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热奶茶(1 / 2)
星期天的早晨,梦醒时分。
睁开眼,寝室里早已没了方波的影踪。看看表,已然九点钟了。很奇怪啊,我最近总是沉浸在梦中,不容易醒。
早饭的时间早过了。既然如此,我索性也不急着起床了。反正肚子也不饿。我顺手拿起放在枕边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随便翻开一页,却是二十六回“蜂腰桥设言传心事,潇洒馆春困发幽情”。
书中写道:“说着,顺着脚一径来至一个院门前,[庚辰侧批:像无意。]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甲戌双行夹批:与后文“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一对,可伤可叹!][庚讲批:原无意。]举目望门上一看,只见匾上写着“潇湘馆”三字。[甲戌侧批:无一丝心机,反似初至者,故接有忘形忘情话来。][庚辰侧批:三字如此出,足见真出无意。]宝玉信步走入,只见湘帘垂地,悄无人声。走至窗前,觉得一缕幽香从碧纱窗中暗暗透出。[甲戌侧批:写得出,写得出。]宝玉便将脸贴在纱窗上,往里看时,耳内忽听得[甲戌双行夹批:未曾看见先听见,有神理。]细细的长叹了一声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甲戌侧批:用情忘情神化之文。][庚辰眉批:先用“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八字,“一缕幽香自纱窗中暗暗透出”,“细细的长叹一声”等句,方引出“每日家情思昏睡睡”仙音妙音来,非纯化功夫之笔不能,可见行文之难。]宝玉听了,不觉心内痒将起来,再看时,只见黛玉在床上伸懒腰。[甲戌侧批:有神理,真真画出。]宝玉在窗外笑道:“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一面说,一面掀帘子进来了。[庚辰眉批:二玉这回文字,作者亦在无意上写来,所谓“信手拈来无不是”也。”
看到这里,想想慵懒的自己,我不禁放下书,在床上也细细伸个懒腰,长叹一句:“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想自己竟真得是日日沉睡难醒了。可人家是情思所扰,我又为了何哉?
再想自己所叹所吟,竟与黛玉如出一辙,彻头彻尾地东施效颦,不禁哑然失笑了。幸亏屋里没人。
“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随之寝室的门开了,探进一张笑嘻嘻的俏脸,是方波。“说呀,是什么情思呀?可是为了那个高大帅气的情钟吗?”说完,自顾自呵呵地乐了起来。
我被她取笑一番,搞了一个大红脸。急恼之下,拿起手下的小抱枕,做势要向她扔去。
她忙双手上举,做投降认输状。“孟大小姐,别扔别扔!小丫头我有口无心,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快快别跟我计较了!”
我见她自称小丫头,又做出一副娇怯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被逗乐了。俩人随即笑成一团。
有了方波,我的日子快乐好多。
被她这么一闹,我在被窝也躺不住了。
起身,洗漱。想起与钟雨泽的运动日约定,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将一把青丝在脑后高高束成一条马尾辫。看看时间还早,便在窗前坐下,一面和方波说话,一面透过窗户看窗外那株玉兰树。
冬日虽然严寒依旧,但玉兰树的枝桠上已经悄然长出了一个个毛绒绒的小小的花苞,灰灰的颜色,如冬日里了无生气干枯的树枝一般,不用心看还真是发现不了的。
冬日已经来了,春日还会远吗?
的确,春天的明媚鲜艳是在冬天的严寒料峭之中孕育出来的。也许,快乐也是在痛苦中成长起来的。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甬道上自远而近有人骑单车过来,到了玉兰树下,两条长腿一撑,停住。人并不下车,抬脸就冲着窗口喊:“孟芰荷!孟芰荷!”声音大得整幢楼都能听到。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忙开了窗户冲他招手,示意他禁声,我马上下去。尽管如此,还是看到有几个寝室的窗户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几个好奇的脑袋四处张望着。
他一见我的手势,忙止了声,冲我不好意思笑笑。
方波听到有人叫我,也忙凑过来张望。看到钟雨泽正仰脸冲我笑,不禁得意笑道:“果真是帅哥有约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本就是你的情种,这话一点也没有错,你还死活不承认!”一边冲着楼下的钟雨泽摆摆手打招呼。
我面色绯红,羞答答瞪她一眼,转身出门。
身后传来方波的谆谆的叮嘱声:“玩开心点!”
楼下,钟雨泽一双大长腿叉在自行车上,见我走到他面前,咧嘴开心一笑。
“小荷,”他用手拍拍车后座,“来,坐在这里,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在他身后坐好,犹豫一下,轻扶了他的腰。他身体轻轻一颤,转头冲我极快地一笑,“坐好了啊,要开车了!”单腿一撑,车子已经平稳地行驶在了甬道之上。
一辆单车载着两个人,穿梭在校园的小道上。他骑得很快,我闭了眼,风声从面颊匆匆抚过。终于,他将车停在了操场上的乒乓球桌前。
我下车,看他给球桌装上球网。
他递给我一个球拍,笑道:“小荷,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会打乒乓球的。”
我接过球拍,用手摸摸上面刚刚粘好的胶皮,笑笑“当然,国球嘛,大家都会玩一点。只是我很久不玩了,手已经生疏了。”
“没事,别担心,让我来帮你熟悉起来吧!先不急打球,我们先做一下热身动作,活动活动关节。”说着,就带头做起准备动作来。
“别说,你的老师范还挺足的嘛!”我一边跟他做预备动作,一边夸奖他。
“那是自然,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准老师了嘛!”听我夸他,眼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闪着开心的光芒。“这可是你第一次夸我啊!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样样不好呢。”
“怎么会呢,我上次还夸你是博学多才的大才子呢!”我忙申辩。
“那次不是真心的,不能算。”他微笑着看我的反应。
我并未意识到他挖了个坑在等着我跳。
“我怎么就不真心了?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我从来不说瞎话!”我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时时掩藏自己的感受罢了。
等到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造次了。这句话太容易产生歧义了。
他闻听此言,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大步跨到我面前,双手扶住我的双肩,一双眼眸紧紧地盯住我双瞳的最深处,急切道:“小荷,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你对我是真心的?!”
被他灼人的目光注视着,我的脸火辣辣的烫。忙用一对浓密的半月形睫毛遮蔽了心灵的窗户,低垂了眼眸不敢看他。
冬日的太阳静无声息地倾洒下来,天怎么这么热?我浑身微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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