患之。张敬至东平,龛疑其袭己,乃斩伏都等三百馀人,复来请降。勒大怒,命张敬据险以守之。帝亦恶龛反覆,不受其降,敕鉴、豹以时进讨。鉴犹疑惮不进,尚书令刁协劾奏鉴,免死除名,以蔡豹代领其兵。王导以所举失人,乞自贬,帝不许。
六月,后赵孔苌攻段匹磾,恃胜而不设备,段文鸯袭击,大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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