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关键时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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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时刻都有数不清多少人被击中而丧命。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烈嚎叫与金石撞击的声音来回交映。

没有时间检认首级,也无暇照顾己方的尸身,战死者的躯体被有意无意地踩踏在脚下,与积雪、土壤、泥泞混杂起来,扭曲变形,染上污秽,无声消弭。

生前无论是友军还是敌人,此时血肉都只会交缠渗透在一起,再也没办法剥离分析开来了。

就像野草一样被砍伐,又如野草一样埋没。

这样的战场上,身份地位的区别没有意义,个人武勇所起的作用也很有限。纵有无双强者可力战三人五人,又岂能同时对付八人十人?

无数的刀剑枪棒在狭小空间拼命挥舞,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要挂彩。

天赋异禀,膂力过人,武艺绝伦,反应神速,都不一定保得住性命,唯一最值得信任的大概只有运气。

不断有看着像是知名将领的人倒地,但没有人有心思去注意到。

只是沉浸于当面的拼杀之中。

如此地狱修罗一般的绞肉机景象,约莫存续了大半个时辰左右。

直到战场西侧河边,形势渐渐起了变化。

被认为只能担任“疑兵”的佐佐秀成,在被击落马后,休息了一会儿,站在后方观察着整体的局势,迅速判断出,控制二俣城的河口,切断天龙川两岸武田军的联系将会是制胜的手段。

若可得遂,将会是他身为平手中纳言中将女婿,终于扬眉吐气,证明实力的机会。

从七千名又累又冷的尾张、伊势兵中,佐佐秀成也效仿岳父,临时命令军官“三者抽一”,得到大约二千三百名相对较为可靠的士兵。

然后绕了个弯子,在稍上游的地方跨水,折返朝西,泅渡进击。

佐佐秀成发现,马场信房动员了所有身体还算完好的守军,出城帮忙接应,在河流最窄,只有三四十步的地方,建起浮桥。

内藤昌丰则是一面应付酒井忠次的压力,一面派人渡河支援,确保武田胜赖那里不出问题。

于是佐佐秀成,遇到的是“武田四天王”之一,智勇兼备,刚毅果决,人称“不死身鬼美浓”的马场信房。

可惜这位大名将,身边仅剩下六七百人,而且还有一半带了轻伤。

更不要提,被围困的四个月,都是靠着生了虫的陈粮,提前割取的未成熟大米,以及各种缺乏营养的杂谷维生的。

当时,上野国众小幡氏正准备过桥,忽然发觉遭到佐佐秀成的打击。

已到强弩之末的马场信房所部,居然被这位“常败姑爷”冲得招架不住,纷纷授首。

小幡信贞麾下士兵原本一向颇有武名,可是见了自家大佬的败退,士气军心一下子哗然大跌,隐约不战自乱。

这个关键时刻,乱了可不得了。

都是吊着一口气拼命支撑,某一方先出现溃散逃亡现象,那接下来一定是滚雪球的恶性循环!

河口失守,则主将武田胜赖孤身位于另一侧,危险大大增加。

然后是佐佐成政麾下将士,可能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厉害,一下子膨胀起来,胆敢追着上野小幡氏的部队打了。

天平正在倾倒。

马场信房有心再夺回河岸桥口,却见身边伤的伤病的病,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健康的,哪还有什么力量呢?

唯一的最后忠义,便是——

“即可将我的遗言传到主公那里,便是‘速回甲斐,以图再兴’而已!”

然后马场信房已有了觉悟,挥刀亲自向佐佐秀成的旗帜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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