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得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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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阵安静。

在座的都不是小孩子,且官场浸润多年,遵从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一件事的习惯,康岱想到其他人自然也想到的。

这种解释苍白无力啊。

陈盛笑了笑,道:“殿下请说。”

薛青道:“一切都是因为青霞先生出事。”

从那时候起就筹划了今日的事吗?在座的人对视一眼,所以果然是故意瞒着他们的。

他们出生入死换来的是不信任吗?虽然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但到底是有些伤心呐。

陈盛手抚了抚膝头,神情更和蔼几分,看薛青道:“青霞先生的事,殿下受惊了,我也明白殿下很伤心,请殿下相信我们也一样伤心,也一样想给青霞先生报仇,这么多年因此丧生的不止是青霞先生一个,大家的悲痛都压在心底,因为不能也不是悲伤报仇的时候,一旦不小心就会全盘皆输更多人陷入危险,而殿下也将危险。”

薛青道:“老师,我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这样做。”轻叹一声视线看着室内几人,“先生的死让我意识到危险的残酷,不只是青霞先生,还有大家。”

大家吗?在座的人都看向她。

“青霞先生一死,暴露的不止是他,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被盯上,我们这些学生也被查问,连画像都有,所以我不想跟大家有过多联系,也必须要洗脱我自己的嫌疑,我能用的最安全的最有力的就是我自己的才学。”

“我要考出最好的成绩,我要让天下瞩目。”

薛青的声音低缓有力,彰显着少年人特有的傲气。

到底是少年人,热血冲动孤傲....康岱轻叹一声,道:“殿下,我们对你的才学并不质疑,只是...”

薛青看他,道:“我对你们能做到让我中状元也并不质疑,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我一个人,大家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人,做多少事...”摇摇头,灯下少年的眼眶发红,“太危险了,先生已经出事了,我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坐享其成,我也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人瘦削,下巴尖尖,此时眼圈发红,更显得单薄,可见不得孩子这样,康岱哎呀一声就起身,道:“殿下,你可真是,可别这样想,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为臣本分。”

薛青摇头,道:“为臣有本分,为君也应当有本分。”绷紧的脸和薄唇少年的倔强。

陈盛的面容更缓和,将桌上的茶递过来,道:“可是你做这个,也危险啊。”

薛青看向他,道:“不啊,我来做这个是最不危险的。”眼睛亮亮,就像等待炫耀而得意的孩子,“老师,你听我说。”

陈盛不由跟着笑了,道:“你说。”

在座的诸人也都看向她,神情缓和,先前略有些凝重尴尬的气氛顿消。

“我一个人做这种事,不需要大家帮忙,不动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灯下少年眉飞,“做到这件事我只要我一个人努力就可以,也更好掌控,我拿了榜首既可以告慰先生,也可以让大家再次关注先生,毕竟他的学生这么厉害,那他的死就更可惜可叹,有了这个榜首的学生,只要我在,大家就永远不会忘记他。”

石庆堂道:“殿下为青霞先生可为至诚。”

薛青轻叹一口气,道:“这样做是为了先生,其实也是为了我,我先是自污,引满城人揣测,甚至故意引到秦潭公那边,考前被骂考后成名才更轰动,不仅洗去了我先前的污名,还让我名声更盛,如此秦潭公的人再想查我这个青霞先生的学生可不好办。”

康岱连连点头,对两边的人道:“殿下说得对。”

石庆堂也点点头,又皱眉道:“不过,殿下却又主动招惹了秦潭公,这...”

今日点状元那一跪一请真是,朝堂上官员们相斗也没有人敢这样直白的说请治罪秦潭公呢。

是啊,会元的事倒也罢了,站出来指罪秦潭公才是吓人,躲还来不及,她倒是主动站到人家的面前了,还是赤裸裸的挑衅。

话音落,大家便看到面前的少年再次眉飞色舞。

“你们信不信,我这样做,秦潭公不仅不会嫉恨我,反而会不在意我。”她道,又想了想,“或许还会稍微看重我,我这样的忠孝两全有勇有谋坦坦荡荡敢作敢为的少年英才,是很有用的人才,既然是人才,人人都可以用。”

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洋洋得意,陈盛等人有些愕然,这夸自己夸的,真是少年大言不惭,也的确有这个得意的资格,天下第一的状元公,小小年纪,怎能不得意,当然要得意.....

陈盛哈哈笑了。

其余的人也都笑起来。

笑声欢悦又宠溺。

谁能跟一个少年计较呢。

薛青手扶着桌子,道:“老师,你们别笑啊,而且这也是我先前一个人做这件事,不让你们帮忙的好处,事情只要做过了总会留下痕迹,事情没有做过秦潭公再查也查不出问题,没有人指使我,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干净利索,我除了是为我先生讨公道,别的都不是,谁的人也不是,我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朝堂最应当看重的最适合用的人才?”

屋中笑声更大,康岱先止住笑,整容道:“是,殿下说的是。”又伸手拍石庆堂,“不要笑了。”

石庆堂笑着应声是。

“而且现在就又回到我们原先要做的事上。”一个男声笑道,“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一样就没有问题。”

薛青视线看向他,眼里满是笑意:“是的,是的,我记得相爷先前说的会试的目的,利用舞弊引天下人视线,然后引罪到秦潭公身上。”

“现在虽然不是利用舞弊,但青霞先生的死,再加上殿下这个状元的身份当庭指罪相告,天下亦是注目,朝廷抚慰民意做些什么也是合情合理。”那人接着笑道。

薛青更是点头,道:“我本意正是在此,梁..”声音略有些迟疑。

“梁凤,梁润泽。”康岱忙介绍道。

殿下与石庆堂梁润泽方奇等人接触不多,见过几面记不清名字也正常。

“润泽先生。”薛青道,看着他,含笑点头,“你说的很对。”

润泽先生还礼。

薛青看向陈盛,道:“相爷,我都说清了吧?”

陈盛道:“说清是说清了,但你还是瞒着大家做了这些事。”脸上没有了笑意,神情凝重,“我们不知不晓一旦有差错就不可挽回,实在是危险。”

薛青也神情郑重,道:“但我依旧认为这件事不能告诉你们,必须我自己来,否则一旦有差错,也是危险。”

君臣第一次起了争执,在座的人都坐直了身子,但神情并没有紧张,反而几分感慨,陈盛说的危险是指薛青会陷入危险,而薛青所说的危险则是指会让他们陷入危险。

二人相视,室内沉默一刻。

陈盛叹口气道:“殿下,这世上的事没有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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