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萧韵的婚前恐惧症(1 / 2)
这个男人,雨璇印象深刻。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太冰冷了,就连刚才他好像在以主人身份对她寒暄,声音却也只剩下了寒冷,她体会不到一点点暖意。
“哎哟!”热茶泼洒在胸口的衣襟上,一阵刺痛的烫,她顾不得礼貌,放下茶杯,左手揪起湿透的衣襟,右手去摸帕子。
一只大手拿着一条素色丝帕递到她面前,萧律已经走了过来。
“是我吓着你了。”这是肯定的话语,可她却觉得他好像有点预谋得逞的味道。她赶紧眨眨眼睛,暗骂自己太神经质。
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手帕,只得接过来他的。
“谢、谢谢,嗯……”要怎么称呼他呢?那天他冷冰冰的根本就不理她,而奇怪的是萧韵也没有把他介绍给她。
“我是萧律。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萧律看出了她的心思,居然体贴地说了出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不过雨璇觉得她现在已经听习惯了。
“谢谢大哥。”她边擦衣襟边问,“大哥也是在等萧韵吗?”说着看了一眼穿衣镜。
她和萧韵回到这里,萧韵并没有说过他的大哥在里面休息。
“呵呵,是啊!我找他,有一点小事。”萧律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十分专注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的眼神,的确已不再那么森冷。
可是,他此刻给她的感觉好奇怪……
那么饶有兴致地、充满了探究地,仿佛想要把她一下子看透一般,看得她十分心虚。
是她想太多吗?为何他的眼神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点赞赏和——得意?
“大哥几时来的京城,也要在京城做生意吗?”
“我早就过来了。”萧律收回目光,冲门口喊:“来人。”
门开了,进来的是百合,她见了萧律有点吃惊,马上就冲他行礼。
“嗯。起来吧。”萧律点头,“姑娘的衣服弄脏了,到前面找一套合适的来,给姑娘换上。”他命令道。
百合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萧律凌厉的眼神,还是答应着下去了。
“你让百合去哪里找?”雨璇好奇地问,“这里附近有成衣铺子吗?”
萧律又看了看她,这次好像在无声地嗤笑。
“临风阁有自己的成衣局,你不知道吗?”
“哦,我还真不知道。”雨璇有点尴尬,她每天都在自己的铺子里忙碌,还真没关注这家豪华客栈的营业特点,看来以后扫街要让客户经理多走访一下。
但接下来萧律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是不是想着让临风阁也在你的借贷社那里存钱?这个简单,直接告诉萧韵就行了。”
“哦,他认识这里的老板……”
“因为临风阁是翟家的产业,他没有告诉你吗?弟妹。”
最后这声“弟妹”叫得充满了讽刺。
雨璇吃惊地抬头看他,萧律的表情就和他的语气一样,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容并不令人感到愉快,根本就没有一点大哥的宽厚仁爱,反倒是因为自己预谋得逞而快意满满似的。
“看你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啊?对了,那天在茗雅斋,不是你自己过去,你都不知道它已被萧韵买下来了吧?”萧律继续说,“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京燕两地,翟家有许多产业。不光是临风阁和茗雅斋,还有成衣铺子,首饰银楼,玉石铺子,当铺……噢,现在连宝祥钱庄也有翟家的干股在里面了……”
“谢谢大哥提醒。我和萧韵在一起的日子还浅,我想以后他会慢慢告诉我的,也不急于一时。”雨璇突然发声,打断了萧律的滔滔不绝。
她已经听出来了,萧律说这些无非就是表达一个意思:萧韵对她不够上心,翟家的事情都不告诉她。
她虽然很多时候神经大条,那是因为她懒得关注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自己的爱人,尤其是旁人对萧韵的态度,她还是敏感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律身为萧韵的大哥,第一次和她说话,就要提到这些。她不过是个还没有过门的未来新妇,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立场去过问夫家的生意。
不管动机为何,不怀好意四个字,用来形容他的说辞,实在是太合适了。
萧律的话确实让她有点受伤,可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萧律笑了。他笑起来就像她在网上看到过的希腊诸神的大理石雕像一般,帅气逼人,却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是啊是啊,以后……他会慢慢告诉你的。告诉你……所有的,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他意味深长地说着,便将头转向门口。
雨璇也抬头看去,只见萧韵和抱着一套衣服的百合就站在那里,萧韵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二弟,你回来了。真是的,难得弟妹来玩,你却叫她苦等。”萧律站了起来,走向百合,“姑娘的衣服拿来了吧,给我看看是不是合适。”
百合没有动,只胆怯地看了看萧韵。
“有劳大哥。”萧韵淡淡地说,“这是我让百合挑的,我就在成衣局那里跟人谈生意。百合,把衣服拿给姑娘。”
“呵呵呵,原来如此。弟妹你看,他光顾着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管你了,哈哈哈哈……”
萧律虽然在笑,可是雨璇一点也不觉得有多么好笑。她悄悄瞥了一眼萧韵,他的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
“大哥说笑了。”她一边接过百合手里的衣服一边插嘴道,“我也喜欢做生意,一提到银子上的事儿,我就什么别的也看不到了。”
萧律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雨璇没有注意到,百合悄悄地撇了撇嘴。
这时梧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她行了礼之后,想要将包袱递给萧韵,萧韵示意她直接拿给萧律。
“大哥,这是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萧韵说。
萧律从梧桐手中接过包裹,雨璇站在一边,依稀嗅到了一丝药草的味道。
“大夫那边也说好了。”萧韵揽着萧律的肩膀向门外走,“你要抓紧,大哥。”
“这么着急赶我走吗?”走到门口萧律扭头冲他说,雨璇莫名觉得他意有所指。
“大哥,你今日急匆匆地捎信过来,难道不是十万火急……”萧韵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双目灼灼地逼视着萧律。
“哈哈,也对。现在弟妹难得出门一次,今日你又是把她偷拐出来的,时间有限,我还是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
萧律是怎么知道她和萧韵偷偷跑出来玩的?如果刚才他一直都在内室的话?雨璇皱眉,但并没有多想。
萧律又揶揄了几句,这才离开。
萧韵把梧桐百合都打发出去了,急忙要过来跟雨璇说话。
“萧韵,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换一换衣服。”雨璇说。
等她换完衣服打开门,萧韵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怎么了……”他抱得太紧,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韵好像在微微地颤抖。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她,托起她的脸仔细看了半天,最后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萧韵,你……有事瞒着我?”
雨璇望向他的双眼。那两颗漂亮的墨玉眸子此刻幽深晦暗,似乎掩盖了下面千千万万的波澜。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迫使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将她拥在怀里,“你没生气吧?”
“呵呵,我有什么好气的。翟家的生意,你不是一直怪我不问你吗?”
“嗯。”
“你不是还说,你的就是我的吗?那你迟早会告诉我的。你不是还说,只要我问,你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她靠在他充满了淡淡墨香的怀里甜甜地说着,话音甜,语调甜,内容更甜。
“你都记得……”
“当然喽,我一个字不漏地统统记得呢,这都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绝不!”萧韵把她搂紧了一些,“统统告诉你,所有的生意都向你禀报。”
“嘿嘿,必须的。”
“萧韵……”
“嗯?”
“大哥他……”
萧律刚才就是成心挑拨。他难道和萧韵有什么矛盾吗?他在京城做什么营生呢?他住在哪里,成家了没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心里冒出来一堆问题,然而再次想了想,却变成:“他看起来很忙。”
那是萧韵的哥哥,她何必去关注太多。只要他们真心相爱,互相扶持,也不怕这人恶意中伤。
“……别去管他。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好。”
萧韵将她送回齐家后花园,又拉着她恋恋不舍地说了一阵子话儿,总也不肯走。雨璇觉得,今天的他格外黏人。
“你好出去啦!等下有人过来,看见你该奇怪了。”
“呵呵,有什么奇怪的,我出现在未来岳家有什么不对吗?”
“好好的正门不走,你跳墙进来……”
这时她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齐老爷带着齐震和昭睿回来了。他们喜气洋洋的,一看就是有好消息。雨璇喜上眉梢,连忙和萧韵一起迎上去。
武举结果出来得快,昭睿已经定了,现在齐震也定了,果然就像萧韵说的,皇帝大人对他出色的表现印象深刻,齐震官授大理寺评事,正九品,也赐了御前行走。
这下子齐家上下都欢欢喜喜。下人们开开心心地围过来,嘴里乱蹦吉祥话儿,齐夫人激动得直掉眼泪,又是给所有下人打赏,又是要再去寺庙烧香还愿,然后经过王嬷嬷的提醒,恍然大悟地说,儿子还没有说亲事呢,让齐老爷明日就去找官媒,给齐震挑媳妇儿。
雨璇暗暗摇头,齐震心里已经有人了,虽然是可望不可即,但以齐震宁折不弯的性格,才不会随随便便娶个老婆。
果然齐震红着脸对齐夫人说:“娘,您看您操这许多心。眼下就有一件需要您着急的事。”说着他指了指雨璇和萧韵。
“……哎哟,娘真是高兴得糊涂了,竟把这事给忘记了……”
齐老爷捋着胡子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诸事顺利,到了那时,把霏儿的婚事办了,再给震儿说亲……”
所有人都笑着看雨璇和萧韵。雨璇羞恼不已,狠狠瞪了齐震一眼。
“坏哥哥,居然祸水东引到我头上!”她小声抱怨。
众人都哈哈大笑,雨璇更是觉得羞臊,扔下一句“我累了”就往房里跑。剩下的人又纷纷打趣萧韵,还真没人留意他是翻后花园围墙进来的。
雨璇回到房里就往床上一躺,居然真的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紫燕知道她偷溜出去和萧韵相会,料想她家姑娘必然是玩累了。她动作极轻柔地把雨璇的外裳脱了,又盖上被子,悄悄走到外屋,把卧房的门掩上。
“咦,鸳鸯,你几时来的,连个动静也没有,你不是猫儿变的吧?”紫燕看见鸳鸯老老实实地坐在外屋,耷拉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鸳鸯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来。“我一进来,小红就拼命冲我摆手,说姑娘睡下了,吓得我不敢吱声儿。”
“呵呵,这小蹄子。”
“况且我又没急事,通传个什么劲儿,不过是找你打几根络子。”鸳鸯说。
“我这里有现成的,还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双色的呢,等着啊,我这就拿给你。”
紫燕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取,鸳鸯见了那东西,脸色一变。那是一块男人用的大手帕。
“这帕子上的花儿……”她喃喃地说,“怎么看着这么像姑娘从前绣的呢?”
这时紫燕拿着络子回来了,鸳鸯便指着那块手帕问道:“这个哪里来的,是不是姑爷落在姑娘那儿的?”
“应该是吧,我刚才给姑娘脱衣服,从她袖子里滚落下来的。看着有些脏了,我正要拿去洗呢。”
鸳鸯装作好奇的样子,把手帕拿到手上看。
“紫燕,你看这花儿绣得多好。”
紫燕看了看,笑道:“是呢。咦,倒有点像姑娘从前的手艺。”
“不会是姑娘绣的吧?”
“这……”紫燕仔细看了看,笑道:“不可能。你看帕子这一角,印着‘云琳阁’三个字。我记得听来福说过,云琳阁是年前才开张的,你别忘了,姑娘现在绣的东西根本没法儿和过去比,怎么可能是她绣的嘛,一定是云琳阁的巧手绣娘绣的……”
紫燕还在絮絮叨叨,鸳鸯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发起抖来。她竭力克制住,又随便搭讪了几句,这才拿着络子匆匆离去。
夜深了,喷着酒气的昭睿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里。他和齐震都一举成功,萧韵拉着齐震、他以及他们的一些好友饮酒庆贺去了。白吃白喝他最讨厌的人,这种好事儿他才不会放过。
“谁?”他一进来就发现房里有人,满身的酒意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听呼吸声是个不会功夫的,他迅速地冲到那人面前,伸手一抓,却抓到了一只柔软的手臂。是个女子。
“哎哟。”女子吃痛,轻叫了出来,“昭睿少爷,是奴婢。”
“鸳鸯?”昭睿松了口气。他放开鸳鸯,没有点灯,摸索到窗前,拉开了帘子。
柔和的月光照射进来,他坐下来,问站在角落的羞涩丫头:“这么晚了,来我这里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吗?”
“昭睿少爷……”鸳鸯痴痴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昭睿停了停,柔声说道:“是不是看我考中了,担心我会搬走?”
“您、您要搬走吗?”鸳鸯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已授了官,再住在别人家里着实不像样子。”
“那我……”鸳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在地上,无声地摔得粉碎。
“鸳鸯,你真愿意跟着我吗?”昭睿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我的……府里,是有很多女人的。”
鸳鸯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也捂住了呜咽的哭声。
昭睿继续道:“我尚未碰过你,你还是完璧之身,跟着子煊,比跟着我好过百倍,即使将来他不收你做通房或妾室,有你们夫人那样的主子,也必定会给你安排一桩好姻缘……”
“昭睿少爷,奴婢……奴婢只想跟着您……”鸳鸯忽然跪了下来,满面泪痕地说,“不求名分,只做个外室,不,哪怕只做个丫头,奴婢也心甘情愿!”
“你这丫头……你又何苦呢!”昭睿又叹气,“我是为你好……”
他将鸳鸯拉了起来,给她擦干眼泪。见她容貌娇美、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一荡,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鸳鸯闭上眼睛,张开双唇承受着,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昭睿的腰。
然而昭睿到底顾忌着是在别人家里,没敢进一步放肆。等放开鸳鸯,他便催她回去。
“若是你真的打定主意跟我,等寻了合适的时机,我跟你主子讨你,好不好?”
“好。”鸳鸯红着脸,破涕为笑。
“对了,昭睿少爷,奴婢今日发现一件蹊跷的事……”
鸳鸯一五一十地说起那块手帕的事情来,最后说:“奴婢觉得太奇怪了,本来还以为是看错了,可奴婢服侍姑娘这么多年,对姑娘的针法十分熟悉,就是让奴婢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来。”
昭睿呼吸急促地问:“鸳鸯,你真的没看错?”
“不可能错!若是看错了,就砍了奴婢的头!”
昭睿沉默了,室内只听到他俩呼吸的声音。
鸳鸯又说:“所以,奴婢这才非常害怕。姑娘不可能是在南方的时候绣给翟家姑爷的,可要是现在绣的,这也说不过去啊,因为……姑娘现在根本就连个香囊都绣不好,更别提过去那种特殊的针法了!”
“你说的那种针法,真不是你们姑娘从哪家绣坊学到的吗?”
“绝不可能!姑娘过去可聪明了,任是什么针法,她看了几眼就会,所有绣坊的绣娘轮番地教过,她说再无新意,厌倦了,再也不肯学,要夫人将她们都遣回绣坊,还自创了这套针法!可以说,全大益只有姑娘一人会!”鸳鸯激动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昭睿拉着她一同坐到床上,示意她轻声些。仿佛得了鼓舞一般,鸳鸯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有一次姑娘跟着老爷夫人去靖国公府赴宴,绣了一个肚兜送去,便用的这种特殊针法,当时还把几位文盛侯府小姐的绣品都给比下去了呢!”
“哦。”昭睿闷闷地应了一声。
“昭、昭睿少爷,您说,这是不是说明……”她压低了声音,“现在咱们家这位,根本就不是姑娘?真正的姑娘,私奔后根本就从没回来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块手帕,不就是齐霏送给翟聿宸的?
翟聿宸,知道齐霏在哪里,并且一直和她见面……昭睿思索着。
“那现在这个……女子,音容笑貌都和姑娘一模一样,莫非是……妖怪……”鸳鸯说着说着,开始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