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雨夜惊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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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烟雨,朦胧后宫处处昏黄灯烛,啪啪的打落宫檐,顺着琉璃瓦片如珠帘密集。

‘怜毓宫’中,灯火通明,殿外,数名太医排队待昭,然,却个个面显疑惑,目露匪夷,只因,他们来竟是为一名小宫女诊病。

珠帘遮掩的寝殿内,奉棋颤手含泪的在小小磕破的额前上药,哽咽吸鼻的道“娘娘宽心,蘸画刚才已来禀报,道是医术最精湛的韩太医已经来了,说韶华只是受了皮肉伤,不打紧,只是怕是要修养一年半载才可痊愈,而且,痊愈后身上落下了疤,估计要跟着她一辈子了……”,说着,奉棋的眼泪落得更凶。

小小闭着双眸,也不宽慰劝慰奉棋,只是沉默不言。

殿外,蘸画再次撩帘进殿,低下满面泪水的面容,压着声音平稳的道:“娘娘,韩太医闻娘娘也受了伤,在殿外请觐”

小小缓缓睁开双眸,神色冷清,轻挥手,道:“不必了”,随后撑着自己的额头,悠悠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似珠如油的雨,微叹道:“今日有些冷了,让殿外的太监将炉子送来,另外,来诊病的那些御医,逐一赏五十两”

奉棋福身答应,忙出殿张罗,一时,殿外的侍书又来报,道:“娘娘,赵公公领着后宫四所六局的掌事姑姑来听训了”

长睫一煽,小小这才想起来今日四更天便要起程前往帝北都了,便点首,道:“先让奉棋蘸画将殿外的太医们打发了在请,今日的事,不得走露风声,若是有人议论起,便道是韶华这丫头不听话,被本宫打了”

侍书怔了一下,有些微愣,但随即福身领命,匆匆的退下。

不足片刻,寝点内摆了香案,袅袅沁香,抱琴跪在暖炉前拨弄碳火,又在帐内用梅香熏了被褥幔帐,顿时间,已是暖气熏然,冷香弥漫。

小小褪下了一身朝服,只着一见百蝶穿花的长袍与猩红长裙,身自倦缩着歪在贵妃椅上,神色懒散,在珠帘外陆续跪拜了十来名身着女官服饰的女子时,只淡淡的道:“起来吧,这儿比不得‘昭云宫’,免了这些礼节吧”

珠帘外,十几名女官忙叩恩,陆续的起身,寂静的大殿内,只听得衣裳簌簌,玉坠伶仃,甚至连半个咳嗽呼吸都不闻。

众人偷偷抬眸瞥视,无不好奇她们这位新主儿究竟是何妨神圣,如何能打压得下李淑妃,执掌后宫各司,又得太后连连夸赞,宠惜怜爱,但她们方抬眸,却只见微微摇晃的珠帘内,一个八九岁,身着大红妆,面色俏丽,肤若脂粉的女娃懒散的歪坐在长长的贵妃椅榻上,娟红长裙铺散及地,长袖似能舞,纤细白皙得似水葱般的玉手正执着一张似乎写着几行字的宣纸,但眼神却看着面前的炉火,似有心事。

宫中美人无数,佳丽万千,但是众人却从来都不曾见过这竟似粉妆玉琢,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儿一般的女娃娃,不禁个个怔呆了。

小小看着那一日自己与龙烨定下的那份三月契约,小手轻抚过那些自己故意写得扭捏的字迹,眸光微显暗淡,似已说不清这张契约于自己而言,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为自己今日的掌权做了铺设。

垂眸,随手将纸张丢进了炉火中,看着它渐渐化作青灰,烟飞出一片灰屑,随即才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椅榻的凤雕镏金扶手上,懒懒的道:“看够了?”

珠帘外,正失神的数名女官愣了一下,随即才回神,个个惶恐的后退了几步,纷纷低首,一个人都不敢吭声。赵公公站在一旁也所有疑惑,但见时辰紧迫,赶忙对众女官道:“还愣着做什么,过了四初刻就要起程了,还不赶紧的”

女官们一听,先是谁都不肯上前禀报,但在赵公公一个瞪眼中,立刻安静下,按着次序一一上前,汇报了各司安排至任,几人管几处,如何排序等等。

时过三盏茶,女官们方才汇报完毕,小小抬手轻揉了揉额头,只觉伤口处泛着丝丝锥心的疼,精神乏倦,但却还是强打精神,道:“既然本宫掌了权,一切都必须按着本宫的意思,一切大小事物,我是皆有一定时辰,这三日祭祀,每日都必须按照之前的分派,到了帝南都后,晨起卯正二刻汇集,到时候本宫亲自点卯,巳时早膳,所有回事者都在午初刻,戌时进香礼毕后,本宫会到各处亲自查看,若是你们错我半点,本宫可比不得你们淑妃娘娘宽宏大量……”

“是,是……”女官们听得小小安排得竟如此周到仔细,不免个个心存畏惧惶恐,当真觉得这帘后的小娃就是淑妃口中所骂的妖精,否则如何能总揽打点如此盛重的大事?于是不敢违令,个个心悬惶惶的退下。

珠帘外,赵公公也是愣怔,只觉得心里发悬,不住的向帘内看了好几眼,但只能朦胧的见到小小殷红的身影。

“赵公公可要进来喝杯茶?”小小倦了,缓缓的闭上双眸,声音冷淡。

赵公公吓了一跳,赶忙打了几声笑,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回太后的话”,说着,委身匆匆后退,出了殿……。

……

众人退毕,小小也没有去看韶华的伤势,只令侍书抱琴好好照顾,若要用药,无论多贵重,直接拿了单字,盖上她的玉印去太医院领取即可。

窗沿封闭,炉内碳火灼灼,熏得一室暖热,小小困乏,便只披了一件大红斗篷,倦缩着身子在贵妃椅榻上的睡去……。

夜寂深深,窗外细雨依旧绵绵洒洒,但却已不复初时那般,不知何时,寝殿内已经蜡尽灯熄,只剩下一片幽然漆黑,朦胧如混沌。小小秀眉微拧了一下,只觉一阵凉意来袭,似乎自己置身漂泊大雨中一般,长睫微颤,一个激灵猛的醒了过来。

夜,黑沉得伸手不见五指,小小望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的黑暗,胸口一沉,猛的坐起身,屏息的侧同周遭的动静,随即在听到某一处似有簌簌的声响时,立刻喝道:“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簌簌声响突然不见了,随即只闻冰冷的空气中传来一声诡异的冷笑,随之,一道低沉阴柔的声音响起:“果然聪慧无双,居然知道这里不是‘怜毓宫’……”

废话!小小暗啐一声,不冷不热的道:“我在寝殿中置了暖炉,焚了檀香,这里却是四周冰冷,如同鸿蒙,我岂会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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