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断长平因擅变 深悔未持君臣谋(1 / 2)
战国时代的邯郸城,方圆十里,筑土为墙,内有城门四座,外有卫城。邯郸城墙高三丈三尺,另有女墙四尺,宽五丈,可并行马十匹,自三家分晋,久为赵氏都城。
邯郸城源自邯郸氏,春秋晋国赵氏分支,源于嬴姓,源于少昊后裔造父后代赵穿。晋国执政上卿赵宣子(赵盾)的堂弟、晋军大将赵穿的食邑被封于邯郸,赵穿因以被称为邯郸君。赵穿生子赵旃;赵旃生子赵胜;赵胜生子赵午;赵午生子赵稷,世代为晋国邯郸大夫,是晋国六卿之外,又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赵穿死后其子赵旃担任邯郸大夫,前583年,下宫之难,赵氏惨遭灭族,赵旃的本家大宗被悉数屠杀,赵氏大宗的遗孤赵武,即赵氏孤儿,因为年幼,不能为卿。赵旃得以升任为新军将。赵旃死后其子赵胜担任邯郸大夫。晋平公年间,栾盈为乱,赵胜也出兵助晋平乱。公元前497年,晋卿赵简子赵鞅欲将卫贡500户良民从邯郸迁到赵氏大宗所在的晋阳城,时邯郸大夫赵午听取父兄之言,不同意赵鞅此次移民。赵鞅怒杀赵午,赵午家臣涉宾奔回邯郸,拥立赵午之子赵稷为邯郸继承人,旋即以邯郸发动叛乱。这本是赵氏与邯郸氏,大宗与小宗间产生的一场家族内讧,却以此为导火索引发了六卿之间为争权夺利的一场晋国全国性内战。期间齐国、郑国,甚至周天子也乘着晋国六卿内战之际,参与其中,协助范氏、中行氏,图谋晋国。晋赵简子经过8年奋战,才得以平定此次内乱。
传到赵襄子,范氏中行氏独霸晋政,索地于诸大夫,唯赵襄子不许其地。范、中行氏威逼韩氏、魏氏共围赵氏于晋阳,相约共分赵地。赵襄子用张孟谈之计,策反韩氏、魏氏,反灭范氏中行氏,共分其地,又灭智氏及晋侯,最终报请周天子三家分晋。赵氏自此将都城迁至太原附近,其后不久又迁至邯郸。历史也由此从春秋时代进入了战国时代。
邯郸也逐渐成为了北方名城,再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赵国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独抗强秦,成为秦国一统天下最大的阻碍。战国四大名将,秦赵各得其二。
公元前264年,秦国攻打韩国,使韩国的上党郡与本土失去联系。韩国国君为了能让秦国息兵,于是让郡守冯亭将上党郡进献给秦国。冯亭不愿,他转而将上党郡献给赵国,想要求得赵国的力量来对抗秦国。赵国君臣派廉颇接收上党郡,并于长平布防阻挡秦军,由此引起了秦国的不满。
两年后,公元前262年,赵孝成王四年,秦眧襄王四十五年。秦国攻占上党,继而向长平发起进攻。赵孝成王急令廉颇率军出战,夺回上党。廉颇在数战不利后,利用有利的地形固守不出,想要用以逸待劳的方式挫杀秦军士气,再寻找时机出击。
相持两年,秦国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采用了反间计,散布谣言,使得赵孝成王认为廉颇胆怯不敢战,遂撤下廉颇,换上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为赵军主将。赵括随即改变了廉颇的战术,反守为攻,率军大举攻向秦军。而秦军这时候的主将早已秘密地换上了骁勇善战的白起,取代王龁,并征发国内老幼,驰援长平。白起带领秦军假装战败溃逃,诱赵括追击到秦军的营地之前,然后出轻兵以断赵军之后,包围了赵军,赵军被围四十多天,粮尽师疲。
赵孝成王求救于韩魏等国,以守合纵之约。各国因听说孝成王请和于秦,使者倍受秦王优待,担心秦赵联横,遂不肯发兵相救。
最终,赵括在突围中被乱箭射死,赵军降秦。白起放了年纪较小的240名赵国士兵回去邯郸报信,而将其余的四十万降兵全部坑杀。
就在赵姫母子闲聊之时,长平战败,四十万大军被尽数坑杀的消息传入了邯郸城。顿时,城内一片缟素,哭声振天。
赵王丛台宫内,年轻的孝成王哭坐于塌上,双目呆滞,手抚额头,双唇颤抖着,不断轻声重复着:“天亡我也,痛杀我也。娄氏误我,娄氏误我。悔不信廉君,悔不信廉君啊。”
殿上群臣肃然呆坐,不知所措,还没从噩耗中反应过来。长平之战,赵军陷入重围,老将廉颇被调回后闭门谢客,赵军新锐李牧被匈奴所缠,无以脱身。大家对战败早有准备,割地赔款以求苟安,也早有了预案。但不想秦军如此狠绝,竟然将四十万赵军青壮全部坑杀。四十万赵军啊,赵国将户户带孝,十去其一,举国青壮为之一空啊。如秦军挥师东向,居高临下,以百胜之师对老弱之众,邯郸如何守?天欲亡赵氏啊。
“大王,事急矣。请速派重臣,携重宝美玉求救于列国。”终于有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对,请大王另派使臣请和于匈奴、燕囯,以急调代郡、中山等军驰援邯郸。”
“请大王另派使臣请和于秦,割太行以西各城予秦,以息秦国君臣上党之怒,使邯郸得守,赵国得安。”
“请大王速调粮草入邯郸,以补长平之损耗,以备久守邯郸之需。”
请大王??????
殿上诸大夫纷纷从塌上坐起进言,殿内响起一片噪杂之音。
孝成王悄悄擦去泪水,坐直身躯,右手握拳在桌案上用力一击。随后又长身而起,抽剑击案,将大家噪杂的声音打断。“赵氏屡经磨难,数次亡而不绝。盖因诸卿忠直,君臣同心。长平之战,错在寡人。但我虽有万错,唯不敢轻弃社稷,愿与秦忍辱求和,愿与秦决一死战。众卿先祖曾数救赵氏,今赵氏危急,望诸卿与我赵氏子弟共竭其力,共渡此难。”
“诺。”众人忙直坐行礼,齐声应诺。
孝成王轻轻松了一口气,放下长剑,走下殿阶,慢步走向上卿虞信的几案,长施一躬。“赵丹深悔不听上卿之言,以至长平之失。请君不要计较丹之愚笨,必有所应对以教于寡人。”众人也将目光看向这个孝成王力排重议,以师礼待之的年轻大夫。
虞信身高体长,面白无须,眉目清秀,只二十余岁便身居上卿之位,现在也只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但于平常之间,谨言慎行,庄重肃穆,言必信,行必果。特别是近几年来,于秦赵争端之中,虞信屡屡言中要害,次次料敌于先,己然深得赵国君臣大夫敬重。
望着长揖不起的孝成王,虞信颇为无奈。赵丹于他有信重之恩,师徒之义。这个年轻的赵王,处处学其父孝恵文王,知礼敬士,宽以待人。但画虎不成反类犬,与其父相差甚远。他好利而胆薄,多谋而无断,遇难而慌,见机则勇。自秦攻上党,到长平战败,每次关键决择,都是先对后错,视国战如儿戏,视国策如玩笑。对策变来变去,目标摇摆不定,终致长平之失,使举国陷入深渊。他和赵括,真是一对活宝,都是锦绣于外,败絮其中的样子货。今天,国家己临存亡之危,务必要想个方法,坚定其心。不然再好的办法,也抵不过他的擅变与胡闹。
略一沉吟,虞信起身还礼,也将孝成王扶起,看着他苍白慌乱的面孔和乞求的目光,心中不由一软。
“哎,大王不必心慌。今日局面,信早有思量,也有应对之策。不敢言力挽狂澜,恢复疆土,但足以保邯郸无虞。但在进策之前,我有些话要与王上讲,请于偏殿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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