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吴倩哭得天地动容,搞得真如诀别般,她父母以为我俩闹架,双双赶来劝解,羞愧得面红耳赤。年青一代的爱情,他辈哪能理解,否则所有的结局,都会像美丽的最初。那一刻我以为上海无论今后是否成为生活背景,都将是心灵里的陌生,但在飞机起飞的刹那,一切排斥、憎恨、误解,皆被抛向九霄云外。这种感觉形同当年离开故乡,面对亲人的笑容、城市的熟悉般念念不舍。当航班稳稳降落重庆江北国际机场,我仿佛是从外地到此的出差人,人间万象皆需重新认识。或许我在此打造另一片天地,又或不久的将来,挥挥手离开。
但生活的步伐,在冷酷的现实中总被烙上匆忙的痕印,回到重庆生活圈,我不得不原形毕露。陈永胜从成都来电,满是焦急之情:“秦风啊,老子快望眼欲穿了,这都过了半个月,还没收到茅台特供。”我大打太极拳,一阵赔礼道歉说:“陈哥有所不知,临近春节,各单位开会的开会,盘点的盘点,这一折腾得浪费一周时间,再加运输出了点小问题,货在贵阳卡了一周。”此话旨在打消陈永胜顾虑,耍滑头这厮哪是对手,肉笑着回应:“军区花十几万,无非买个吃喝,哎,有货就行,拖几天无所谓。”腾地松了口气,心想你娃催急了,狗急都知跳墙,人急也会咬人,货品真假可不敢保证。事已至此,不能让两边起火,找到冯锡山发货是上策,他若铁心耍赖,只好以假充真。
我去上海这几天,公司出了不少事,虽小但惹人烦。也怪新官上任,三把火力度不够,没培育出得力干将。先是刘英报告樊虎利用假发票报销,问我怎么办。我问她以前遇到类似情况如何处理,刘英知道我在责备,吐吐舌头说:“你不在公司坐镇,我可不敢得罪他。”我哭笑不得:“你的职责是按规章办事,樊虎对公司的薪资制度不爽,早有辞职之意,他搞假发票,无非想捞点小恩惠。邪不压正嘛,这种小人,你吼吼他就吓得屁滚尿流。”一语逗得刘英抿嘴而笑,粉颤颤跑出办公室。然后是张芳的抱怨、李丹的发嗲,前者怪我召申冬强回公司,两人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哪知申冬强贼心复燃,在贵阳发来暧昧短信,严重影响张芳正常工作;后者打小报告请功,谈及销售部的风气问题,反映区域经理个个拿回扣肥腰包,言下之意她当正人君子,现在才两袖清风。
左安右慰,张芳和李丹娇气渐息。处理完案头事务,转首现实,淑芬离家出走,老妈失望至极,我根本不敢回屋,不禁满心惆怅。临近下班李丹找我闲聊,盯了我半晌说:“秦哥一下飞机就来公司吧,为啥不回家一趟?”我甚觉好奇,笑道:“多日不见,你料事如神了?”李丹娇滴滴地说:“秦哥阅人无数,难道不知女人心细如针啊。”我睥睨她一眼:“女人心海底针,讲的是女人心机重。”“呸呸呸!”李丹一阵娇嗔,“瞧你那油腻腻的头发,喏,还有那飞叉叉的胡子、一鼻子的黑头,就知多日未经打整。”书柜旁有面镜子,照了照憔悴不堪,忍不住慨叹:“多事之秋啊。”李丹横了我一眼:“少跟我文绉绉,陪本姑娘喝两杯,啥烦恼都没了。”话毕整理书桌洗烟缸,一副贤内助风范。
做酒水这行的都是酒仙,久经沙场,啤酒只是漱口饮料。在杨家坪秦妈火锅,前后干掉四瓶精山城,头昏脑涨不胜酒力。我想多半是因疲惫所致:“今天喝到这儿,当哥的甘拜下风,再喝要出问题。”李丹酒兴颇浓,执意劝我再喝两瓶,诱来惑去不见效,这妮子连连叹息:“重庆这么大,找个酒友都难。”我斜着眼睛:“你娃失恋了还是想泡我?”李丹气得香腮鼓胀,夹起毛肚当矛掷:“秦哥好坏哦,把我当什么人了。”中国的语言艺术就在这里,无论承认默认,并不需解释点头。李丹模样不错,但人品有待考究。李丹属于人中油条,事事俱带目的,触之柔软,久摸必挨针刺。
念及回家免不了挨老妈责骂,心一横喝得稀里糊涂,打车送李丹回袁家岗,折返至家夜已深沉。老妈依旧纳着鞋底,神色专注不闻不问,完全超乎想象。我以为这是爆发前兆,进屋后不敢多言,清理完腹中酒菜杂物,躺下便睡。迷迷糊糊中有人帮我盖被,睁眼一看是老妈,不禁惊呼:“都几点了,妈你还不睡!”老妈面无表情,叹道:“最近老睡不着,每晚两点多才能睡着。”我侧了侧身子,颇为无奈地说:“别操心淑芬的事,明天我带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老妈叱的一声:“等你找到,淑芬不知成啥样了。”话毕蹒跚走出卧室,留下一句“真是作孽”,反手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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