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舌儿相弄(1 / 2)
唐律里,奴婢属于贱民,他们要是殴打杀害主人,是要加重处罚的。别说是已经杀死了,便是预谋杀人还没有动手,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都要处斩。造成伤害或者死亡,更是要砍头的。但是,如果是婢之间互殴谋杀,只按照一般人相互谋杀处理,没有造成伤害的,就只是徒三年。所以,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这个小妾的身份究竟是主人还是奴婢,要是财主,这几个仆从就要处死,否则,就只是徒三年的事情。
这种情况萧家鼎在几年后制订的《唐律疏议》中已经有了规定,但是这个时候的《永徽律》中却还没有,所以找不到法律依据。
萧家鼎好奇地看了唐大郎一眼,道:“你也是官府中人?”
“不是就不能讨论案子了?”
“当然可以。”萧家鼎知道,唐朝的科举中有一门叫做明法,就是考刑律的。所以书生研读案子也不奇怪,就像现在法律大学中的学生一样。
萧家鼎便道:“这案子,关键看这个小妾的身份。看看她是不是具有主人的身份。”
唐大郎点点头:“这个自然,小妾算是主人还是奴婢,刑律并没有规定啊。”
“怎么没有规定?《永徽令》中就有啊。——只要是‘不合分财’的,便不是主人。媵和妾都不能分得家财,所以他们不是主人。”
“是吗?有这规定吗?”
萧家鼎看得是后世整理的东西,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否已经出来了这个规定。不过唐律唐令太多了,有数千条之多,一般人不容易找到的,所以他硬着头皮道:“当然有。你可以去翻啊。不过,这个案子虽然这个小妾不是主人,但是他能不能按照主人对待,还要看她的儿子的地位。——这个小妾跟主人生下的孩子,在家里是否算是主人?能不能分得财产?”
唐律中的的主人,包括一家人中所有的人,如果分家,可以分得财产的人。
唐大郎道:“是主人,这财主已经公开说了,这是他的儿子,将来他死了之后,要让这个儿子跟他其他的子女一起分他的遗产的。”
“既然这样,这个小妾就应该属于主人。那几个仆从应该按照奴婢谋杀主人处死。”
“哦?为什么?”
“很简单,她的儿子都是主人了,难道母亲的地位还要比儿子低下吗?所谓母以子贵,‘母法不降于儿’嘛。”
唐大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说的太好了,的确应该是这样。没有他儿子是主人,他母亲却不是主人的道理。很好,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看不出来,你对刑律果然很有研究啊!哈哈哈。来来来,我敬你一碗!”
“过奖了。”萧家鼎道,又与那唐大郎喝了一碗。
雅娘唤来了乐师,奏乐,自己起舞助兴。这雅娘的舞蹈跳得非常的好,而且又充满了一种诱惑,看得萧家鼎和朱海银眼睛都直了。
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欣赏雅娘的弹琴唱歌,长袖起舞,那唐大郎时不时又问萧家鼎一些刑律上的事情,他们又是大碗喝酒,所以过没有多久,萧家鼎和唐大郎、朱海银都喝醉了。
那唐大郎已经醉得最厉害,他似乎存心想自己把自己灌醉,最后是他的仆从进来,搀扶着他上了车辇走的。雅娘一直搀扶着他,送他上车,望着车辇远去,这才回来。
他走了之后,萧家鼎反倒清醒一些了,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办,看见朱海银也醉了,便道:“朱兄,在下还有事情要跟雅娘姑娘说,你先回去吧。”
朱海银也已经酩酊大醉,先前也听说了萧家鼎要找雅娘说事,便不打扰,便拉过萧家鼎,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这边忙完了,便出来找小弟,小弟给你安排两个尤物陪你过夜!雅娘是从来不留客的。嘿嘿嘿。”
“不必了,我今天喝醉了,说完事情只想睡觉,你也差不多了,回去休息吧!”
朱海银也真醉了,便摆摆手,摇摇晃晃的告辞出去了。
萧家鼎醉眼朦胧瞧着雅娘,雅娘虽然没有他们喝得多,却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酒意,俏脸酡红,眼媚如丝,吃吃笑着,说:“萧公子,你给大郎填词,为何不给奴家也写一首?”
萧家鼎涎着脸凑过去,道:“我要是给你写了,今晚是不是便能留在你这过夜?”
雅娘轻轻打了她一下,嗔道:“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你要是给奴家填词中意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留宿除外!可好?”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好!”萧家鼎醉眼瞧着她,道:“看得出来,你跟这唐大郎关系很深啊。我便以此为题,填词与你,如何?”
“公子七步成诗,奴家仰慕不已,若能得公子为奴家填词,当真幸事啊!”
萧家鼎瞧着她弯弯的柳眉,酡红的脸颊,特别是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慢慢吟诵秦观的那首写美人的《南歌子》道:
香墨弯弯画,
燕脂淡淡匀。
揉蓝衫子杏黄裙,
独倚玉阑无语点檀唇。
人去空流水,
花飞半掩门。
乱山何处觅行云?
又是一钩新月照黄昏。
这首词念完,那雅娘心中其实着实喜欢,脸上却是故意装出失望的样子,娇滴滴道:“不好不好!哪来的行云般的负心人让我牵挂?是你杜撰的,不好!重写一首!”
萧家鼎斜眼望着她:“那唐大郎不是你的情郎?”
“自然不是,只是我的熟客而已。怎么会是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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