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退赃、开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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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欲为官之因,盖有牧守之谓,而民呼之曰父母也!然其权也广,其力也大,故多有欲为之而谋一己之私焉,故此为之,则丧其肺腑,熏其心胸矣!

丰荷蒙天恩,上官奖掖,不才擢简以为考绩开封府自择户曹事。受命以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唯恐深恩负却,下民失心。曾不敢一丝有越雷池,一毫有所偏私,一举关己好恶,一动有毁清白。

不意府中多士,致有误会高看于丰者,欲求其位,莅降寒门,颇有馈赠,请托于丰,岂敢受焉?丰为不扰大事计,曾不声张,一一暂存,遂登记在册,毫厘可查。今报名已毕,故敬告及诸君,所馈之物,丰不敢受;所请之事,丰不能为。以为公正计,愧抱憾于诸君矣!

自此函书两日内,遍请诸君再次光宠寒舍,所馈之物,清点领回,勿失勿忘。过时,物归府库,名则张贴于此,视为怀贿于丰,遂取缔其考资勿怪。

诸君莫谓言之不豫!丰再拜。”[]阳光大宋180

信一贴出,又是嗡嗡一片。许多钻了门路上梁丰家里打点送礼的报名者不免脑门冒汗面如土『色』。他妈的,见过不收礼的,没见过这么愣的。有道是凶拳不打笑脸,给你送礼,不收也就罢了,可收都收了,俺们小心肝已经处于憧憬升官发财的美好状态之中,这会儿叫俺们又登门领回,算咋回事?还要张贴名单,视为贿赂考官,取消资格?呀哟他妈的,这胸口咋地拔凉拔凉的!

没办法,谁叫人家手里捏着两件东西呢,一样就是目前大家梦寐以求的那顶户曹官帽子;另一样就是功曹司那间神秘无比的卷宗房。官帽子砸了,还无非就是一无所获,顶多保本呗。可卷宗房里那些小账本,万一因送他东西,被这厮偷偷黑上一笔。说自己如何如何。那以后可就成了污点记录在案了。

于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纷纷满脸尴尬,厚着脸皮重新敲开梁家的大门。

又是一道奇观,仿佛三年前冬天那样,一大堆人不约而同地挤在启圣院巷口,拍门之声不绝。只不过那一次是章台百花拜谒梁郎,这一回是开封众吏回收礼品而已。

没办法,梁功曹忒缺德,故意只给了两天时间。过时不候,还要被金榜题名。

那些人红着老脸在人堆里彼此拱手作揖唱喏打招呼。“哟呵,赵大人来啦?”“是啊是啊,老高也在哈,东西多不多?我今儿带了人来,要不要帮你搬搬?”

“不用不用,我的轻省,一个包袱卷儿就成。你还带了人?那得送多少东西?”

“唉,小意思。有几坛老酒而已。喂喂喂,快看,老刘出来了嘿。哟!好家伙,那死沉死沉的白布裹着是个啥?”

“不知道吧?听说老刘这回送的是一尊半人高紫檀普贤菩萨镶拼牙雕白象坐像嘿!”

“乖乖,这厮哪里寻来此物?幸好抬回来了,要是梁大人一收,还真没咱们哥们儿啥事了!”

“就是就是,这厮平日抠搜得紧,听他家丫头说,这厮连渎裤穿出馊味了都舍不得洗的,居然能藏这么好物事。真人不『露』相啊!”

“呵呵,这就是不细不成财主吧?诶对了,咋人家丫头说甚你都晓得?嘿嘿老高,你不地道哟——”

“两位两位,别顾着扯淡了。往前挪挪啊,看这挤的,后面排好排好,守守秩序行不?”这是后面有人提意见了。

再后面也有人搭话:“守秩序?嘁,满城的公事、领镇都在此哩。不都是些管秩序的么?”

“说的也是哈,看来咱大宋朝的官儿素质忒差,平日驱赶百姓也都人五人六的,如今到了自家排队,就『乱』成这样,唉,真该好好整顿整顿喽。”

“你这是老鸹笑猪黑!你不是大宋朝的官儿?你不管京城百姓?你素质高?那你还来挤个球啊?不都是送了礼来回收的么。咱们啊,豁牙子吃肥肉——谁(肥)也别说谁(肥)吧!”

这一幕热闹的丑态,因为属于开封府内部秘密,外人不得而知,但还是被人看在眼里,若干年后,京城汴梁流传出了一本小书,上东京掌故,其中有一条写道“天圣二年五月,京城小吏若干,相聚于梁门,合有品级以上者百十人,纷『乱』于启圣院巷前。先是,开封府欲自选户曹参军一职。公时任功曹参军,主领此事,登门怀贿者不计其数,公不胜其烦,乃张告于衙,令各自取回。于是往来纷纭,丑态毕现,蔚为大观。时有京城小儿拍手作歌曰‘启圣巷子口,梁家门前挤,开封小吏送礼又退礼;探花郎,脾气怪,金银财宝都不爱,还了人间好世界!’”——《汴水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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