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出镇河中(廿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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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军这一遭算是倒了大霉,开山军的卷旗过营战术本来因为王彦章和李思安的强势出击差点便要失败,谁料李曜来得忒的及时,迅速派出李嗣昭助史建瑭突破汴军后阵,而憨娃儿则击败王彦章,使其遁走。李思安见事不可为,也只得落荒而逃,汴军之中其余将领早就护卫着朱温离开,留下殿后的李思安与王彦章既然败走,其军自然也只有溃散一途。

汴军失了指挥,诸军各自为战,面对如狼似虎的河东大军,全然没有招架之力。尤其是当李曜闻报得知朱温已经提前遁走,决定不管朱温,只对当前汴军残军大举围杀之时,汴军的命运就以决定。

胜利是毫无疑问的,意外的是,汴军的抵抗远不如李曜想象中强烈。按照李曜之前的想法,朱温军法严苛,汴军的抵抗应该比较激烈,谁知道汴军高层逃走之后,汴军就像一盘散沙垒成的堡垒,一打就散,然后竟然出现大面积的投降。

其实这年头杀俘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但李曜略一思索,仍是下令接受投降。考虑到河东诸军的几率比较糟糕,他在收回开山军指挥权之后,命开山军负责受降事宜,并命都虞候史建瑭亲自带队监督,不准士兵收缴汴军降军的私人财物,不得打骂降兵——其实骂是在所难免的,李曜也很清楚。

最终清点战果,阵斩三千七,其中骑兵约五百;俘虏约两万,基本只有步兵;缴获战马八百匹,驮马两千余匹,粮食及其余辎重一时难以计数;又有金银财货二十六箱,料来是朱温备来用作赏赐之用,这个自然被李曜毫不犹豫地没收,当然,他声明将交给大王处置。另外,李嗣昭、史建瑭、朱八戒、史俨、咄尔、克失毕、张光远、刘河安以及最后大军围剿时一齐出动的其余河东诸将,一共阵斩汴营将校四十八名,堪称李克用与朱温交恶之后历次对战之最大胜利。

从战果来,朱温这一战败得极其彻底,虽然同行的高层将领得以保全,但他集结七八万大军浩荡杀来,最终只得领着三四千骑兵狼狈逃回,这般惨败,对其声望、实力,都可谓是巨大的打击。

河东军也不是没有损失,只是在这辉煌的战果面前,那样的损失可谓微不足道。李曜命战兵休息,辅兵打扫战场清点战果的同时,召开了一次开山军战后总结会议。

这次会议,李曜没有召集诸将,只是以开山军使的身份在开山军内部做一总结。

首先自然是论功,上至李承嗣、史建瑭,下至所有旅帅,全都一一论功,不过暂时未提赏赐,这个得等到李克用的赏赐颁下之后,李曜在酌情处置,这也是军中习惯,不能违背。

论功之后,就要问罪了。李曜慢慢收起笑容,淡淡道:“都虞候史建瑭,论功,此战你为我开山军第一。可是论过,你也是第一。某这般说,你可服气?”

史建瑭出列,单膝跪下:“末将知罪,末将心服。”

李曜了他一眼,问:“罪在何处?”

史建瑭道:“罪在自作主张,致使朱温走脱。”

李曜面色一寒:“你为军中都虞候,执掌纲纪,知法犯法,又当如何?”

史建瑭头更低了,涩声道:“罪加一等。”

周围诸将脸色都有些紧张起来,只是畏于李曜威势,一个个虽然急得冒汗,却不敢出言求情,纷纷以目对视,用眼神交流应对办法。

李曜恍如未见,冷然道:“罪加一等?好,那么你说,此番论罪,你当如何?”

史建瑭将另一条腿屈下来,双膝跪地,叩首三响,决然道:“回军使,史建瑭论罪当斩!”

诸将面色猛然一变,同时踏出一步,欲出列为史建瑭求情,李曜横眉怒视,冷眼一扫,陡然大喝一声:“退下!”

这一眼,这一声,煞气凛然,浩然不可犯!

诸将久慑李曜之威,虽急得满头大汗,仍不敢稍违军令,生生又将踏出的一脚缩了回去。

“虽是论罪当斩,但你为此战第一功,某特准你自辩。”

史建瑭生起希望,抬头了李曜一眼,见李曜虽然面色肃然,眼中却隐隐有些悲意。史建瑭心中的不平之气全去,剩下的全是自责和内疚,竟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建瑭愧对军使栽培,无言自辩。”

李曜反问:“无言自辩?”

史建瑭再次叩首三响,流泪道:“军使擢建瑭于小卒,悉心教导,委以方面重任,此恩之重,不亚父母。然建瑭此战,竟以小智揣度军使大计,擅自变策,致使大王宿敌朱温走脱。于情于理,皆当立斩不赦。军使自掌军以来,公正无私,岂能因建瑭偶有小功而偏废?”他说到此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虽双目流泪,却决然道:“请军使正军法,斩建瑭!建瑭九泉之下,惟愿来世再至军使麾下效命!”说罢,“咚”地一声,猛然一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曜闻言,目中泪光氤氲,他将头抬起来,不使眼泪掉落,声音却再无先前那般冷厉,剩下的全是伤感,也哽咽了,道:“军法……如山,国宝,你这一走,我……如失一臂,可若不正军法,则开山军……顿失军魂,你……”他猛然转身,语气决绝:“建瑭,走好!”

诸将本见李曜泪光闪烁,必是难舍史建瑭这般智勇双全之将,谁料最后李曜语气一变,居然真要为正军法而杀史建瑭,顿时慌了手脚,一个个连形象也顾不得,“噗通”之声连响,全部跪倒在地,苦求李曜收回成命。

憨娃儿也慌了神,跪下不算,以膝代脚,爬也似的冲到李曜面前,抱着他的大腿道:“郎君使不得!国宝不能杀啊!俺,俺请郎君放过国宝这一次吧!他,他……他以前那么多功劳,这次也只是一时失误,不是故意违抗军令啊郎君!……郎君,俺把功劳让出来,俺杀了多少,什么功劳都让出来,只求郎君不杀国宝,好不好?郎君,你说话啊!”

咄尔闻言,立刻也说话了,他这耿直汉子,此刻也是涕泪纵横:“郎……不是,军使,俺也把功劳全让了,只求军使留史都虞候一命!”

克失毕也跪下猛地磕头,道:“军使,史都虞候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啊,仆也愿让出功劳,但请军使法外开恩,留史都虞候一名,戴罪立功啊!”

张光远和刘河安对视一眼,二人目光决然,同时点点头,一齐叩首道:“军使,若非我二人行事迟缓,接应不及,此刻已然擒住朱温,若要问罪,请军使斩我二人之头,放过史都虞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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