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幕 F类名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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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拥着魔剑格温德斯,曲着膝盖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一个精灵少女用水果喂食高大的艾奎因灰树懒。她不时用手摸摸后者的毛茸茸的耳朵,那是一种巨大而温驯的生物,生着长长的爪子,但却没什么攻击性,它生有灰色鬃毛,但从耳朵,经过眼睛一直到吻部有一条细长的棕色带状毛发,艾奎因精灵驯养这种生物作为驮兽,两者相伴的时日少说也有上千年之久。

街边是高大的树屋,弯曲的枝干,从上面垂下四叶草的魔法灯,将夜市映得一片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不远处市集上贩卖着各种精灵水果,色泽鲜艳,有些箱子从未见过。他看到商人与元素使将它们冰冻起来,装箱,送上船,然后运往考林—伊休里安各地。

“夜色很美。”

魔剑格温德斯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便能与箱子交谈,但其他人听不到其的声音,那更像是一种幻觉——只有当箱子出神之时,才能听到剑在与自己交谈。而每当他回过神来,看向对方,其又变回了那把冷冰冰的、护手上雕琢着银花的细剑,一动不动。

不过并不是每句话箱子都会回应。少年坐在那里,盯着港口发呆。

无奈,魔剑格温德斯只得换一个话题:“精灵其实并不喜欢人类。”

它开始摆论据:“它们被迫和凡人联盟。但长生种不会和凡人共情,当人类化作一堆枯骨,精灵们却仍旧过着日复一日不变的生活。你看着蜉蝣,朝生暮死,只会觉得它们是一群可怜虫——”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箱子目不转睛地答道。

“它们比你寿命悠长得多!”

箱子觉得自己的剑有点怪。

不过他并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那是他的剑,不是别人的剑。

魔剑格温德斯引诱道:“我其实知道一些精灵的剑术。”

但箱子不屑一顾。“精灵的剑术华而不实。”

“胡说八道,”前者大怒:“你三脚猫的剑术,怎么敢对别人评头论足?”

箱子反问:“你在急什么?”

魔剑格温德斯倒吸一口冷气。

它问道:“好吧,奥述人的剑术呢?”

这箱子倒是有兴趣。

他向自己的剑看去,但细剑马上变回了普普通通的模样,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岩鲨皮革的剑鞘十分厚实,黯淡无光。箱子若有所思,用指拇摩挲了一下上面长长的裂纹。

他这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回过头去,看到帕克正在桅杆上,向这个方向使劲挥了挥手,喊:“……那家伙叫你上船。”

那家伙就是方鸻。

帕帕拉尔人向来对他的船长缺乏尊重。

七海旅人号上——

“巴金斯先生,”姬塔正趴在船舷上,探出身子向下看去,“团长让你先上来。”

水手长正悬挂在梯子上,口中衔着几枚钉子,用一把羊角锤把船板敲得乒乓作响。听了这话,他抬起头来,抓着梯子三下五除二爬上船舷,一松口吐出铁钉,顺手往一旁的工具箱里一丢,才问道:

“船长大人他有什么事?”

“北风快起了,艾德哥哥想召集大家开个会。”

“我明白了,”巴金斯马上明白过来,“我先收拾一下,马上便到,需要我帮忙通知一下别的人么?”

博物学者小姐点点头,眼镜框从她细细的鼻梁上顺势一滑,她赶忙用手托住,说道:“……罗昊,还有艾缇拉姐姐和大猫人他们,谢丝塔小姐应当也在下面的舱室中,在锅炉房,劳烦巴金斯先生通知一下他们,还有……”

她回过身去,看向不远处的洛羽。

而后者正合上通讯页面,银色的光辉迅速从少年黑沉沉的眸子里黯下去,他沉默寡言地看了过来,目光之中也有些消沉之意。

姬塔张了张口。

但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何尝不知道洛羽是在为家里的事而苦恼,作为同一个团出身的选召者,两人天然关系要亲近一些,他私下里不止一次说起过,这里的一切,才是他想象中星门之后的世界。

姬塔完全可以理会那种情感,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是旅行之中的点点滴滴……

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只对文字所记载的世界,书本之中幽邃的知识充满了兴趣与向往,而对那些打打杀杀,人和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公会的争斗和算计一点也不感冒。

她所向往的正是星门之后世界独特的美,那些藏于幽深而古老的大图书馆之中的书籍,光怪陆离的见闻,从每一行文字之间提炼出的喜悦,与旅行之中、足迹之下所见证的壮阔的景色。

可家里对她的要求其实远比洛羽家人还要严格。她十分羡慕同龄人拥有的五光十色的童年,而自己只有数不清的习题、训练,然后加入青训营,她怯懦,但同时又是每一个人的骄傲。

她的确从未令每一道加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失望过。

从同龄人之中脱颖而出,得到最好的搭档,从场场大赛之中夺得优胜,以全优的成绩从训练营之中结业,顺利进入蔷薇十字军下属的分会,并成为橡木骑士团唯一的博物学者。

最后,成为古里尔的魔导书的所有者。

可是……

自己的本心是什么呢?

自己干那些事的初衷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要成为他人所期待的人,成为更优秀的自己。她几乎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真正放松下来是什么时候,或许是看着方鸻的背影,与羡慕着对方自由自在的心?

可她内心胆怯。

甚至不敢与其他人,与艾缇拉,与大猫人先生,与她的团长大人提起这些。

姬塔拘着自己的魔导书,那书的一面四角镶嵌着四色宝石,铜框内装饰着少女的侧身像,少女低垂着头,睫毛细长,手捧着光与以太的象征——那是卡拉图教导她的,魔力与魔导士们魔法的源泉。

但她对于未来信心的源泉是什么?

学者小小姐自己也说不清楚。

巴金斯看了看两人,不由哂然一笑。

他走过去拍了拍洛羽的肩,“我年轻的时候,那会儿还在坦斯尼尔一带当过工匠学徒,我家里人对我的期许是进入工匠协会,有个稳定的营生,结婚生子,我父亲,我父亲的父亲的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日子过得平凡,但却稳当。”

洛羽微微一怔,下意识抬起头来。

姬塔也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她仰着头,有些好奇地听着水手长讲起自己年轻时的故事来。

巴金斯轻轻摩挲了一下手臂上的刺青,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彩——水手长记起自己的青年时代,不过他已经见过太多风雨,水手总是要在风浪之中成长起来的,去告别那些青春的烦恼与微苦,在暴风雨之中变得坚毅起来。

再和青涩的过去作告别。

他用一种追忆的口气说道:“不过我从小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我很喜欢港口上那来来往往的船,人类的船,矮人的船,精灵的船,那高大的船身,流线型的外形,高耸的桅杆,数不清的帆。我从那时起,就立志要上船去,当一个水手也好,船长也好,总之我下定了决心。

家里人自然反对,因为在云海上讨生活从来不是一个容易的行当,空海中有海盗,暴风雨,还有魔兽,许多人随着船队出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担心我的安危,担心失去我这个儿子。”巴金斯摸了一下自己右眼眶里的玻璃义眼。

那个灰色的玻璃球里,正折射着遥远的火光,那里有一条疤痕,与他脸上别处的皮肤相比颜色更淡,“不过他们的反对没有用,我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在某一天夜里我偷偷上了船,那之后不久,便辗转加入了大小姐父亲的船队,然后一直到现在……”

他回过头来,“你们知道吗,我从来没后悔过,我也经历过生死,失去过同伴,但我从自己的人生中获得的最大的收获,就是为成为了我自己。我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妻子的丈夫,我走过了我的人生,并用那一切来回答这个问题。

在我人生的尽头,我曾经努力过,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我都坦然面对,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你们呢,想好怎么回答自己人生的提问了么?”

巴金斯又说道:“其实有时候,家人需要的只是一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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