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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邓青铭默默的将一份名单放在了陈兴的办公桌上，今天早上，陈兴突然要一份市政府办的人员表，邓青铭赶紧到办公室去要了一份过来，将名单放到桌上，悄然看了陈兴一眼，邓青铭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边上站着。

陈兴拿起名单微微过目了一下，目光扫过一旁的邓青铭，陈兴随即又放回桌上，“小邓，你对邵副市长了解多少？”

“邵副市长？”邓青铭疑惑的看了陈兴一眼，陈兴这话题跳跃性够大的，眼里看着市政府办的人员表，嘴上问的却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副市长邵华东，有些揣摩不透陈兴的意思，邓青铭笑道，“市长，我对邵副市长的了解也不多，不过市长您要是想知道，我去打听打听，这市府大院里要打听点消息还是挺容易的。”

陈兴点了点头，看着邓青铭，“听说邵副市长的爱人身体一直不大健康？”

“这……这我好像还真不怎么清楚。”邓青铭眼神闪烁了一下。

“嗯，没啥事了，你先去忙你的。”陈兴冲邓青铭摆了摆手，“对了，让黄主任过来一下。”

邓青铭一怔，随即点头，“好，我马上去叫。”

走出陈兴的办公室，邓青铭心里头一阵迷糊，陈兴今天的样子似乎和往日有点不太一样，邓青铭现在也已经在陈兴身边贴身工作了十几天了，这点细微差别还是能看出来的。

“黄主任，市长让您过去一趟。”来到市政府办主任黄永刚的办公室，邓青铭也没敲门，径直推门进去，如今身为市政府第一秘的他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会表现出几分跋扈，从一些细枝末节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陈市长让我过去？”黄永刚见来人没敲门就径直进来，心里头本有些不快，见是邓青铭，也只能压下不着痕迹的压下，笑着起身，“邓秘书知道陈市长叫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陈市长刚才突然问起了邵副市长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有关。”邓青铭对陈兴的心思委实是琢磨不透，也只能如此说道。

“跟邵副市长有关？”黄永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这有包好茶叶，还没开封过的，我自己可都不舍得喝，邓秘书你有口福了，要喝就自己泡，在我这办公室就不用客气，陈市长既然叫我，那我就先过去一趟。”

黄永刚边走边寻思着，对于和自己同姓的年轻市长，黄永刚内心其实颇有些不屑，他甚至都怀疑陈兴能否在南州市站稳脚跟，不过心里想归想，黄永刚在陈兴面前从来都是表现出该有的恭敬。

“市长，您找我？”进了陈兴办公室，黄永刚躬身道。

“嗯，听说昨天有人找我？”陈兴伸手示意黄永刚坐下，状似随意的问着。

“昨天？”黄永刚心里一惊，很快就想到昨天金都酒店的人预约要见陈兴一面，不过他已经接到招呼，自作主张的给回绝了，眼下陈兴问起这事，黄永刚并没有急着否认，不动声色道，“昨天应该没有，要么就是下面的人疏忽了，我待会回去了解一下。”

“是嘛。”陈兴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永刚。

“应该是的。”黄永刚被陈兴看得有些不自在，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下，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

“没事了，黄主任去忙吧。”

几乎是和刚才秘书邓青铭的对话情形类似，黄永刚也是满脑子疑惑的离开，邓青铭跟他透露的口风是跟邵副市长有关系，陈兴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没头没尾的问了两句后也没了下文，想到昨天金都酒店的人过来那事，黄永刚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陈兴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呆多久，将近10点的时候，陈兴叫上了秘书邓青铭，说是要前往统计局调研工作，这是陈兴自个临时安排的行程。

“市长，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统计局那边？”上车的时候，邓青铭朝陈兴问道，怎么说也是市长过去视察，要是到了统计局那边，连个人出来迎接都没有，局里的领导更是不在，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先不用通知，快到的时候再说。”陈兴摇头道。

邓青铭点头‘哦’了一声，目光从陈兴身上快速扫过，心里一阵奇怪，陈兴今天的表现在他看来，可谓是有些反常。

车子快到市统计局时，邓青铭不时的想回头看一看陈兴，这都要到了，陈兴仍然没有动静，邓青铭也只好坐着，不敢擅自做主的打电话，他只是个当秘书的，倒是奇怪陈兴今天的举动怎么如此反常。

此时，市统计局干部会议正在召开着，既是局党组书记又是局长的王波今天一到局里就先把三个副局长一一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话，谁也不知道王波各自和三个副局长谈了什么，等到王波和几个副职都谈完后，王波就突然让办公室通知局里中层以上干部开会。

会上，让众人意外的是讨论的话题竟是要对张若明记大过处分，而后则是王波提议将张若明调离市局到下面的县局去。

“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出来，咱们是民主会议，谁都有表达的权利，只要有不同意见就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王波说了自己的意见后，环视着在场的众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无耻了，谁不知道他王波最喜欢搞一言堂，这会还讲什么民主，都摆明了要处分张若明了，还假惺惺的让众人讨论，谁敢为了一个没啥背景的张若明去得罪他这个大局长？

“大家都没有意见吗？”王波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看了过去。

被王波目光扫到的，都会下意识的低下头，但谁都在暗中打量着三个副局长的脸色，这会那三个副局长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该喝水喝水，该看报纸看报纸，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瞅准这架势，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王波早上一来就将三个副局长分别叫进去谈话，估摸着是在说这事了，看样子，三个副局长也都已经跟王波达成一致，眼下就更没人敢说什么了，哪怕是有人心里面为张若明不平，但谁也不愿意当这个英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同情张若明的，除了心里为其默哀，也不可能替他说话，官大一级压死人。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陈江，这事就由你通知张若明。”王波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国民经济核算处的处长陈江道。

陈江嘴角扯动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应下，到头来还是要他去当这个坏人，昨天的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明眼人都知道是王华川不对，又是骂人又是打人，把人都打得头破血流，这事情要是就这样算了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王华川是王波的儿子，局里不可能追究王华川，但偏偏还要处分张若明，不仅要记大过，还是调到下面县局去，若是提拔的话，还能视为对张若明的一点安慰，但结果不是，张若明调到下面县局去，依然还是主任科员，实权副科都捞不上，这真的是欺负人欺到家了，陈江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但真有些看不下去了，王波让他去宣布对张若明的处分决定，陈江还真有点不太愿意干这事。

“市长，不通知统计局的人出来？”车子已经到统计局门口了，邓青铭忍不住问道。

“咱们自己进去走走转转。”陈兴笑着摆手。

陈兴和秘书邓青铭两人进了统计局，邓青铭看着在统计局内部走走看看的陈兴，心里头忍不住泛起嘀咕，心说陈兴不会是想到统计局微服私访来吧，只是这微服私访的对象……邓青铭还真不知道陈兴心里是怎么想的，心说这兴许就是领导的不同之处，思想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

两个大活人在统计局里面走来走去，多少也引起了统计局一些工作人员的注意，毕竟统计局不是对外部门，有人更是多看了陈兴两眼，总感觉在眼里见到过似的。

“看来统计局的人都挺闲嘛。”陈兴经过了好几个办公室，所见到的景象大都是办公室里的人在聊天，有些人更是笑得夸张，隔了好几个办公室都能听到。

“机关工作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忙的要死，没事干的时候又闲的要死。”邓青铭笑着回答陈兴的话，他能听出来陈兴这话并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事实上，有在政研室坐过几年冷板凳的陈兴本人对机关生活的体会比别人一点也不会少，坐办公室的，平常没事的时候大都是在喝茶聊天看报纸打发时间罢了。

只是随意说了一句，陈兴又往前走，看到前头一个办公室时，陈兴眼前一亮，脚步略略快了许多，那办公室门牌挂着的正是‘国民经济核算处’。

“张若明，经过局里的讨论，决定对你进行记大过处分，你有意见吗。”国民经济核算处的办公室里，处长陈江正宣布着对张若明的处分，本来陈江也没打算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布的，这种事情私下传达一下，让张若明知道也就罢了，整成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但王华川却是不这样干，使劲撺掇着他要当众宣布，陈江自然是随便敷衍了一下对方，但走到办公室里来的时候，王华川也跟了过来，他都还没开口呢，王华川就先开口了，陈江也只能顺着王华川的话往下说，心里对王华川这个二世祖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也不可能得罪对方。

“陈处，我要是有意见，难道局里就会收回这个决定吗。”张若明冷笑，头上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白纱，他是今天早上出院的，脑部CT的结果是一切正常，确认没事，他也就正常来上班了，妻子让他在家休息，张若明提到今天陈兴会到局里来，他要过来看好戏，所以坚持过来上班了，没想到好戏还没开始呢，他就先接到了自己被处分的通知。

事情当真是滑稽的很！张若明知道王华川纵使昨天在局里对他大打出手也不会有啥事，局里领导不可能处分他，谁让人家老爸是局长，但王波这个局长竟敢真的在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反过来处分他，还要将他调离市局，张若明真的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有权的人当真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姓张的，你就认命吧，这次没开除你算你走运，你还敢奢求局里收回对你的处分，做梦不是。”王华川在一旁嘲讽道，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原本他对父亲的要求是要开除张若明，但王波并没有随他的意，只是决定先处分，再把张若明调离市局，王华川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之所以没有跳脚，那是因为王波跟他说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要不然只会引起公愤，真要开除，也得等过一段时间，先将张若明调离市局是冷处理的手段，以后再找借口开除不迟。

王华川听老爸这么解释也就释然，只要张若明不再在他眼前出现，王华川心里头就顺畅，而且昨天才从老爸那里拿了一百万，张若明今天心情也舒畅的很。

“咳，王副处长，注意一下形象。”陈江看了王华川一眼，端的是有些无语，老子英雄儿子狗熊，王波也算是挺有手腕的一个人，在局里将其他几个副局长收拾得服服帖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熊包儿子。

王华川被陈江这么一说，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顶嘴，得意的看着张若明，王华川试图从张若明脸上看到灰心丧气的样子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却是冷不丁的看到张若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王华川脸上一怔，心说这张若明莫不是傻了，听到被处分的消息还能高兴？

“打人的没被处分，被打的反倒是处分了。”这时候，办公室外很是不和谐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江和王华川等人都往门口看去，只见两个陌生面孔正站在门口，说话的是站在前边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