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你是男孩,我是女孩(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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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吊扇呼呼转动,林声躺在凉席上,还是觉得炎热。

苏起打开冰箱在冷冻柜翻找。冰箱是去年夏天买的,成了解暑利器。程英英会煮好浓稠的绿豆汤放进模具,冻成绿豆冰棍,牛奶冰,红豆冰。

程英英每天都做六七个小孩的分量,昨晚她发现有剩的,奇怪:“咦,今天没跟水子他们分着吃?”

苏起含糊一声,不说话。前些天的冰棍都是她一个人吃完的,昨天忘了。

程英英也没多想,现在大人们脑子里全是洪水的事儿。

苏起盘腿坐在凉席上,吹着风,和林声一起吃冰棍。窗外知了鸣叫,绿叶在蓝色的天空上招摇。夏风涌过青蓝色的纱窗,莫名就变得轻柔了。

熟睡的苏落翻了个身,小狗一样趴着继续睡。

苏起拿脚丫戳了下他屁股,软弹弹的,说:“他像一只猪一样。”

林声:“……”

苏起又不说话了。

林声看她刚才还活蹦乱跳,但似乎心里并不是那么快乐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路子灏推开纱窗门跑进来:“七七,声声,去打游戏吗?水砸跟凡在打超级玛丽,可好玩啦!”比分被剧透,他们不看比赛了。

林声吸着冰棍,没表态,眼巴巴地看苏起。她想玩超级玛丽。

苏起有些难受,故作大方:“声声你去玩吧。”

“你呢?”

“七七你也去吧。”

“我要看着我弟弟。”苏起给自己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路子灏一脸遗憾,又绽开笑颜:“对哦,原来你一直在照顾落落。我怎么没想到,我还以为你和水子在赌气呢。”

苏起:“……”

林声:“……”

最终,林声走了。超级玛丽那个在绿色背景板上跳来跳去的小人儿对孩子们的诱惑是致命的。

那是梁水的爸爸梁霄买给他的,梁霄是个酷爱玩乐的爸爸,所以梁水家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大人小孩都喜欢跑去他家。

苏起叹了口气,有些无聊,她转头看着台式扇,张开嘴巴,冲着电风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被电风扇吹得变了形,变成了波浪。

“啊……”她跟电风扇玩了了一会儿,觉得更无聊了。

世界很安静。

天还是那么蓝,树还是那么绿,吊扇,凉席,冰棍,叫人恹恹欲睡却又睡不着的粘稠的热量。

知了还在叫,巷子里悄悄的,偶尔传来一阵阵突然爆发的小孩子们玩游戏的欢叫声。

好像和曾经的每一个夏天一样,没什么变化。可苏起忽然感受到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感受到的一种情感,有点儿痛,却又不是太痛,有点儿懵,却又还能思考,怎么说呢,很安静,对,很安静。那种感觉她后来才知道

,叫做孤独。孤独的苏起躺在凉席上,让风扇吹着她的薄衣服起起伏伏,她看着窗外的蓝天,天光一会儿变朦胧阴暗,一会儿又变得刺眼透亮,她知道,一定是薄薄的云从太阳下飘过

了。

她看了一下午,一直看到太阳落山,天空从湛蓝变成橙红。

傍晚,大人们挖了一天的沙包,筋疲力尽地回来了。苏勉勤和程英英没回。康提跟苏起说他俩今晚有重要任务,让苏起和苏落去她家吃晚饭睡觉。

苏起一手牵着弟弟,一手被康提牵着,进了梁家门。

梁水还在阁楼上玩游戏,苏落吵着闹着要上楼找梁水哥哥玩。苏起不放心他一个人爬楼梯,只好牵他上楼。

梁水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一眼,对上她的眼神,跟看见空气似的淡淡移开,却友好地对苏落笑了一下。苏落那个小叛徒立刻挣脱姐姐的手,乐颠颠地扑去梁水身上。

苏起懒得理他俩,见李枫然也在,问:“你不回去吃饭么?”

李枫然说:“我妈妈还没回来。”

最近抗洪救灾,他爸爸李援平医生天天在医院加班。妈妈冯秀英老师也在组织学校的军人慰问活动。

苏起:“你妈妈回来了诶,刚才我看见了。”

“噢。”李枫然扔下游戏机,从席子上坐起身,穿上凉鞋下楼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了。苏起忽然后悔刚才跟李枫然说这些。她站在那儿,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苏落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跟他的梁水哥哥玩得正欢畅,丝毫不知姐姐还站在这儿呢。

红色的夕阳透过纱窗洒在他俩的后脑勺上,纱窗上挂着两只蝉幼虫,背上开了口,里头的蝉成虫若隐若现。等到明天,它就会蜕壳而出了。他们每个夏天都会从地上的小洞里抓出蝉幼虫,很好抓……戳一根树枝进洞,幼虫就会傻乎乎地抱着树枝出来。梁水喜欢把它们挂在纱窗上,等蜕了壳挥舞着蝉翼飞走,留

下琥珀色的透明的壳儿。

苏起忽然感觉自己像那只裂了口的蝉幼虫,不能进不能退,难受死了。

她望了一会儿,觉得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扭头下楼去了。

梁水听见开门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

苏起才下楼,听见康提在厨房里跟梁霄低声说话。

“苏勉勤那病不要紧吧?”

“不好说,是个大手术呢。”

“说是肠子大出血,得切掉一截?”

“对。应该是本来长了个东西,这段时间又劳累过度。”

“那合伙人是怎么回事?”

“最近城里不是乱成一团么,都在抗洪,也没精力管生意上的事儿,他那合伙人卷钱跑了。”

“啊?这狗日的!”

“你在广州找的合伙人也得盯着点儿,做生意……”梁霄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苏起在发蒙,立刻笑起来,“七七,叔叔带你骑自行车好不好?”

苏起茫然:“我爸爸怎么了?”

“生了点儿小病,医生一治就好了。”梁霄蹲下来,笑容温暖而令人信任,“你看,你上次生病,是不是去医院打针就好了?”

“噢。”苏起点点头。

那天夜里,苏起忽然醒来,她听见了大人们出门的声响。趁着月光,她看见床头梁水的孙悟空闹钟指向夜里十一点。

她盖着一条小毯子睡在梁水的床上,苏落和梁水睡在床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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