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斗封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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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人目测不是什么有钱人,一个农家小院,三间土房,小院的院墙是那种古老的黄土墙。就这样的条件,能开出两千块钱,一晚上的天价?

接待我们两个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西装革履,穿金戴银,还真有点大老板的意思。简单交待几句,付了我们两个一半定金,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院门外的响器班子见主人走了,一个个撂下家伙,来不及收拾就离开了。我望了一眼小院的里里外外,忍不住纳闷起来。

农村人办葬礼是比较热闹的,有些地方甚至赶上了庙会。这一点也不夸张,一般情况,主人家会请来当地比较有名的响器班子,有钱人连唱七天,普通人家都是唱两天。

第一天就是死者三天的时候,亲戚来上门烧纸,这一天是比较热闹的。第二天是死者下葬那天,一般情况当天的人流量是最大的,方圆几里的村民都会来看热闹。

小摊小贩趁着这个时间,来做些买卖。正儿八经的,葬礼的形势在农村更多是偏于喜丧。大家伙在宴席上,大声谈笑,推杯换盏。所以丧事,其实有时候,并没有我们看的那么沉重。

可是,这家人很奇怪,这才六点多,怎么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别说看热闹的,连孝子都没有看见一个。

我望了望半山腰的太阳,这离天黑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可是自从进村以后,几乎没有见到什么人,这里的人睡得还真早。我转过头来,正好看见长安端着一盘龙虾,吃的津津有味。

这心有多大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呢?来这吃宴席来了。

“尝尝,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辣。”长安见我走了过来,把盘子往我眼前一送。

“我不吃辣椒。”

我瞅了几眼,桌子上的饭菜,还真是够丰盛的。

饭桌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就摆在灵棚一旁,旁边新搭的塑料棚子,应该是临时厨房。我往桌子前一坐,拎了个烤鸭先垫垫。

正吃的大快朵颐,厨房里面走出一个老头,大概六十来岁,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我的脸噌的一下就红的发烫,我这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就像逃荒要饭,没吃过东西一样。

老头把手里的不锈钢盆往桌子中间一摆,看着里面的乌龟壳,这应该是甲鱼汤。他把手往围裙上抹了一把,掏出一包大重九往桌子上一摆。

“孩子,哪庄的?”

“叔,我是刘家庄的。”

“刘家庄?你们村是不是有家做棺材的?”

“叔,那就是我家……”

老头听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伸着手指头对我点了几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开口说道:“你来这干啥?不要命了?”

我望着抽风一样的老头,继续啃着我的烤鸭。这不花钱的东西,多吃一点赚一点。早知道,应该拿个袋子过来,吃不完的还可以打包回家,让我老爹尝尝鲜。

长安打了个饱嗝,从一旁的凳子上,扣下一条细木条,做了一个简单的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瞟了一眼老头,说道:

“大爷,您老人家别小看人,我们两个可不比金手指道行低。”

长安随手把吃完的龙虾盘子,往桌子底下一摆,打了个饱嗝,煞有介事的看着老头。

老头听见金手指明显愣了一下,盯着长安看了半天,越看越是不解。我也是一样纳闷的,抹了把油乎乎的嘴,一把抓起只大闸蟹。

“行了,大爷,金手指是他爷爷。”长安指着我说道,老头听闻又把目光扫向我。我白了一眼长安,这家伙吃点龙虾还吃醉了?我都不知道我爷爷的外号,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见两人聊的挺神奇,没我什么事情。我一个人去堂屋里面转了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塑料袋什么的。

堂屋两旁的两间屋子是相通的,右手边这间有张老式的木板床,现在床上全是雪柳,哭丧棒,宣纸,这些丧葬用品,简直成了间仓库。

左手边这间,应该是粮仓,里面东倒西歪的躺着几袋小麦。袋子可能有些破损,淅淅沥沥的撒了一地小麦。

中间正堂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交织着触目可及的所有视线中。这三间房屋,真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毫无夸张的说,打个喷嚏,我都怕震散了。这么一个穷人家,能摆的起外面那么丰盛的宴席?

我把三间屋子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什么塑料袋,只好拿了几张宣纸和一团麻绳。

我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那老头早就不见了。长安躺在一张长板凳上剔着牙,我往桌子旁一蹲,把宣纸往地上一铺。

这么多好吃的,丢了可惜了。这么一大桌子菜,我们两个十分之一都没吃,正好打包回家。一来节约,二来还省了好几天的菜钱。

长安扭头看我正在地上打包,差点没从长板凳上滚下来。站起身来到我面前,自言自语的说道:

“燧羽偶巴,我想采访你一下,这么热的天,你觉得菜能撑到明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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