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又梦(两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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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刘秀在正月十三才回了洛阳城。

孩子们见了她都只是笑,她却有些红了眼睛。

忙转过身去,拉住母亲的手说辛苦她了。

母亲笑:“况儿死活不肯成家,我正巴不得能多和外孙们在一块呢。”

她既这么说,到了五月刘秀再度出征的时候便依旧带上了郭圣通。

新汉立后,虽说天下仍是纷乱四起,未得片刻喜乐,但却都对天子赞不绝口。

帝后车驾所到处,总能见着虔诚跪迎的百姓。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这个天子慈和,时常大赦天下,眷顾奴婢,给最底层的人活路。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是没错的。

六月,建义大将军朱祐拔黎丘,获秦丰。

但庞廕、苏茂趁机围了桃城,刘秀彼时正好在蒙县,距桃城最近,便率军亲征,得下桃城。

七月时,他们又到了沛县,祠高原庙。

继而进幸湖陵,征董宪,攻其于昌虑,大破之。

八月至郯,留吴汉攻刘纡、董宪等,车驾转徇彭城、下邳。

吴汉拔郯,获刘纡;汉进围董宪、庞萌于朐。

冬十月,耿弇与张步战于临淄,大破之。

张步斩苏茂以降,齐地平。

有感于从前在长安求学的经历,在车驾还宫后又重起太学。

同月,郭圣通诊出再度有孕。

第二年八月又生下了一位皇子,取名为康,封左翊公。

母亲和她笑:“这下好,一左一右两条臂膀都有了。”

她躺在床上,由青素伺候着喝乌鸡汤。

羽年早嫁了,她也没提拔新人上来。

青素不愿意嫁,说这辈子都伺候她。

大好时光白白就这么浪费着,依着旁人说不定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可郭圣通从来不觉得女子非得嫁人生子了,人生才算得完美。

故而只是说句什么时候想过带烟火气的日子了就和她说。

可一晃眼六七年过去了,都到建武十二年了,刘秀杀了陇右隗嚣、西南公孙述,克定了天下,青素仍然不改其志。

刘黄和伯姬惯常进宫来,又和郭圣通关系亲厚,免不了在她面前说起青素来:“那孩子怎么就不想嫁人?再拖下去,可真年纪太大,做后娘都做不上了。”

郭圣通近来心里莫名发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眼皮一顿乱跳,听姑姐们问起青素来也不大有谈兴,只摇头道:“她说不愿意,也没逼她的道理。”

她这显然是心情不好,两个姑姐瞧的分明便也不多打搅,又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

出去后忍不住奇怪:“这又是哪不痛快了?”

伯姬摇头,“也没听说臣子们鼓动纳妃啊。”

市井间说起皇后,谁不说句福气好。

当初本是政治联姻,风雨中无奈下嫁。

可谁成想,嫁的竟是真龙天子。

这还不算,最难得的是这么多年的荣宠不倒。

卫皇后那时候如何?

天下人都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但究竟还是比不得郭皇后,毕竟武帝也没耽误宠爱旁人。

当今天子却是至今后宫止有皇后一人,这么空荡荡的是有些不像话,可臣子们也不是没有劝。

劝一回叫陛下拿天下未定挡了,劝二回叫皇后自己出来拒了,再劝第三回皇三子刘康大闹了朝堂。

朝臣们闹的再起劲,天子自己不上心,渐渐也凉了心。

唯一叫他们安慰的是,好歹皇后生育了三位皇子。

其中最出色的当属皇太子刘疆,今年十二岁,已是能理朝政了。

江山社稷,总算是后继有人。

锦上添不了花,仔细想想,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用李通的话来说,还不如做点实事。

“那是又和陛下闹什么别扭了?”刘黄道。

伯姬还是摇头:“夫妻打架,我们就不管了。”

刘黄笑。

伯姬也笑。

郭圣通这会早搬到了长秋宫,刘疆也就了东宫。

但郭圣通盛宠不衰,还是住在却非殿的时候多些。

姐妹俩出了却非殿便乘了肩舆出宫去。

天下定了,刘秀却仍旧那么忙。

王莽篡汉前,百姓们便很活不下去了。

再十多年战乱一裹,不说跟高祖初立国时一般糟,但也差不来多少了。

刘秀知天下疲,每旦视朝,日仄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议论经理,夜分乃寐。

他多次大赦天下,庇护奴婢,轻徭薄税,兴修水利,裁撤官吏……

一桩桩一件件,干的全是利国利民的事。

他常说:“但愿传到疆儿手里时,天下已然富足起来了。”

为了这个宏愿,打发人传话来说今天要回来晚些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他不在,郭圣通就睡的更早了,好在半夜三更他回来时能有精神坐起来陪他说说话。

约莫到了子时,郭圣通叫一阵水声惊醒了。

“陛下——”

她睁开眼来迷迷糊糊地叫道。

可眼前的一切很快让她残留的睡意一扫而光。

她这是在哪?

梦里吗?

举目四望,除开这悬在半空中的卧榻,全是水,湛蓝透彻的水。

她在榻边呆坐来会,又窝回了榻里。

即便在梦里,她也不想尝试跌进水里被呛的满脸通红的感觉。

她那场怪烧就是打那来的。

只是,这回是要她看见什么呢?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再做过梦了。

时日一久,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

“你以为你真高枕无忧了吗?”

一道幽幽冷声突兀地响起。

是她!

是说“你还是这么不中用”的她。

她这么些年再也没露面,郭圣通还真有些想她。

毕竟,她就是她。

只是,她在哪呢?

郭圣通撩开帐幔下了榻,四处找也找不见。

“找我吗?”

水动了。

一圈一圈的散开涟漪去,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原来这漫无边际的水就是她。

郭圣通站定,抿嘴笑了笑。

“为什么要这么尖酸刻薄?我就是你啊,不能待我好些吗?”

她柔声道。

心底那盘旋多日的莫名烦躁一口气散开了。

她这才明白,是她在心底不高兴。

“你被眼前的这点平安喜乐蒙住了眼,自然是高兴。

可我不行——”她冷冰冰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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