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马球(1 / 2)
大唐开国以来,贵族之间最广泛流行的运动是马球运动,堪称国技。这大约跟唐朝马上得天下,上自皇室,下子朝臣尚武善骑有关。马球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起源于波斯,由波斯向东西双方传播,向东一方,经西域传到吐蕃和中原;另一种传说是马球起源于吐蕃,向西经波斯传入西亚及欧洲,向北传入西域,向东传入中原。
据《新唐书》记载,当时的马球为木质,拳头一般大,内中挖空,外描彩色。玩者骑在马上用球杖击球入球门,球杖称为“鞠杖”,为木质或藤质,有一个数尺长的长柄,杖头为弯月形,外裹一层皮。所以,这项体育运动古称“打球”或“击鞠”。
洛阳地处平原,人口稠密,洛阳城相比长安,显得窄小逼仄,洛阳的皇宫自然也比不上长安的广阔雄伟。洛阳宫的御花园,只能是宫里的贵人们闲暇散步的地方,马球是万万进行不得的。皇家真正的园林在皇城外的西苑,而皇家的马球场,则选在西苑北部的邙山脚下。
这是一场没有准备比较匆忙的比赛,完全源起于女皇陛下的一时兴起。而她,则是听从了我给她的建议——多做些运动,于睡眠有利。
那天正午,我正在宫中吃饭的时候,接到女皇陛下的口谕,令我随扈前往西苑陪陛下看球。送走传旨的内官,悠兰和春雨拍掌欢呼:“啊呀,我们百草居的好日子要来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们。春雨急急地解释说:“姑娘,这种出行看热闹的事皇上传你随扈,说明皇上想着你,宠幸你或者要重用你,说明姑娘以后能成为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你看吧,这次随扈回来,肯定会有宫人上门拉交情!”
如果真的如此,皇宫这地方真是个名利场,皇上的眼色旨意就是风向标。皇上信任谁,谁就能上天,皇上不喜欢谁,谁便要下地狱。
悠兰很紧张地开始替我筹划出行的衣服,春雨急巴巴地将阿忠侍卫刚从宫外带进来的靴子翻出来催我换上,倒被悠兰瞪了一眼,训斥道:“裤子还没换,换什么靴子!”
春雨伸舌笑道:“是我糊涂。我急着想看姑娘穿着靴子的模样,急得晕头了!”
悠兰翻拣着我那些被赏赐的,原来属于太平公主的衣服,找出几件朴素低调的骑马装——饶是最朴素低调了,还是华丽得刺人眼睛——大红镶金边的翻领上襦扎在大红色的扎脚裤里,外罩一件刚到膝盖石青色的翻领罩袍——这种罩袍在款式上带着浓郁的西域色彩,是当时非常流行的骑马装。
脚上再套上那双华丽丽的皮靴子,看得春雨眼睛都直了。
“天啊!”她捂着嘴惊叹,“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姑娘穿这身红色,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真提气啊!”
悠兰点头道:“就是公主的衣服稍大了些,姑娘要把腰带扎紧些。”她跟春雨,一人举着一面镜子,前后左右地让我看镜中人。
这是我吗?也太过华丽了些。我踌躇了。
悠兰耸耸肩:“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衣服。当时公主和皇上赏下来的常服不少,骑马装就这么一套。”
也只能如此了。眼看时辰不等人,我只得带着悠兰和春雨出门。
女皇陛下和太平公主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一亮。女皇陛下呵呵地笑道:“太平,你这身衣服她穿着还真不错。我看见她这么走过来,还以为时光倒流,又看见你小时候的样子呢。”
陪在她们身边的西门雀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她旁边的惜福郡主表情淡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千金公主在旁边凑趣道:“她的身量比太平小时候要小些。”
女皇陛下道:“那是自然。太平小时候吃什么,她吃什么?希望她在宫里住个一年两年,身体就长起来了。”
太平公主笑道:“这衣服白放着也是放着,给她倒派上用场了。改日再让悠兰去那边宫里挑一挑,选几件吧。”
我连忙跪下谢恩:“阿草叩谢公主赏赐。”
公主不以为然地笑笑,打马走在女皇陛下的一边。
上官大人骑马走过我身边道:“你还不会骑马吧?可惜了公主这身骑马装。”她转身寻找着,看见不远处正在巡视的阿忠侍卫,招招手说,“阿忠,你过来。”
阿忠侍卫便驱马过来,行礼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上官大人指着我说:“你找个人教她骑马吧。下次跟皇上出来,别人都骑马,就她坐车,总是不好看。”
阿忠侍卫看我一眼,点头应承:“在下记得。”
就这样,我身穿骑马装却不会骑马,只得乘着宫车跟随在大队之中。而女皇陛下,太平公主,千金公主和上官大人,都骑着马,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向西苑行进。
皇嗣轮已经带着几名宗室子弟等候在西苑,见了远远而来的女皇陛下的仪仗,早早下马跪地迎接。
女皇陛下在马上说道:“起来吧。今日比赛,无老无幼,无尊无卑,大家都要尽力才好。”
跪在地上的宗室子弟齐声称是,利索地站起。
悠兰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姑娘看见临淄王旁边的高一头的少年没有?他是皇嗣的长子,寿春王成器。”
我特地看向寿春王。那是一个白皙文气的少年,一团的和气和沉默。相比于兄长,临淄王更显得虎头虎脑,咄咄逼人。他们兄弟站在一起,刚好配上四个字——文功武略。
皇嗣轮只带了这两兄弟,他们身边还有若干侍卫,身上皆无刀剑——在女皇陛下面前,除了女皇陛下的侍卫,任何人不得佩戴武器。
女皇陛下当即将命惜福郡主、西门雀、阿忠侍卫以及太平公主跟自己组成一队,让皇嗣轮带着两个郡王以及两个侍卫组成一队,上阵对抗。
千金公主和上官大人带着我们这些随扈和宫人们在旁边的凉棚里当观众,加油鼓劲。
球场自有裁判,哨声一响,两队驱马开动,对着那漆了红漆的雕花空心球你争我抢。瞬时间,场上马蹄声声,响声雷动。
上官大人以团扇遮眼,紧张地盯着奔驰的骏马,宫女内官们不时地议论纷纷:“有些日子不见,你看临淄王还蛮有长进的。“
“惜福郡主也不差。倒是西门姑娘平日吵吵嚷嚷的,是个人都知道她在学打球,可是打得真不怎么样。”
“皇上真是英姿不减啊!”
女皇陛下带的一队穿红,皇嗣带的一队穿蓝,球打到最后,变成阿忠侍卫和临淄王的角力。
对于女皇这边来说,阿忠侍卫是唯一的男性;对于皇嗣那一队,临淄王是唯一的拼命三郎。其他的人,没有想赢也敢赢女皇陛下的。
虽然女皇陛下三令五申,球场上没有皇上,也没有臣子,大家都是一样的,都要使出全力。
女皇陛下无疑是喜爱临淄王的。她看见那小子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打心眼里涌出无限的喜爱。越是喜爱,她越是想看看这小子潜力有多大,于是暗中使眼色给阿忠侍卫,让他紧盯临淄王。
阿忠侍卫缠住了临淄王。而临淄王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根本无视他的皇嗣父亲给他的暗号,打着马在球场上驰骋着,传球,追球,击门,打得风生水起。
惜福郡主在球场上似乎变了一个人。她观察了球场上的形势,也跟阿忠侍卫一起,把重点转向逼迫临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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