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说来也快,转眼就到了聚会的日子,那天怪夫起了个大早,洗漱了一番之后,便坐在电脑显示屏前看群里人聊天,最活跃的依然是官厅闲人,他又在那里作诗:“今宵把盏对月饮,求得一醉始方休。世事安能尽人意?疯癫狂笑卧秋风。”从他的诗句中,怪夫感觉这个官厅闲人应该是一个老者。他会有多大呢?怪夫往前倒了倒,看到他昨天作的一首诗:“微波映柳独蝉鸣,孤舟依稀见归影。翘首星空月满时,在水伊人寄相思。”从这首诗上看他的岁数,少说也得有六十岁了,而且是一个孤独的老者,他为什么要管群里的大多数人叫哥哥姐姐呢?怪夫正想着,官厅闲人的诗又发上来:“把酒凌风今又醉,相思尽在水云间。往事如云几度烟,红尘飘缈笑无缘。三更灯火谁相伴,倚梦相思醉若仙。”怪夫感觉他是在炫耀什么,只有自卑的人才喜欢炫耀自己,他有这么好的诗才,为什么要自卑呢?莫非他是个不得志的残疾人?怪夫不再去细想,他应着今天来参加聚会,一会儿见到他就全明白了。怪夫打上一行字:“闲人,你怎么还没出来?还有一个多小时,该出来了。”
官厅闲人回道:“我在穿衣服,这就出去。”
怪夫:“我下了,一会儿歌厅见。”
官厅闲人:“好的,不见不散。”
怪夫没有想到会遇到他的初恋情人,当时他正站在音乐之声门口等群员来聚会,一个素面朝天的女人走到他近前问:“你是吴为文吧?”
怪夫怪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认不出我了?”对方嫣然一笑,“我是陈丽茹啊。”
“丽茹!”怪夫想起来了,是她,没错,就是她,她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当时他正在读高一,陈丽茹是他的同桌,别看他们挨得近,同桌一年多,两人却没说过一句话。怪夫算不上是一个好学生,他偏科,除了文科他还能听老师讲下去,数理化(包括英语)他是一概不听的,老师在上面讲,他就在下面看小说。他的小说有从新华书店买的,也有从废品收购站淘换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一个大仓库里偷来的,那个大仓库里藏有许多从右派家里抄来的书,现在说来大多是世界名著,那时候却被列为**,冠以封资修大毒草的称谓,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看的,他只能放在课桌下面偷着看,有几次他都发现陈丽茹在偏着脑袋往他这边看。他想问她:“你想看吗?想看可以借给你。”有这想法却不敢说,那时候的男女是授受不亲的,也许就因为一句话,男的就成流氓了,女的被人当破鞋叫。怪夫为了避嫌,只能用纸写,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陈丽茹给他回了个条:“我想看,可以借我一本吗?”怪夫当即便把一本书递给了她。她看完后趁人不注意便把书塞进怪夫的课桌里,怪夫就再换一本书给她,课桌成了他们传递书的邮箱,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有一次,怪夫见她还回来的书里夹了个书签,书签上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不知道是她有意夹进来的?还是忘了拿出去落在书里的?那个书签让怪夫浮想联翩了好些日子。自那以后,怪夫再借书给她,总要在书的天头地角写上一些读后感,那些话看似是在对小说发表评论,其实是针对陈丽茹的,不知她是看出来了,还是怎么回事?有一次她竟把她的照片夹在书里放进了他的课桌里。也就从那时开始,怪夫动了给她写情书的念头,他要对她直抒胸臆。那份情书他写了好些日子,写了撕,撕了写,终于写出了一封让他自己感到满意的情书,他把它夹在书里塞进了她的课桌。他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音。让他失望的是自那以后陈丽茹没有再来上学。后来才听人说她爸上了**的贼船被贬职发配到边远地区了。怪夫以为分别就是永诀,这辈子再也无缘见到她了,孰料花飞花落,久别还能重逢。他上下打量着她说:“你变了,你要不说我还真不敢认你了。”
陈丽茹自我解嘲:“老了,让岁月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怪夫说:“老有老味道,岁月给你蹂躏出味道来了。”
“蹂躏出什么味道了?”
“女人味呗,我觉得你女人味更浓了。”
“谁是怪夫呀?”有人问。
怪夫回过头去,见身后站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子,不禁一愣:“你是?”
“我是春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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