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灿如飞星(七)(1 / 2)
两个人又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知道不能在此地久留,如今他们身上有伤,比不得往常寒暑不侵,当务之急,便是先寻个避风的地方生堆火,好好的处理一下伤口。
两人都是常年在外奔波之人,火折子和伤药常备,野外生存也极有经验,很快便给他们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强撑着身体寻了些树枝生起火堆,两人默默无语,各自处理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慕容垂有宝甲保护,只在臂上腿上有些小伤,秦陌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却都不深,只是失血失的多,所以才虚弱一些。
待到自己可以处理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山洞中突然陷入带点尴尬的沉默。
刚才处理的那些伤口,其实都不严重,秦陌最严重的伤口是为慕容垂挡的那一刀,而慕容垂最严重的伤口,则是抱着秦陌跳下来时,为了保护他而被树枝划破。
这两处伤口,好巧不巧,都在背上。自己处理不了,可若交给别人处理,却又委实有些不放心。
沉默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就听慕容垂笑着说道:“二皇子,可否劳烦你为我上药?”
秦陌讶然转头,只见慕容垂面上笑意轻柔,双眸清澈如一泓秋水,正眨也不眨的望着他,眸底满满的信任,没有一分一毫做假。
突然觉得有点不爽,他们明明就是敌对的两国,慕容垂凭什么这么信任他?难道他对别人也是这样?这种性子,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放狠了声音,恶狠狠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二皇子真要杀,现在就不会说了。”慕容垂笑意更是明显,索性将手中的药瓶直接递到秦陌身前,再次说道:“劳烦二皇子。”
“啰嗦!”秦陌被人说中心中所想,颇有点恼羞成怒,突然将自己手中药瓶一扔,冷冷说道:“从来没有本皇子先服侍别人,你先帮我擦!”
慕容垂本能的接过空中抛来之物,再抬眼看秦陌,居然己经背对着他转过身去,将整个后背完全暴露给他。
这己经是一种全然的信任,战场之中最大的忌讳,便是将背后露给别人,只有最信任的人才可如此。
秦陌一边转过身,一边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那青年如星辰般的双眼,他就忍不住要去信任他。
慕容垂唇边绽出了然的笑意,趋前两步,在秦陌身后半跪,将他上身的衣服退至腰下,两道狰狞的刀口立刻呈现在眼前。
这两道伤口,均是为了求他而得。
拿起之前打湿的衣服先将伤口处处理干净,然后从药盒中挖出一些透明的药膏,用中指和无名指缓慢的打着旋,轻柔的涂在秦陌的伤口处。
慕容垂手指触到肌肤的一瞬间,秦陌背上的肌肉情不自禁的收缩,指尖带着药意的冰凉,缓缓的按摩着,有一点痒,可是却又说不出的舒服,让他竟有些心猿意马,仿佛神思也跟着慕容垂的手指在打转。
“不管二皇子心中怎么想,二皇子救过我,就是救过我,这份恩情,慕容垂会永远记在心里。”
耳边突然传来慕容垂的声音,秦陌精神一震,猛然发觉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不由调转身一把抢过慕容垂手中的药品,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一个大男人家,哪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下次再让本皇子遇到你,绝不会手下留情!”
慕容垂咧唇一笑,正想要说什么,秦陌却己经一手搭上他的肩,不客气的喝道:“转过来!”
慕容垂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秦陌硬掰着身子转了过来,一手拉下身上的衣衫。背上的伤口一痛又是一凉,却是秦陌己经挖出药膏用力的涂抹上去。
比起秦陌而言,慕容垂的背上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落下时先再树枝挂出无数伤口,然后又重重拍在水面上,拍的皮开肉绽,偶尔有没有伤口的地方,皮肤也全是青紫一片,显然是淤血堆积。
像是不满于自己刚才居然沉迷于慕容垂为他涂药的感觉,秦陌的动作的绝对算不上温柔,还有几分泄愤的感觉。那般重的指力按在伤口周围,慕容垂的眉头不时轻轻皱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极力忍耐。
等到这场受刑似的疗伤终于结束,慕容垂的额头己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两人都伤的不轻,再折腾这么一场,谁都没了力气,当下再不说话,各占火堆一旁,倒头便睡。
二人都是累的狠了,这一觉,足足睡到日过正午,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被饿醒。
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仍是极为虚弱,但比起昨天刚摔下来的时候,可是好的多了。慕容垂转头看了秦陌一眼,笑着说道:“我去弄两条鱼,麻烦二皇子生一下火。”
“本皇子凭什么要听你的?”慕容垂话一落,就被秦陌眼睛一翻堵了回去。伸手将怀中用油纸包裹着的火折子扔在地下,转身走向水潭边,冷冰冰的说道:“我去抓鱼,你生火!”
慕容垂一愣,看着秦陌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唇边绽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如今背上伤势惨重,再弯着身子去抓鱼,无疑是件负荷极大的事情,只是作为军中主帅,他向来习惯将这些最烦累之事留给自己,所以才会那般安排。
这二皇子口中语气虽凶,可却是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样看起来,这个二皇子,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的那般冷淡。
慕容垂平生最擅长之事,就是从这些细微之举中发现他人隐藏的好意,虽然有时难免自做多情,可是这样的性子,却也让得他所生活的世界,比起其他人,都来的更美好一点。
不论秦陌是否有那种意思,想明白了这一点,慕容垂嘴角笑容更深,随手拾起几根树枝,果然专心致志的生起火。
不多时,秦陌的鱼也捕了回来,两人都是惯常在野外行走的,因此没说什么话,只是各烤各的。只一会儿工夫,鱼肉的香味便袅袅的升了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好香……”秦陌闻着眼前的鱼香,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的念了一句,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他也真的是饿了,将鱼放到鼻间之前,用力一嗅,可是那种泌入人心脾的香味却并未传来。
咦,怎么回事?
再次用力的嗅觉了几下,居然还是没有。眼角一斜,看到对面的慕容垂正拿着串着鱼的树枝,在火上缓缓的转动着,目光专注,仿佛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之上。而那若有若无的鱼肉香气,正是从他那里传来。
“切,用得着吗?烤个鱼还这么认真。”秦陌在心里不屑的腹诽,可是眼睛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直直的盯着慕容垂手里的鱼。
似乎是察觉了秦陌的目光,慕容垂微微抬起头来,对着秦陌轻轻一笑:“二皇子请稍待,这鱼还欠点火候,再有两三分钟就好。”
闻听此言,秦陌面色一黑,冷嗤一声说道:“有什么可稍待的,各吃各的!”说完话,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那串鱼上,然而不知怎么的,仿佛怎么吃都不是味了。
闷着头用力咬着自己的鱼,秦陌心头无比郁闷,他性子随性变动,一年之中倒有大半时间在风林大陆上四处游荡,这等露宿野外的事情早就是家常便饭,甚至还颇为自己烤野味的手艺而自豪,谁知道今天居然一下子就被人全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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