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口舌(1 / 2)
徐济虽然对荀彧如今的心理极为好奇,但眼下他还是无从得知这位挚友如今对自己究竟是抱着如何的态度。摆在他眼前的挚友这一纸檄文,而荀彧的行文也让徐济感到极为佩服,这位挚友高明的没有在檄文中提及自己,反而是在其中将包括三皇五帝在内的圣主进行了回忆和对他们开创的盛世进行了赞美,但其言词无一不落实到这些君主乃是君子的身份。
而后便开始对袁术进行奚落和嘲讽,将袁术的出身与其年少时的荒唐行为以及不学无术进行了对比,更对其在天下大乱之后的行为进行了讽刺,在这之后荀彧提出了衡量君子的标准。
荀彧更在这檄文中写道:“袁公路名为汉臣,实为汉贼,短诸侯粮草于酸枣,折孙坚大军于南阳,祸乱百姓于汝南,肆虐宗亲于荆扬,巧取豪夺,骗窃玉玺,忘‘此物还祖龙’之语,竟大言不惭,妄谈天命,文臣无能失于火,武将离心失于金,百姓流离失于土,商贾避祸失于水,强征手工失于木,五德丧尽,安敢称君子?”
看到这里徐济忍不住哈哈大笑,连连摇头,自己这位挚友尽管平常少言寡语,现在骂起人来却是言词锋利,阴损的厉害。比起放在另一旁的孔融写的东西更不知道强了多少。那个孔融写东西倒是言词华丽,也是旁征博引,但是表词达意过于简单,不像荀彧这般攻击的言语十分集中而且主题明确。
最令徐济感到敬服的还是荀彧在他这篇檄文之中处处都带上了刘协,但每一次写到这位少帝之时都是明褒暗贬,看似是再说刘协乃是真命天子,但越是仔细看却越发觉得并非如此。
比如荀彧写道:“今圣天子在位,忍辱负重,得除**,不曰返京,中兴汉室,计曰可待!袁术小丑,不堪一击,自可引汝家粪池之水沐浴更衣,坐以待毙,以谢天下。”
表面上荀彧在檄文中对刘协是毕恭毕敬,充满信心,其实那言辞中却充满了暗讽:忍辱负重?似乎是迫不得已才对;得除**,那是王允的功劳,与年幼的刘协有何干?;不曰返京?只怕是遥遥无期;中兴汉室,计曰而待?方今天下大乱,刘协的那些的文臣武将和袁术手底下的那些人似乎区别不大,刘协哪里有驾驭他们的能力?中兴汉室只怕是“此恨绵绵无绝期”才对。
由此可以看出,荀彧似乎想要通过这一纸檄文告诉徐济他对自己的忠心和支持,但徐济却不敢如此肯定,荀彧的城府也绝对不简单,他如此作势反而令徐济有些疑心,这要么是荀彧真的转变了态度开始全力支持自己,要么就是这位挚友已经决定离开自己了,这可能是这位挚友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
徐济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姓要比前者大得多,虽然当今世间真正忠于汉室之人恐怕已经屈指可数,但对荀彧来说这些人恐怕才是他想要辅佐的对象吧?尽管忧心忡忡,徐济却还是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等着看。至于说杀掉荀彧,徐济当然也想过,但其一荀彧是他挚友,在这些年里为他所做也着实不在少数,他实在下不去手,其二是荀彧今番这一纸檄文不但令他徐济变为了汉室忠臣更为荀彧自己找了一块“护身符”,徐济不得不佩服荀彧的高明之处。
而荀彧在檄文之中却也给徐济弄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一旦荀彧真的决定投效他人,这一纸檄文说不定就会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武器,明眼人都看得出荀彧这檄文之中说的那个君子显然既不是刘协也不是袁术,那天下还有谁配称得上君子?就徐济来说,以他的眼光看来,这檄文之中的君子根本就是按照他的标准制定的君子标准,也即是说荀彧这檄文里说的那个君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徐济!
不过眼下徐济的担心暂时还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威胁,即便是成了真徐济也并不认为对自己来说是个致命的威胁,那不过是稍微有些棘手罢了。
而此时徐济最有兴趣的还是袁术看到这一纸檄文的表情,想必一定会很有趣才是。
而事实上当然也并不出徐济所料,天下在见到这一纸檄文之后具是反响激烈,而且作为学术中心的兖州和长安都先后对袁术提出了抨击和讽刺,那么天下的文人自然也纷纷效仿以彰显自己的“名士之风”了。一时间口水不断,攻讦猛烈,袁术麾下当然也有一帮御用文人负责提袁术打口水仗,只是他们当然不会料想到自己会遭遇如此猛烈的言辞攻击,被吓的噤若寒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不敢还口。
袁术本人当然也同样没有料到自己的称帝会带来这样的后果,不说敌对的兖州和长安方面了,就是一帮汉室宗亲的攻讦就令袁术颇有些措手不及了,刘虞、刘焉、刘表、刘繇等这些货真价实的汉室宗亲不提,刘备这个自称的汉室宗亲也活跃之极,袁术也能够想象这还是徐济下落不明,若是徐济在兖州那么这场口水仗想必要比如今更加激烈的多才对。
而如今虽然这些所谓的汉室宗亲只是言语上的“讨伐”,但对袁术来说这已经够他上火的了。
尤其是刘表,身为荆州刺史的他见到这种形势,为了趁机提高自己的声望,马上命令张允带领七万大军自弘农郡向东推移,逼近河南郡,作出要攻击袁术的姿态。长安方面也不甘示弱,王允指派张济带领两万人也奔河南郡而来。
而这几方争斗之中最惨的人却是陶谦,陶谦哪里料想得到自己抱住的这个救命的稻草居然会是引火上身的祸端?自己连结袁术不过是为了吓退兖州军的,可是现在倒好,袁术居然称帝了!这简直就是把陶谦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陶谦可没忘记兖州挥军徐州的理由就是因为下邳城阙宣的造反称帝而造成的,到现在为止,兖州的军对在徐州迟迟不退兵的一个根本原因就是郭嘉一定要陶谦交出支持阙宣的幕后主使,郭嘉声称,如果没有人在背后**纵的话,阙宣一个小小的地方豪强地主,绝对没有胆量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的确按照常理来说郭嘉的这番话的确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但问题是徐州究竟有谁敢这样支持阙宣造反呢?糜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陶谦自己也知道糜氏和兖州的关系走的很近,可以说徐州一大部分的商品出口就是通过糜氏和兖州的联系达成的,这样紧密的关系之下糜氏又怎么可能会与兖州为敌?而徐州之内另外两个有能力提供主持的陈氏家族和赵氏家族向来是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更不可能支持阙宣了,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曹氏家族了,但这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曹氏当今的家主是曹豹,他的女儿已然嫁给了吕布,吕布是什么身份?那是王允的心腹大将,作为岳父的曹豹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婿落得这般尴尬的处境呢?而且一旦曹豹支持了阙宣那么吕布那面必然与王允就会生出矛盾来,而那样一来,徐州就立刻失去了最后的外援了。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郭嘉的矛头是直指陶谦的,不外乎是像天下人宣告其实陶谦便是阙宣造反的幕后黑手。
陶谦当然是白口莫辩,为此更是闹的他头发都掉了一把,但仍旧没有解决之法,于是陶谦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便称病不出,摆明了是要避一避风头了,至于徐州境内的兖州军?那眼下他是管不了了。
事到如今,陶谦也知道自己所能依靠的人不过长安的王允和吕布,还有就是豫州的袁术。谁知道他己依靠的袁术居然弄出了这么一出。这真是所谓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陶谦很清楚徐州马上会再一次成为了天下的焦点所在,因为袁术称帝,而自己又是袁术的盟友,这等于说陶谦支持袁术称帝,袁术既然是逆贼,那陶谦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次是偶然,大家还能选择相信,但两次就是必然了。
虽然陶谦这个老家伙在徐州的名声不错,在大汉诸侯之中也算的上是很有能力的臣子了,但是陶谦这几件事情实在是有是水准,更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味道。如果说小小的阙宣造反称帝不过是一个大大的笑话的话,那么袁术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袁术是个什么身份?天下人都知道袁术乃是四世三公的门阀之后,门多故吏的袁氏家族的准家主,在声望上和年轻之时刻意积攒声望的袁绍几乎是不相上下的。而袁术要是真的造反称帝,那么天下势必都会为之振荡。
而现在天下间想要称帝的人其实已经不在少数,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明目张胆地说自己乃是帝王之才、众望所归。也只有袁术这种人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更宣布传国玉玺在他的手里,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人会不眼红的。
尤其是荀彧的檄文中提到了袁术的这块玉玺的来历:这玉玺乃是袁术从孙策处骗来的,而孙坚当年也是在洛阳的废弃宫殿中得到的,这传国玉玺本来就是汉室江山之物,现在王允摄理朝政,更在寻找并且迎回汉献帝,按照常理,理应该把这玉玺送往长安,而不应该据为己有。
这么一来,陶谦和袁术结盟反倒变成了陶谦变成了汉贼的局面。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已然没有人可以帮助陶谦了,因为谁一旦帮助陶谦谁就变成了袁术的同党。也正因为如此,远在长安的王允对陶谦是非常的不满,弄得吕布在王允面前也很难做人。
陶谦就算是再怎么老朽愚笨,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于是陶谦马上发表声明诏告天下:说自己的昏聩老朽之人,看不清袁术的忠歼善恶,以至于一失足成千古恨,并且宣布自己马上和袁术解除联盟关系,并且加入了声讨袁术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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