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又一代新时新忧复次来(2 / 2)
自古以來为皇为君者最忌惮的一等大事便是臣子的势力大过自己如是时今声威权势加身、资产封户厚饶的太平公主自身光芒着实显眼以至她时今也不得不学起了韬光养晦、以及女人天生便合该有着的一种本能……示弱
即便李显不信即便沒有人信她连一个水碾都争不过但她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借此契机给了李显一个表明心迹的暗示她在告诉自己那位做了皇帝的兄长她并无野心她请他放心
倒是是有多累累身还是累心又或许两者都有看着眼前笑颜翩跹、却又何其无奈的太平隆基蹙眉却一时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又能说什么太平时今奉行之道不也正是他父亲李旦一直以來从未摒弃过的处世之道活在这个世界上每行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是何其艰难似乎一直以來始至时今就沒有一天当真是顺心如意过
何其无奈呢这样的无奈呵不知又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结束
暮晚时分天『色』渐渐染就了宣纸泼墨的阵仗便连天幕都似乎比白日里压的愈发的低沉
大明宫中宫娥素手托着铺垫了红绫子的果木盘绕着幢幢华殿回廊一圈圈的走边将盘中盛放的香榭漫空里挥洒
于是整座唐宫在入夜之后便又被浸染在一脉熏香里这袅袅的气息穿堂过室的蔓延入每一丝缝隙、角落如无形的馋舌攀爬逶迤将本就烛影溶溶的慵懒景致更烘托的恍如陷入一尾游鱼的梦寐
灿金『色』的寝宫内室一席龙袍覆盖之下那心力疲惫的帝王尚沒有入眠他就那样倚着几案、背靠绣屏抬起的手臂单单撑住微烫的额头良久良久保持着这个姿态不发一语只在偶尔的时候徐徐然叹息一声明显是在暗暗生闷、暗暗发愁
韦筝见李显这个样子也不敢冒然惊扰了他让他更加不快便足步轻袅的自一侧帘幕后悄然过來低声吩咐侍立一旁的宫娥去为皇上准备安神的羹汤后才又慢慢过去俯身抬手自他身后圈住了他的肩膀
李显只觉肩头一暖那飘渺恒长的神绪倏然一定极快回神的同时也感知到了妻子熟稔的气息心知是筝儿他抬目看她一眼疲惫的面孔便浮起一脉安然的神态似是松了口气一样
“陛下又是在为怎样的事情扰心至斯”韦筝便在他膝上坐下來绵软的小手顺势帮他按摩上了太阳『穴』徐徐启口间思绪也在不动声『色』的转动开來
感受着妻子水一般温存的抚慰那可亲的感觉从來都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焦心的皇者倏然便觉的原來浮生是这样的美好岁月是这样的充满诱『惑』……有她在身边只一瞬间他倏然便忘却了所有的忧烦、卸下了一身凛冽的防备次第沉沦在她这一条香气袅娜的河流之中甘愿一点点被溺死也是好的
“沒什么”心境有了安然面目也就跟着柔了起來显启口却又沒忍住叹了口气“还是一直以來便生就出的远瞩之忧啊”是时宫娥已将备好的果汤端了进來显示意她放下之后又将她遣退言语落定时顺势执了勺子将羹汤舀起來饮了一口
韦筝便止了为他按摩的动作初一闻言便心口微定
即便显这话只说到这里但已经不用再往下说对于显的忧愁韦筝亦是明白
归根结底皇上这一桩心事、当然也是与皇同体的皇后的一桩心事其实就是因为自打登基之后便是弟妹强势、官员大臣各自分派各怀有异心主弱臣强之下李显这个皇帝之位始终都觉坐的并不稳当
原本这个局面是一早便预见到的但真正使李显竟日连夜沒个着落的其实是局面不稳便也罢了偏生他又沒有自己可以扶植的心腹
时今中宗已是第二次登基为帝这中间不知隔了多少个动『荡』的年头早年前他在长安城中那些旧部时今早已七零八落且他一向信赖的韦皇后娘家也已无人
那还得从房州流徙时说起莫不是苍天定数的当初李显与韦后被废被流韦后娘家也跟着潦倒败落韦后有一胞妹生就的光彩照人、娇艳淑丽初初长成时偏生被一个山野土匪给盯了上那土匪求娶韦二小姐为压寨夫人韦家乃是名门且又有谁愿把女儿嫁给一个土寇流匪韦家二老自是不依却就这样满门便被那土匪尽数杀戮、死状惨烈至极
悲剧远不止那些那直接导致了李显时今登基之后无法再如初次为帝时那样扶植妻子的娘家人因为妻子娘家已经委实沒了可用之人故而他登基之后一直都在面临着的一个局面就是眼睁睁看着臣子、弟妹的势力竞相盖过了他这个皇帝去而他却只能就这么在一边儿眼睁睁的看着是当真沒有一点儿遏制其势的法门呵
原來不曾登基时那日子过的瞻前顾后吊胆提心;而登基之后这顾虑重重、忧烦生怖的日子也远沒有如想像中恣意到哪里去
果然人活在世横竖都是受苦遭罪的么呵……
丈夫的全部心事韦筝这个做妻子的可以全部解意虽然亦是无奈但只要彼此两个人默默然守在一起只就这么守在一起便似乎那所有的事情都会生出突破死局之法一切黯淡的日子似乎也都不再黯淡了这或许就是感情坚韧的夫妻之间独有的一份默契吧
有妻子在身边即便显这飘了两年的幽幽心事仍旧不能有着落但他就是觉的莫名安然
韦筝定了一定或许是今夜烛影摇曳的太温柔、又或许是今夜天风撩的太缱绻、更或许是朗春的生机唤醒了她内里一段敏捷的情识就在这倏然间她内心深处忽有一脉灼亮灵光闪烁熠熠
“陛下”不失时的启口筝儿抓住了这一星半点儿一闪而过的灵感那坚韧的心骤地横了下去启口唤了李显一句
显应声倏然抬目一下子便对上了妻子这痕沉淀如许的目光
他心念一定自妻子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种别样的蕴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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