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处闲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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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缓缓的垂下眼睛,看着画卷上掉落的画笔,看着笔下掉落的一滩红墨,心中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东寒宫内,越将残画作完,又执笔在上面提了一行字。此时,班念烈走了进来,示意候在一旁的宫人不做声,便缓步靠近正在作画的越,看着他笔下提出的几个字,悠然念道:“情之一字,讳莫是相思。”

越放下笔,抬起头看着他,行礼拜道:“班夫子。”

班念烈拿起案桌上的画卷,仔细的端详着,缓声道:“梅花虽好,但性子太过清傲薄凉,越儿贵为大燕国太子,为何要画这阴寒的花物?”

“冬日将去,原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是梅花偏偏在此时调零,越儿心中不忍,便将尚未凋零的红梅画了下来,以慰花魂凌寒之苦。”

“笔法细腻,画出来的梅花也是这般的栩栩如生。”说罢,班念烈将手中的画放下,抬眼看着越,道:“肯为花期不久的落梅作画,可见越儿是个惜花之人,但你贵为大燕的太子,理应拥有储君的豪气干云,心怀天下万物,看淡世事沉浮而波澜不惊,如此,为花开花谢而伤感,执着一个情字,实属不该。”

“夫子教训的是,可是,优柔多思乃越儿的本性,一草一木的更替轮回,都会牵动越儿的敏感的情思,越儿控制不住。”

“越是控制不住,就越是要忍住,切莫不可因为心中的杂念而让朝中之人觉得你阴柔寡断,质疑你的身为太子的气度。”

“朝野之上,本就身不由己时多,逍遥自在时少,身在繁华中的越儿只是想拥有自己的本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如此微薄的愿望,却是最难圆满,我本无心朝政,只是为了太子的身份才活的这般小心翼翼,如今,连本心也要失去了吗?”越喃声道。

看着面前惶恐茫然的太子,他的面庞与其母黛妃一般无异,或许是深居高位的寒冷,或许是因为久居深宫的孤寂,这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眉宇之间竟然饱含着阴郁。当年,是他将宝黛选入燕王宫中,导致她远离自己的国土,年纪轻轻便不受燕国的苦寒而死,如今,她留下的孩子,他会尽力护他安生。

想到此处,班念烈沉声道:“江山折腰,功名误人,这道理误人不知,可惜贪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从来都是男儿的宿命,你贵为太子,更是如此,身在帝王之家,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要承受居高位的寒冷,过身不由己的生活,越儿,你尚且年轻,日后会有更多离别变迁,物是人非的伤感,你经历的多了,便会习惯,等有一日,你面对世间所有的变数而波澜不惊之时,那便是你长成之日。”

听罢,越思忖片刻,方觉的有礼,便端起送过来的茶水,奉到班念烈的面前,缓声道:“越儿多谢夫子提点。”

班念烈接过茶,喝了两口,遂又问道:“冬日寒梅图上,你所题的字都是围绕着一个情,怎么,越儿是对谁动情了吗?”

这个问题让越愣了好久,等到回过神来,便很快的低垂眼眸,掩盖住眼底的慌乱,默立一旁而不做声。

看着突然沉默的越,他放下茶杯,笑道:“看来还真有,你且说来听听,是哪家女子,待我回禀你父王让大王给你赐婚,可好?”

“不可。”越太子沉声制止,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波动后,便连忙缓解道:“越儿只是随手一写,并未对女子动情,夫子多心了。”

“如此,甚好。”

原以为他会在动情之事上不依不饶,谁知被婉拒的班念烈却开口叫好,越不解的问道:“何事为好?”

“知道越儿尚未对女子动情,我这个做夫子可放心了,你贵为太子,又尚且年轻,应当以读书习武为重,及早的儿女情长之事只会分了你的心,待你长成之时,便会有无数的女子陪伴在你的身边,此时切莫急于动情。”

越听而不答,默念着自己的心事。

班念烈站起身,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你好好的思量我所说的话吧。”

夜里,殿内烛光微闪,印在地上一个抹清淡的影子,楚服静立窗前,听着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此刻,她的脑海里回想着今日问梅苑中之事,在那转身之间,她迎上了他的目光,却不知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更不知他是何时隔着层层梅花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但是,那匆匆一面,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是清晰的看见了他眼中的怨念,那么隐忍,又是那么的深刻,让她心悸惶恐。

秋藤缓步走了过来,看着日渐神伤的楚服,低声劝道:“娘娘,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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