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1 / 2)
蔷薇只见一件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下意识的伸手将它抓在手里,韩书仪并不逗弄蔷薇,见到她接在手中,立时就松开了手。
蔷薇将那件东西放在手中仔细观看,只见是一块三寸来长,造型精美的物件,但要说什么用,却又说不出来。
那物件头部近似圆形,周围是不规则的锯齿状,长长短短,错落层次排成几层,仿佛星星光芒,尾部则做成优美的弧状流线,仿佛彗星的尾翼。
这件东西……
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
蔷薇的眼睛猛的张大,她想起来了,是在冠军堡那尊慕容垂雕像批风的领扣上!
那个凹下去的痕迹,跟眼前这个物件一模一样!
“这是……”
蔷薇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向韩书仪,几乎不敢开口说出这件东西的名字。
韩书仪看到蔷薇的这种表情,反而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是赝品。我听你上次问的很急,就想说先找个记得这件东西样子师傅做一个给你,也好有个安慰。”
蔷薇一颗因为激动而几乎快要震破胸腔的心倏然停跳一下,然后重重的落了下去。
她合上手掌,将这个仿制的慕容家徽用力的握入手心,任凭周围尖利的星芒刺进自己的手掌,用疼痛来缓解自己失望的心,然后抬起头浅笑着说道:“真的谢谢你。”
韩书仪知道自己怕是好心又办了件错事,有些无奈的苦笑一下,轻声说道:“如果拿着闹心,便扔了吧。”
“不。”蔷薇坚定的摇摇头:“这是慕容家的标志,如果没有真的,有一个仿制的,也好。”
将家徽缓缓贴近胸膛,蔷薇轻声说道:“有了这个,会让我,安心。”
阳光缓缓洒入室内,看着蔷薇紧紧将家徽贴在胸膛上的样子,韩书仪神情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缓缓退了出去。
……
“表哥,你不要赶人家走嘛,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随便给你惹麻烦了。”
傅雪娇哭哭啼啼的一路直奔入流光的书房,还没说话,己是伏在他的桌案前痛哭起来。
把蔷薇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又将她送入大理寺之后,她本以为在这靖王府中再也不会有人能跟她一争长短,可谁知道流光一从大理寺回来,二话不说就命人去郡王府通知,说郡主想要回去了,让他们来接。
这种事情,让她怎么甘心?也不顾额头上还伤着,爬起来就要来见流光,却又被侍卫拦的死死,怎么也不见不到。
借口天晚死活又赖了一夜,一大早,瞅着个空子,就拼命的扑到流光书房里来,不死心的想要再做最后的努力。
不管怎么说,住在靖王府里,总是能与流光多见些面,若是走了,怕是流光以后就再也不肯见她。
思及此处,心下不由怨念又起,那个蔷薇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就能让流光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正在书案后处理事情的流光抬眼看了一下傅雪娇,忽然对着门外叫道:“今天是谁当值?”
两个侍卫闪身而入,有些尴尬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傅雪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流光低下头又去看手中的文件,只声音冷冷的道:“行令不力,自己去刑房领二十责杖!”
“是!”两个侍卫自知自己没有拦住傅雪娇,的确有错在身,也不迟疑,接了令就要往外走。
“慢着!”流光又叫。
两人应声站住,看向流光。
流光伸手一指傅雪娇:“把安平郡主请出去,靖王府屋小地薄,经不住郡主的大驾,以后都不要再请郡主来了。”
“是!”黑衣黑甲的侍卫答的极是响亮。昨日的事情他们也俱都看的分明,且不说蔷薇是否真的如傅雪娇所说是慕容家的子嗣,只那份绝望之中的从容,就己然让他们震了心神。
“放手!放手!”傅雪娇拼命挣动着,从她进来到现在,流光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却己然将她永远遂出靖王府的访客之列。
猛的怒吼一声:“本郡主是堂堂皇亲国戚,谁敢动我?”
两个侍卫不约而同的略略停下动作,望向流光。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是好受的。
流光看了傅雪娇一眼,挥挥手让两个侍卫先出去。
看到书房门被关上,傅雪娇立时又露出一副可怜相,将身体努力探过桌案,泪眼汪汪的说道:“表哥,你……”
“立刻滚回郡王府!”流光冷冷的开了腔。
傅雪娇身体一顿,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点。
流光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冰雪的气息,他以往对待自己虽然也冷,可却没有这种尖锐狠厉的感觉,那种感觉,就仿佛随时都会将她撕的四分五裂一般。
她退后,流光却将一张俊美至极的脸攸的凑前:“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表……表哥……”
“如果不是知道她不喜欢我这么做,你早就己经死了几百次了!”流光望向傅雪的眼睛里一丝一毫的温度都没有:“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的底线,立刻,滚回自己家去!”
傅雪娇忍不住猛的向后一个踉跄,几乎坐倒在地。
惊恐的瞪着流光,在确信自己眼前的真的是那个以往虽凉薄却不失礼的靖王之后,傅雪娇猛的尖叫一声,如见鬼一般转身跑了出去,甚至连门都不记得关上。
看着被傅雪娇用力推开的门不住的在空气中摇晃,流光面色阴沉的在桌案后坐了好久,才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
扶着桌案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了好几圈,脑海里的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
昨天在云皇那里夸下海口,说一定能让蔷薇在金殿那天不承认自己是慕容子孙。可是,究竟如何才能让她真的同意如此做,自己心里却委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都是一定要做的,她不能让蔷薇在金殿之上把当年那件事情翻出来,那件事情当年本就是滔天骇浪,纵然一时头脑发热,觉得先皇的处置是对的,可是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但凡有些脑筋的人,总会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碍于嫌疑,才没有人敢提出来。
如果蔷薇真的在金殿之上将那件案子翻出来,只怕不光是那些慕容垂带出来的将军,就连满朝文武,都要对朝廷失去信心。
如果一个国家的朝臣和子民对朝廷失去了信心,那要流夜,还怎么来治理国家?
正在思忖间,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厉玄的声音平静无波的响起:“主子,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有人看见杜俊进了王府的大门,而他涉及陆家书信谋反案,请主子将人交出去。”
流光目光一闪,韩充的消息这么快?
他命人提取杜俊的行动很是隐秘,谁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立刻就通报给大理寺?
对着门外沉声说道:“就说根本没这回事,如果他们不信,就叫他们自己来府里搜。若是搜的到,尽管给他们带回去。”
门外有一瞬间的静默,然后厉玄的声音再次响起:“属下也是这么说的,但那些人似乎得了什么人的指点,无论如何不肯进府,只说确有人亲眼看到杜俊进府,请靖王交人。否则,就只好请皇上圣断了。”
流光心中骤然滑过一道怀疑,栽赃陆霖云的事情做的蹩脚之极,能够查明真相只是早晚的事情,可是韩充为什么如此急着要将杜俊置于他的势力范围?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杜俊是他的亲戚?
唇边滑过一抹冷笑,果断的下了命令:“拖着,还有,立刻提审杜俊,本王要亲自审理!”
……
“人没要回来?”蔷薇看韩书仪的脸色郁郁,笑着问道。
“恩。”韩书仪闷闷的答了一声。
“这也是情理之中,靖王如果真的将杜俊交出来,那不就等于是承认自己私捕朝庭命官?反正你们今日施的压力也够了,我想明天,最迟不过午时,杜俊一定会出现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们去抓。”
“你早知道要不回来?”韩充瞪向蔷薇。
蔷薇浅笑:“靖王可是朝野闻名的修罗王爷,那有那么好相与。”
“那你昨天又不说,白累我今天等了一整天消息。”
“要是提早说了,只怕要起人来,就不像了。”
“你……”韩书仪看着蔷薇,想说两句埋怨的话,却又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此次再见到蔷薇,总觉得与以往有些不一样,她仿佛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正有条不紊,一点一点的向着那个目标靠近。
至于旁的人,旁的事务,好像一点也不放在她的眼内,与之前她遇事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的性子完全不符。
韩书仪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蔷薇那个“旁的人”,他并不在意这一点,觉得只要能为她做点事情就好,可是让韩书仪吃惊的是,这一次,似乎连靖王流光,也成了蔷薇“旁的人。”
在蔷薇的世界里,仿佛己经只有两种分类:自己,旁人。
这种感觉令韩书仪微微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忍不住又想,这也许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有先将靖王从她的心底请出去,那里才空的下位置,来容纳其他人。
……
与此同时,傅雪娇正在自己府中大发雷霆,房间中能摔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摔光了,几个丫头婢女围在一边,颤颤抖抖的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多说一句。
没有东西可摔,傅雪娇就抬起一脚,一下将一个小侍女踹的仆倒在地,捂着肚子,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蔷薇,蔷薇,蔷薇!那个慕容家的叛逆有什么好?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哪一点比不上她?凭什么就非得是她不行?”
双手在桌面上胡乱的推扫着,因为桌面上早就没有东西供她摔打,索性连桌子都推翻了,身体因为用力太大随着向前扑了两步,到了墙跟前,看着墙上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名家山水忽然也开始不爽,伸手一扯,整个撕裂开来。
将画扔在脚底下死命的踩,口中狂乱的叫道:“我叫你喜欢她,我叫你喜欢她!”
踩了一通,似是终于力尽停了下来,看着一屋儿狼藉,傅雪娇唇忽然绽出一抹笑意:“你喜欢她是么?那好啊,你喜欢什么,我就毁掉什么,等到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我看你喜不喜欢我,看你喜不喜欢我!”
口中说着,然后猛的爆发出一陈疯狂大笑,笑声直透屋顶,连飞鸟都惊飞了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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