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2 / 2)
邱广寒窃窃一笑,也跟了出去。
马车出城,夏铮才回去了。晌午时分,日头暖和舒服,邱广寒掀开了车帘来。
哥哥,她满有信心地问他。你觉得舅舅……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吧?
夏铮?拓跋孤瞥了他一眼。他还算有用吧。
有用?邱广寒一呆。这是什么话,你们不是交情挺好的了嘛!
我几时这么说过?拓跋孤道。我起先就告诉过你我们攀上这门交情会有好处,现下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这样一来,秘笈的事情我们也可暂且放下,心无旁骛了。
可是,哥哥,舅舅真的对我们很好啊,你怎么能这样……这样……不讲道义呢!
道义?拓跋孤道。道义不是这样讲的。广寒,你太单纯了。你以为我把他当什么?知交好友么?你不妨想想,夏铮为什么要与我套交情?他也一样是在利用我,唯有与我交换好处,才会彼此得利。你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吧?
他当然是当真要与你做朋友的啊!
若果真如此那么他也太单纯了。拓跋孤道。不过我告诉你,一个人肯当众给自己的敌人下跪磕头,这个人就绝不可能是单纯的!
怎……怎么会这样……邱广寒喃喃地道。我你们聊得那么高兴,我还以为……还以为……
拓跋孤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这么聪明,原来这么多日子了,什么都没有学会。你让我往后……怎么放心你……!
邱广寒却怔怔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就是说……你认为人与人之间,全然是互相利用了?
本应如此。
那你与我呢?邱广寒瞪大一双乌黑的眼睛。你利用我什么?
拓跋孤伸过手来,抚了抚她的秀发。
我不想跟你争,我只不过告诉你,任何事情都不仅仅是上去的那样。你以为我与夏铮之间是交情,其实那只是交易。至于我与你,你现在不出来,甚至我现在也不出来,这只是时候未到。况且你要知道,广寒,你若不是安全地留在这里,就会被别人利用来对付我,所以我带着你,也是为了自己罢了。
邱广寒哼了一声。你这话是破绽。她理直气壮地道。你心里关心我,才怕我被别人利用;否则别人纵使杀了我,又能对你有何影响?
拓跋孤还是摇头。此一时彼一时。我能顾上你的时候就顾着你,等到顾不上的时候,很难说还会这样;而且,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心里在打你什么算盘,你完全不知道。
你……你能打我什么算盘?
拓跋孤摇摇头,不再说话。
一行四人行了三日多,方到得平江府附近。拓跋孤令就在城外扎了帐,这样一来,单疾风显然就是没了容身之处的模样。不过在拓跋孤眼里他多半也与个死人无异——即便现在没死,不多久也要去伊鸷堂分堂送死的。
单疾风自己并不知晓,倒很认真地守在了帐外。天色已有几分晚了,苏折羽自去城中采备各种米面水果,自然,也少不得去摸摸这平江分堂的情形。乍一之下,倒并未出什么来,她便也不贸然深入,谁料在这分堂府第外的角落,竟无意间到了个熟悉的标记。
“口”。
口。这不是邵宣也的标记么?
她伸手去摸了摸,确信是刻上去的没错,慢慢地站起身来。奇怪,邵宣也又为什么要把标记刻在伊鸷堂分堂的外面?以他的见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伊鸷堂的地盘,他在做什么暗示?
按理说,邵宣也的标记,只是给凌厉指路的。就是说,他至少来过了此地,并且,他还没有碰上凌厉。苏折羽边慢慢往回走,边想着,又仔细地注意起周围还有无别的线索。
陡然间,她又到了那个“口”。这“口”刻在一根木柱的侧面,并不太显眼之处,若非仔细寻找,决计是不见的。苏折羽抬头一望,“湖东客栈”几个字醒目地挂在上面。
来他在平江时,是住的这家客栈。正想间只闻拐角处有人说话。她忙一侧身形,隐在暗处。
拐角处两人话语未停,走了过来,一转过面来时,苏折羽倒是吃了一惊:这不正是邵宣也与凌厉两个么?
他们两人竟然都在此处,起来是才碰上不久。主人说了,伊鸷妙恐怕也已来到平江分堂,邵宣也也在平江分堂外留了记号给凌厉,难道说他们有什么勾结?但是,他们与伊鸷堂过节颇深,如何可能联手呢?
念及至此她倒也不欲多想,心道先回去禀报了主人再说。谁料转角处凌厉突然喝道,什么人!原来他久做杀手成习惯,竟已听见苏折羽动静。
苏折羽自也不惧,施施然现身。凌厉与邵宣也同时大吃一惊道,是你!
苏折羽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在此地干什么?
邵宣也上前一步道,早料到你们会来平江,把广寒交出来!
苏折羽右掌一翻,一柄匕首已捏在手心。就凭你?她冷笑。
邵宣也与凌厉对视一眼,一刀一剑,双双递出。
苏折羽匕首连挡,一个矫捷的身影在黑夜里迅速地跃起,连转了数圈,待到下落时,一口臂刀已展了开来,连连斫向二人胸口。
邵宣也到这兵刃时,脑中似乎一闪,想到什么,却又不甚明确。他无暇分神,刀刀相碰,抵住苏折羽的攻势。凌厉剑快,早向苏折羽咽下袭去。苏折羽撤刀后退避开,右手匕首一挥,已脱手打向凌厉。
凌厉回剑格开了,邵宣也弯刀压至苏折羽小腹,凌厉剑势一绕,攻她左边腰上数寸之处。苏折羽轻哼了一声,左臂轻轻一振,那刀不知怎的,竟似有招式漾了开来,将凌厉与邵宣也同时向后推开了尺许。这是青龙刀法中一式“双龙剪水”,凌厉不解刀法,还未觉怎的,邵宣也眉头却皱紧了。这刀招如此霸道,似乎见过,却又绝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喊道。
苏折羽并不打话,又一招“怒龙甩坡”,刀锋一展,紧逼而来。凌厉见她去势汹汹,长剑一追,撄她刀锋;另一边邵宣也的弯刀也挟住了苏折羽的刀身,这一下三件兵器竟着力在了一处,苏折羽招式纵然精妙,终究是个女子,力不逮二人,被推得向后连退了二步,心知不妙,收招而去,哼道,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
邵宣也竟是未答上话来,凌厉却道,把广寒交出来,我们便放过你。说话间他仗剑又待上前,苏折羽右手突然射出数点寒星。凌厉急挡之下,苏折羽又一枚飞镖打中客栈门前挂灯笼的绳索,那灯笼呼地坠了下来,邵、凌二人皆向后一避,只见那灯笼已着起火来,一时将街道熏得通明。这突然的光亮反倒令人难受,两人不及迟疑,还是连忙追出,迎面却又飞来暗青子。待得避开,眼前又一暗,原来灯笼燃尽,火自灭了。再往前赶时,只见街道冷清,全无半点苏折羽的踪迹。
凌厉急道,快追!
邵宣也也不及应声,两人便循着这街道追了下去。
到得尽处,仍是没有苏折羽的踪迹,凌厉心下忽地想起一事,道,我记得他们常常住在一种穹顶的帐篷里,驻在城外。眼下她说不定往住处去了!
不错。邵宣也道。我们出城!
苏折羽施展起十成的轻功,早掠到了帐篷处。拓跋孤只见她神色有异,两三句话说完经过之后,邱广寒大是心惊肉跳起来。拓跋孤略一沉吟,拉了邱广寒起来道,你跟我来。
去……去哪里?邱广寒惊疑不定。
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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