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2 / 2）

叫不出来不是生疏，而是太多亲昵，因为是他，会羞.涩，会窘迫，所以叫不出口，性格使然。

就像心理学上对亲密爱人的分析一样，越是最亲密的人，往往在称呼对方的时候会更加的腼腆，无措，小心翼翼。

感觉到在她腰际处被他紧紧抱着的手臂，小棠偎依在他身上，没有任何顾虑地沉沉入睡。

夜.半，王明轩昏昏沉沉中几乎快要入睡，听到他妻子似乎在梦呓。

以为她有做噩梦了，王明轩抱紧她，轻拍她的后背，却在抱紧她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她睡梦中的呓语呢喃，“王明轩——王明轩——”

她在叫他的名字，温软的嗓音，在这样寂静的夜色里迷人地不像话。王明轩不知道他妻子做了怎样的梦会这样的叫着他的名字，但是黑暗中看到她脸色平静温婉，知道阿棠现在睡得很好。

“乖，我在，睡吧。”亲吻她的额头，哄她让她睡安稳。

一个轻柔的吻，或许沾染了她熟悉的味道，他的味道。让不断呓语的人在睡梦中有了清浅的笑。

王明轩单手撑在下巴上，他看着他的妻子，在这样平静的夜晚里突然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

“小囡，越来越懂事了。”像是看着自己养的花朵一点点绽开，内心有比这更浓郁的欣喜。

她会是他的好妻子，最好的，在这世上无人能及地过。

——

第二天，小棠醒过来的时候，王明轩催促她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浴室里，视线还是迷蒙的人，伸手将温水的水龙头打开，浸湿的温热的湿帕敷在脸上轻轻擦拭，随着视线逐渐清晰，小棠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站在她身边帮她梳头的人。

檀木的梳子，从发顶开始往下梳，动作足够的轻柔让她不会觉得疼。

“早。”王明轩看着镜子里望着他的人，浅笑。

小棠愕然，现在可不早了。他这是在有意嘲笑她。

温热的敷脸毛巾，轻轻的擦拭后，小棠的脸色露出些许微微的晕红，不知道是因为热毛巾还是他言语间的戏谑。

小棠的长发一如既往的顺滑，在他的指尖像是水一样倾泻流动，最简单的三股编发，松松垮垮的，小棠一边刷牙王明轩就帮她编好。

“什么时候学会的？”输完牙漱口的时候，看到长发怡然被他编好，小棠的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惊愕还有赞叹。

“并不是很难。”漫不经心的语气，“早就学会了想要试试，只是不想把你漂亮的头发弄乱，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王明轩要求一向严苛，就是编发这样的小事被他做的好，就是一定真的好。

思索了一会儿，小棠刷完牙将手里的杯具发下，点头赞叹，“很厉害。”至少，要比她变的要好很多。最近她说这些话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并不是因为他以往不厉害，小棠明白王先生什么时候都很厉害，只是以前她都从未发现过。

慢慢发现他的全部的‘好’，顺着这个方向的探求欲，让小棠无比的期待。

其实，王明轩在之前的法国看她因为双手的原因，而越来越不喜欢反锁的编发，他就想要尝试，等哪天她真的不愿意编了，他就来帮她。

温热的手指，渐渐编成的长发慢慢地向下一直到了发尾处，偶尔会因为手指的动作轻触到她的脸颊，亲昵的碰触。

小棠洗漱好了就一动不动地站着，王明轩透过镜子看到镜子里的他的妻子静立等待的时候和一个孩子一样听话乖巧。

他不知道，小棠的思绪早就飞远了，想到曾经，想到幼年，想到长发恣意生长到乱糟糟的样子，不会编发，不会梳头，她父亲也不擅长这些。没有母亲，她都是自己一点点的学。编发是一个亲昵而温情的动作，大致所有的女孩子都有母亲给自己的第一次编发梳头。但是，她没有母亲，所以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情。

现在，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是她丈夫帮她做这些反锁的琐事。足够满足了，所有别人不能给的，她缺少的，没有的，王明轩一个人似乎都能帮她填满，现在是，以后也是。

长发编好了，小棠对着镜子里的人浅笑道，“谢谢。”

“可是我想要实际行动阿棠。”猝不及防中被人一吻，冰薄荷的刮胡水和柠檬牙膏的味道交融在一起，他和她的味道，说不出的清爽而清甜。

因为他们住在南苑，出了回来的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在第二天的早上吃过早饭，后来便没有了，往常中饭一起出，而早餐就在南苑。

冯家的菜色偏传统，羹汤，粥饭和点心多一点，并不是他们在宜庄的时候王明轩擅长的西式早餐。不过味道还是很好。

最近，每天送到南苑的早餐里，都多了两碗煲汤，昨天的是枸杞子红枣山药，今天送过来的是海带莲子乌鸡汤。

早中晚三次，每次两碗，一碗是给她的，一碗是给王明轩的。

第一次送这样的汤过来，小棠没有注意，只是以为冯家有这样的喝汤的规矩，直到后来王明轩有意给她挑明，这些汤的功效——滋.阴补阳。

小棠就再也不想喝了。

阮舒文和冯清浅作为长辈，这些类似于‘要孩子’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说，而且冯家书香门第世家，举止有礼，只能靠着这些旁侧敲击的方式婉转的催促夫妻两个人。

往常王明轩都陪着小棠不喝这些汤，今天送来的早餐看到这些汤，他有意给她盛了一碗。

“喝吧。”他喂她。

小棠别开脸。

“听话，喝了今天就不会觉得没精神了。不然，今天难受怎么办？”

“……”

想到昨晚，他没完没了地要她那么多次，小棠顿时觉得他现在说话真的越来越直接了。

“阿棠，来喝了。”

低头喝了汤，咬着汤匙不放，死死咬着，不想让他再喂了。

王明轩明白，这是她妻子害羞了，即便在一起这么久她对待床事件间的亲昵还是青.涩的很，除非把她逼急了，她才会偶尔迎合他。

一直羞祚，从不主动，甚至平日里在白天更不能对她提。

“自己喝好吗？”不给喂了王明轩只好这么问她。

见他坚持，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自己喝总归比他来喂要好很多。

陪着小棠将早餐吃完，王明轩就去了北苑，最近他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而且是工作上的，小棠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什么，也不能为他分忧，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确实有点情绪，就算他不说。

难得见他为难，他去北苑和舅父说商议什么，她也不想跟过去。

看王明轩走远了，小棠也不想吃这些早餐了，尤其是那碗汤，她答应了他但还是不想喝。

让送早餐来的佣人将桌上的一切收拾了，只听有女佣一边收拾，一边跟她说，“苏小姐，冯家的早饭时间每天都在早上六点，先生每次都去过了看了老夫人却不吃早餐，一直到回来陪您吃。”

女佣觉得王明轩对小棠寵溺，闲谈间不经意将这些说了出来，小棠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可以在北苑独自吃早餐都是王明轩有意安排的。

怪不得，她总觉得冯家和方家一样都该是传统恪守规矩，早上一起吃早餐的。

和在宜庄一样，在冯家她还是习惯在早上七点钟按着生物钟醒过来，为了不打乱她的作息，似乎又让王先生为难了。

他为她考虑事情都是过分的周到。

可他，又在为什么而感到心烦？

莲市的工作小棠暂时不能任职，好在话剧《琴女》由于一些原因不得不安排推迟了一个月，话剧艺术中心似乎并没有把她换掉的打算。

可即便换掉了也没有关系，她的工作原本就是为了充实自己为了不让自己过度地去想阿豪的逝去而去填补生活用的，现在她心思沉淀下来很多，只是来到这儿以后每天给阿豪写的日记也少了很多。

a市，小棠意想不到的向珊今天竟然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小棠。”

“嗯。”

开口叫她名字的时候还热络异常的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说到方家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在哭。

阿棠微笑着在听筒的另一边劝她，“有什么好哭的，现在不是都过来了吗？”

“我是真的担心你，只有你。”向珊哽咽。

“我现在好的很，当然还有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小棠莞尔。

但是电话的另一边，向珊还是没由来地紧紧蹙起了眉头，还是担心。似乎在很早之前，向珊就记得自己和她说过，小棠你手里握着父亲的全部资产就不会那么容易平静。

小棠明白她在想什么，她安慰她，“向珊你看过去那么复杂的事情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会过不去？”

向珊沉默，她自然明白她足够坚强也足够有韧性可以抵挡一切。

但是，她再也不要看她受伤，也再也不敢。

阿豪的死到现在都不清楚，像是成了玄天谜案，警方因为那场破坏现场的大洪灾找不到丝毫的头绪。

阿豪死的蹊跷，向珊就会总是担心小棠，就像是习惯了一起看着他们两个，一个不在了，对另一个总是一心吊胆，只有现在听着她的说话声才有几分真正的安心。

“我最近有给你发过emil的，你没有接收到？”

“收到了。”向珊转移了话题开始和她说别的，不再提这些。

小棠安静地听电话，来到c市也有一段时间了，难得如此偷闲在这儿。话匣子打开，向珊就收不住了，看她没有了起初的压抑，小棠听着，由她说。

也算是一切和向珊经历了很多的人，现在想想那些发生过的刚过去不久的事情，小棠却觉得已经久远到她再也不想记起来，甚至不想探究那些是真的是假的。

阿豪死了，她变了很多，王明轩也这么说她。

她终于学会了不再固执己见，不再恶意防备的揣测别人，所以现在她才能收获那么多单纯的幸福。

就像是之前的功于心计和算计的苏小棠已经和阿豪一起死了一样，现在的她是王明轩的妻子，她想尝试着像阿豪生前无数次和她说过的一样，做一个至少可以对自己亲近的人和善的人。不要像冰，否则总有一天当她只能冻伤别人的时候，没有人会再靠近她。

——

简单听了向珊的电话，小棠坐在书桌前开始记日记，每天都会记写给阿豪的日记，直到记完了才会出去按部就班的每天跟着远生练琴。

今天，她到北苑的琴室，难得没有听到乐器弹奏的声音而是听到了有女子的笑声，小棠怔了怔继续向里走。

‘可乐’和‘雪碧’每次见她来了都会飞奔过来争宠，一个大家伙和一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快。

远生坐在沙发上擦拭着一把小提琴，坐在不远处的佳人收了笑意，看到萨摩耶和波斯猫迅速的向外跑，脸上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是……”

远生笑，“用不着多想一定是有他们喜欢的人来了。”

“嗯？”佳人不明白。

在冯家所有人都知道冯远生养的寵物比人都娇贵，一只中型犬萨摩耶看似温和实则野蛮起来无人能及，伤了佣人，佣人也只能暗自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一条雪白的犬，一只雪白的猫，养在身边，去哪儿似乎都要带着。

在冯家，冯远生是个怪人，佳人如果不是年少的时候就在冯家呆着，习惯了他们兄弟几个，不然对冯远生这个人也有些芥蒂。

但是，在冯家所有人都知道冯远生古怪，不好相处，但就是这样古怪难相处的一个人却和最近刚过来冯家的苏小姐很谈得来。

佳人正疑惑的时候，看到进来的女孩子手里抱着远生宝贝的‘雪碧’，而身后跟着的是那只偶尔温顺偶尔狰狞的萨摩耶。

“看它们这反应就知道一定是你过来了。”远生将手里的小提琴放下，伸手扯了一条围巾给她，“雪碧最近夏天热要掉毛，你抱着他沾了一身，三哥见了我估计又要‘训’我，用这个裹着雪碧抱。他可是最讨厌这些长毛的动物。”

“管他做什么？”小棠摇头，一点不介意地直接抱着‘雪碧’逗他。

听小棠这么说，远生倒是笑了，“和他比，还是你厉害，估计也只有你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洪佳人。

“小棠过来了。”

“嗯。”小棠将手里的波斯猫放下，向洪佳人点了点头。走进来才看到佳人不单单是在和远生闲聊，室内搭着绣架她在刺绣。

五彩的线利落地穿过绣针，针脚落在白色的绸布上，一针一走，看起来温和而端庄。

现在这样手工艺的刺绣已经很少有人会了，尤其是像在现在这个新时代里，能坐下刺绣的女人应该少之又少。

“这是最传统的苏绣针脚。”见女孩子看了一眼就说对了，佳人抬头浅笑，“是啊，我学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看得出来。小棠也学过吗？”

“没有。”小棠摇头，方家虽然对女孩子培养有要求，但是针线活和下厨都不涉及，所以她也从来不会做这些。

以前都不行，现在的双手应该更是问题了，头发都要王先生来编了，更不要说拿这刺绣的针。

“有没有想要学，也许我能教你。”

小棠摇摇头，拒绝了佳人的好意，她的手指应该是握不住绣花针的。

见她摇头说不学，佳人脸上神色似乎带了些许吃惊，“现在不学以后可就更没有时间了，阮伯母和冯姨说是十多岁就开始学的，我二十岁开始学，现在也绣的好不到哪儿去。”

小棠听佳人的话，问，“都要学？”

“也不是，不过多会一点总没什么坏处。学艺就算不精，也要有好学的态度，小棠说是不是？”

小棠怔了怔。

远生拉了几下小提琴，悦耳的曲调打断了两个人的闲聊，他看着绣架上的刺绣看得出佳人的好功底，却骤然走过来说，“佳人你和小棠说这些做什么，她们这么大的小女孩儿从出生就少见过几回有人刺绣，不像我们这个年龄了。”

佳人怔了怔，穿针引线后，看着身边这张过于稚嫩的脸，只勉强的笑了笑。

冯远生说得对，她们相差的这么多岁，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女人一过二十八就开始衰退，她自然比不过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尤其是生的稚嫩更显得年轻。

收敛了自己的思绪，佳人温和地笑着对小棠说，“转眼就到了七夕了，江城这边依旧有女子送男子刺绣香囊的传统，市面上卖的可不好，自己学学，过两天也能绣个好的，不好吗？”

原来，要七夕了，东方的情人节。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七夕要准备什么？小棠可真的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低头看到佳人绣的图案，色泽并不明丽带着淡淡的雅致，梅.兰.竹.菊四君子，一看便可以猜得出这是送给男子的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有人对刺绣的技艺掌握地这么娴熟，小棠侧目看，偶尔听到佳人和她讲解一两声针脚的问题。佳人有意好心，但是她确实听不懂这些近似玄妙的刺绣藏针。

‘雪碧’在小棠的脚踝处蹭着‘撒娇’没办法，只能将它抱了起来。

看佳人刺绣，小棠可以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很多东西，传统的恪守的大家闺秀，但是却心灵手巧，善于交际手上会做的功夫也不差，但是授予束缚过多，非常的不自由。

——

三个人只在这儿呆了一会儿，远生就提议要去书房找几本书来看。

冯家的书房只有一个，离小棠和王明轩住的南苑最远，但是距离北苑却最近。

“小棠想看什么样的书？”站在书房内的梯子上，远生对她道，“这儿有几本三哥一直存放的珍藏版书，你要不要看看。”

“不会是什么财经类的吧。”小棠不喜欢这类的书。

“不是，是几本哲学书。”

“那好，拿过来给我看看吧。”小棠在下面接着。

远生下来，将书递给她，“找个书筐给你吧，拿得动吗？”

“可以的，没有问题。”谁知道这话刚一说完，远生递过来的三本有些厚重感的书就齐齐落在了地上。

佳人过来，帮着捡起来，“小棠想看什么接着找找，我去帮你把这些放在书筐里。”

“谢谢。”

“客气了又。”佳人抱着这些书到书苑下去找书筐来放着，小棠就听远生告诉她，这书在这儿要怎么找。

冯家的书房占据了三层楼，说成是藏书楼也一点也不为过。小棠按着远生说的标签看了看分类，最后也只简单地挑了几本。

——

他们三个从藏书楼出来已经差不多是黄昏了，小棠虽然挑的书不多但是因为几本珍藏版的哲学书显得有些沉，远生说要帮着她拿到南苑，还是被她给拒绝了。

读研究生的时候，她习惯了在图书馆待，手里的书从来都不有少过。

佳人还要照看外祖母，远生帮她把书抱了一程，最后的还是她自己抱回去了，可到了南苑推门而入，到底是有点高估自己了，手里的书根本来不及放下，就已经拿不稳了。

‘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还好南苑铺了很厚的地毯，不然这些书要是摔在坚硬的地砖或大理石砖上是一定会坏了的。

无奈，小棠只好俯下身去将这些书捡起来，几本比较轻薄的散文诗集先捡了起来放在她和王明轩在南苑书架上，转身再去地上捡那几本远生说是王明轩很喜欢的哲学书的时候，小棠看到似乎有什么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起先她一直以为是书签，没有注意，现在被压在上面的几本散文书拿开后，她蹲下身，将夹在厚厚哲学书里的几页东西捡了起来，不是书签，是照片。

而且，似乎还都是王明轩年少时期的照片。

这些照片从质感的触摸上就感觉得到年代的久远。第一张，照片里的少年，小棠看得出来是王明轩，而他身边并肩而立的少女小棠感觉有些陌生，少女的另一边还有两个少年，一共四个人很中规中矩地站成一排拍照，只是因为照片中少女的有意靠近左侧的王明轩，倒像是这张照片四个人成了两两分开。

小棠隐约记得，刚才背面朝上的时候看到了上面有书写的痕迹，将照片翻过来，她看到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记着照片上的人的名字。

因为王明轩的名字在最前面，她懂次序是从左到右依次：

王明轩，洪佳人，冯博闻，冯远生。（2000年于冯家府祉）

2000年，他们都怡然成为少年，少女的模样，正直，美好，温软，纯粹。

而她，2000年九岁，幼童的年龄，和当时的王明轩一下子就差出这么多来。九岁到方家老宅半年，看照片的时令应该是正直夏季，夏季的她那个时候应该刚刚被回国的方文虹用烟灰缸砸伤了头，缝了很多针，流了很多血。

彼时，她也许从未见过王明轩一面，但是小棠从照片上看得出那个时候洪佳人看王明轩的目光有多么的憧憬倾慕。

和现在玲珑圆滑世故的洪佳人不一样，少女时期别有的羞.涩，非常的明显。小棠即便真的对待感情略显迟钝，但是来到冯家这么久，光是听一些日常的话，她就可以看得出洪佳人对待王明轩不太一样。

她当然相信王明轩，但是相信归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照片背面2000年这个日期的字样，对她来说，确实有点像是无声的‘嘲讽’，讽刺他们之间年龄的巨大隔阂。

第二张照片里就只有王明轩和洪佳人，并不是真的有意摆拍，是不经意间被人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背景应该是在这儿南苑，少年似乎是在熬中药手里一本书翻着在一边等，不远处有少女在南苑的石桌上像是在做功课之类的。两个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很安静，就是这份安静让小棠觉得不平静。

第三张照片，看得出那个时候的王先生应该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了，照片里的他还是一如十八岁一样的孤寂，不过小棠莞尔笑，因为他手里握着风筝线，放风筝，真是没有想到王先生二十多岁还有这样的好兴致，当然再向下看，小棠没有意外的看到坐在草坪上的洪佳人，洪佳人看着王明轩，而王明轩的视线似乎在已经飞起来的风筝上。

三张夹在书里的照片看完后，小棠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似乎觉得有些遗憾，似乎觉得有些惘然。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这些就想不理智的女人一样迁怒于洪佳人，毕竟是照片，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争辩不具有任何意义。

而且，王明轩现在和洪佳人疏远的很。

小棠不在乎王明轩身边有过谁，她只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差距而觉得莫名的烦躁，九年时光是个巨大的隔阂，她明白，因为明白所以讨厌，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和他有着莫大的差距。

将地上的几本哲学书收了起来，很精美的装帧，十分适合收藏，将照片重新放在里面，小棠却不愿意再去看这些哲学书，因为那些照片完全坏了她的好心情。

照片会出现在书里并非巧合，只是小棠现在不愿意想这些，有点轻微的情绪，感性大于理性，她不想强压着情绪，让自己理性分析这些照片的缘由，太累了，下午在书苑呆了那么久，她想睡一会儿。

借回来的书放在一旁的书架上，因为中间的这些小插曲，毁坏了她打算黄昏时候看书的打算，直接回到卧室，睡衣都没有换，脱掉鞋子，累了，睡觉，直接将被子盖过了头顶。

——

王明轩回来的时候，却见南苑室内的灯竟然没有开，只有院子里的灯很亮。

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王明轩脸色微变。

他推门而入，直接将前厅的灯打开后，看到屏风前换下来的鞋，才知道小棠应该在这儿的。知道她在，他才能完全安下心来。

这么早就睡下了？

王明轩从屏风后走进了卧室，窗户都没关，夏末的凉风吹进来带着荷花池池水的凉气让王明轩蹙眉。

直接将窗子给她关上了，王明轩打开卧室内的灯，没有意外地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而被子也没有一点盖在身上。还好她没有换睡衣，这样迎风吹着感冒不会好，只怕会加重了。

真是一会儿不在她身边都不能安心。

拉高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王明轩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是很明显，但是有些轻微的低烧。就是这感冒偶尔会伴随的发热，让他觉得一阵的情绪不好，忘了叮嘱她睡觉记得关窗，南苑的窗子冲着荷花池那边，冬天开窗冷的要命，夏天白天开着凉爽，夜里却不能再开。这个她应该不知道。

手指覆着在她的额头上，越探着温度越觉得愧疚自责的厉害。

她的身体不比从前

“阿棠。”不能让她这么睡，至少应该喂点药来喝。

本身有一点轻微感冒，即便有点发热她也觉察不出来什么不舒服，睡得正熟的人被人唤醒，她神情有些迷茫。

“阿棠，以后这扇百叶窗帘一定要拉下来，晚上吹着会难受。”

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被王明轩抱起来坐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在视线清明，小棠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王明轩想抱她下床，却被她直接伸手推开自己跳下了床。

这是怎么了？起床气？

王明轩看着已经自己下床到前厅去的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难得见她这样孩子气，算了任由她吧，拿了她的一双拖鞋出去，跟着她到了前厅。

刚睡醒，小棠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伸手端起紫砂壶倒了一杯水，却见已经被出来的王明轩夺走放到了一边。

“一会儿吃点感冒药，和茶水解药，不能喝。”倒了一杯温水给她，习惯性地端起杯子喂她喝了一口，她就不要了，直接自己端过来喝。

喂她喝了药，看着放下水杯的人，王明轩直接抱起她回卧室。“怎么了？”额头相抵亲昵动作，寵溺情意绵绵。

见她不说话他吻她，却见她躲开后直接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