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山居以观白骨及沧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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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看着她微笑说道:“当年我们也以为你和他死在了雪原,后来呢?”

白早说道:“师兄,像你这样精于棋道的人真的这般无情吗?”

童颜说道:“你要记住,棋道说的是生灭死活,容不得多情,我如此,井九同样如此。”

……

……

海风穿过树林后便小了很多,干燥的泥路没有变得尘土飞扬,但行走起来依然极为困难。

井九提着过冬一路行来,在路边看到了一些破损严重的房屋,烂成絮状的渔网,还有些家畜被啃食后的骨架,就是没有看到人。微冷的星光照耀着这些事物,生出一种衰败而恐怖的感觉。

很明显,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想来应该是不远处有厉害的妖物。

想到这种可能,井九并不担心,反而觉得终于有了目的地。

他现在身受重伤,无法驭剑,但普通妖兽又如何能伤得了他。

离开泥路,循着那些痕迹走到不远处的山中,没有走多远,便在乱石长藤间发现了一个石洞。

石洞很宽阔,而且干燥,深处有一大堆骨头,可以看出来大部分是鲸骨与鱼骨。

洞壁上残留着清楚的、铁扫帚刮过般的痕迹。

这是一只毛发坚硬、擅长入海的妖兽,不知道是熊怪还是何物。

井九把过冬放在那堆骨头上,拄着铁剑慢慢走回洞口,向着山下望去。

此时夜色已深,星光正盛,以他的目力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数里外,一只山般的妖兽正向着海边移动,将要入海的时候,回头看了山洞一眼。

那只妖兽明显有些不舍离开,却因为莫名的恐惧不得不离开。

看着那只妖兽消失在海水里,井九有些遗憾,他本想着这只妖兽的级别如果够高,可以取出妖丹让过冬吃掉。

昨夜在海滩上,过冬已经服过水月庵的丹药,但对她此时的伤势,更鲜活的药材往往更有效用。

没想到那只妖兽居然如此警惕敏感,早早便跑掉了。

井九有些不解,心想自己伤重,而且气息无丝毫外泄,为何会把这只妖兽吓走?

他没想到自己在镇魔狱里停留了三年时间,一场大战又沾染了很多味道,才过数日时间,自然还是残留了不少。

而且他偶尔也会抱抱刘阿大。

这就等于说中州苍龙与青山白鬼的味道,现在都在他的身上。

不管是多厉害的妖兽,远远闻着风里的气息,自然都会吓得要死,不逃还能如何?

……

……

星光从洞外折射而入,照亮洞里的画面。

白骨堆里有个茧,茧里有个人。

过冬的脸露在外面。

她在沉睡,天真如婴儿。

这个画面很有意思。

井九心想如果何霑在就好了,可以画下来。

他在白骨堆前坐下,盘膝开始调息静养。

第二天清晨,过冬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被放在白骨堆里,她没有不满,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就像那天在海滩上说过的那样,她杀过的人太多,见过的白骨太多。

她知道井九一直醒着。

“你在想什么?”

井九睁开眼睛,说道:“我在想是应该把你送回水月庵还是白城。”

这里离白城要比水月庵近些,但还是很遥远。

以他们的伤情,根本无法走过去,也没有办法通知山门,如果想要通过别人传递消失,又怕不安全。

过冬说道:“东南四百里外,有座大原城,城外有家庵堂,我们去那里。”

这里在朝天大陆北方,不是青山宗的势力范围,但庵堂却是各州各郡都有。

井九想了想,觉得不错,说道:“我来安排,你这时候应该睡觉。”

天蚕丝茧是一种类似于冬眠的方法进行修行或者疗伤。

过冬当然明白,说道:“有事喊我。”

井九撑着铁剑挪到洞外坐下。

远方最后那几颗星辰正在隐去,海上朝霞极红。

无数云气从海面来。

云气遇着前方一道延绵向北的山脉,渐渐抬伸,有些终于成功地翻越过去,变成无数道丝缕。

它们将会成为春雨,滋润那边的土地与生命。

那处将有小溪江河,然后入海。

如此往复。

井九有所感。

因果便是如此,不知起于何处,实则互为指向。

他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十余日后。

他用剑识内观,确认伤势再有好转,但还是无法进行剧烈的运动。

比如驭剑离开,比如持剑杀人,比如跃至数百丈外被雾气浓罩的山崖里,但已经可以做些比较简单的事情。

铁剑离开他的身边,飘回山洞里,在地面与洞壁上高速移动,发出轻微的磨擦声。

看似极钝的剑尖,刻下无数繁复而细致的花纹。

做完这些事情,他起身走回洞里,来到白骨堆前,发现过冬的脸色好了些,有了些红润。

她的伤势稳定的不错,虽然无法根治,但至少短时间里不会死。

看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井九沉默了会儿。

他有想过为何到现在她还猜不出来自己是谁,但转念一想当年在梅会上自己也没能认出对方,便告释然。

他与她在这方面都有些笨。

井九把她喊醒,顺手把铁剑收进体内。

过冬看着这画面,想起那个传闻,说道:“都说你修行遇着问题,停滞不前,现在看来似乎有进展?”

井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我去办点事。”

过冬说道:“哪里?”

井九说道:“那边好像有个山村,不远。”

……

……

翻山越岭对现在的井九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好在有铁剑帮助,而且只需要翻过一座山岭便看到了那个山村。

他曾经在柳家的小山村里生活过一年时间,知道该如何与人打交道。

在某家外摘了顶笠帽戴好,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他用一片金叶子买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这里是哪里,最近的大城有多远,哪家有车?

然后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问题。

村里唯一有车的人家是县城退下来的一位官老爷。

就是不远处那座大宅子,据说有好几辆大车。

那位退休官员不可能借车给任何人,而且脾气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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