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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日上枝头,一辆青盖马车不急不缓地驶出了城门,沿着官道朝位于京城东郊的安国寺而去。

秋风徐徐,吹动窗帘微微摇曳,宋嘉宁娇娇地靠着母亲,对着那抹帘缝发呆。前世郭骁安置她的那处庄子也位于东郊,那日她从宫中出来,马车便是走在这条官道上,走着走着,马车拐入通往庄子的那条土道,土道比较颠簸,她粗心大意地吃荔枝,一不小心……

被噎死是什么感觉?

宋嘉宁打个哆嗦,摸摸喉咙,突然觉得难受起来,忍不住咳。

“安安怎么了?”林氏低头,关心地问女儿。

宋嘉宁捂着嗓子道:“娘,我口渴。”

林氏笑笑,拎起放在旁边小柜上的青花水壶,帮女儿倒茶,沁香的桂花茶,六分满。

宋嘉宁咕嘟咕嘟连续喝了两碗,嗓子终于没有那种堵塞感了,喝饱了,宋嘉宁偷偷地叹了口气。在舅舅家住的这几个月,她一直不敢出门,怕碰见上辈子的冤家,这次母亲提议去安国寺上香,她还不太乐意呢,但经过刚刚的后怕,宋嘉宁忽然觉得她确实该去拜拜菩萨。

同一时刻,卫国公府,郭伯言正在与太夫人说话:“娘,秋高气爽,难得清闲,我想去安国寺找慧远大师切磋切磋棋艺。”

慧远大师是京城有名的得道高僧,多次受宣德帝之邀进宫讲经,郭伯言与他私交也不错,得空便去下一盘。这个太夫人是知道的,笑道:“去吧去吧,打算何时回来?”

郭伯言道:“只下一盘,应该能回来陪您用饭。”

高手下棋,一盘便能对弈许久,太夫人点点头,习惯地叮嘱儿子路上小心。

郭伯言颔首,辞别母亲,他转身跨出堂屋,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神采飞扬。

安国寺香火鼎盛,林氏牵着女儿小手,在大雄宝殿外等了一会儿才轮到她们进去上香。

林氏先拜,额头触地,默默祈求佛祖保佑她与女儿一生顺遂,无灾无难。

宋嘉宁第二个拜,小小的女娃,有模有样地跪在那儿,清澈杏眼定定地仰望庄严佛像,虔诚地好似观音座下的玉女,磕头时粉唇无声翕动,求佛祖保佑她们娘俩这辈子安安稳稳的,保佑她能嫁个爱护她、孝顺母亲的好相公。

上了香,林氏添了二十两的香油钱。

走出大雄宝殿,时间尚早,林氏戴好帷帽,低头问女儿:“安安想去游寺吗?”郭伯言只让她来进香,来了便可,何时离开全由她定。林氏不想在这里多待,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宋嘉宁则是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怕再遇郭骁,看出母亲无意多留,便摇摇脑袋。

娘俩这便下山了,马车稳稳当当地往回走,林氏的心也越来越踏实,她都要走了郭伯言都没有出现,也许他确实有什么计划,但国公府临时出事绊住他了吧?

念头刚落,马车突然左右晃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高壮骏马发出焦躁的嘶鸣,林氏本能地先抱住女儿,正要问车夫出了什么事,帘外蓦地传来一道令她寒彻心扉的冰冷声音:“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卫国公府,否则我要你的命。”

林氏看不见,被她捂在怀里的宋嘉宁也看不见,车夫却被华服男人身上血与抵在他腰间的匕首吓怕了,想也不想便甩了一鞭,骏马吃痛,逃命似的朝京城狂奔。郭伯言满意了,一手挑起车帘,闪身而入。

宋嘉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林氏注意到郭伯言左臂上的断箭与大片血迹,本就发白的脸庞顿时一点血色都不剩了。

“放心,死不了。”孩子在场,郭伯言只在进来时深深看了林氏一眼,然后便背靠车板席地而坐,一腿盘起一腿支起,低头检查箭伤。伤是属下弄得,看着严重,其实只是多流了点血,并无大碍。

确认完了,郭伯言偏首,不期然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正是林氏的女儿。半年不见,小丫头眉眼长开了点,越发精致漂亮,脸蛋依旧肉嘟嘟白嫩嫩的,跟她娘一样招人疼,只不过他对这丫头是长辈的怜爱,对林氏……

郭伯言再次看向让他馋了半年的女人。

林氏低着头,双手紧紧抱着女儿,清丽脸庞白得像玉兰花花瓣,不知亲上去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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