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栽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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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那位哥儿就在里边。”管家忠伯略一倾身,半伸手指向前边有些破败的院子。

那塌了一小角的篱墙往上,有一棵长出框来的梧桐,枝干挺拔,金黄如盖。风一刮过,便是一地落叶萧索。

这里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了,李行之的脑海里甚至没有关于这里的印象,他提着暗红色的食盒,在院子门口站住了:“怎么让他住这里?我们侯爷府至于穷酸成这样吗?”

忠伯回答道:“夫人说是这位哥儿刚来的那段日子里闹着要自尽,但凡屋里有匕首、剪子类的利器,他就握着闹,听说还弄伤了几个下人。后来夫人让人把他屋里的利器拾掇干净了,他又砸了茶壶、碗盘,还要闹,夫人无奈之下只好把他送到这来了。”

他始终是略低着头的,摆出一副谦卑之态:“这屋子里只一床一桌……”

“荒唐。”李行之面无表情地说道,“侯爷府的待客之道被狗吃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何况是我们对不起人家……他闹的那么大,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

忠伯连忙俯首,解释道:“前些日子您在九河一带赈灾,夫人说不好为了这点小事把您叫回来……”

“李忠。”李行之正色道。

“是。”他轻飘飘这么一句,却叫忠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家侯爷惯是喜怒无常,你也猜不透他笑里是藏刀了还是没藏。

“其他下人可以盲从,但你不能糊涂,夫人的话,都在你自己的想法之后,懂吗?”

李行之丢下这么一句,就踏进了那间庭院,忠伯在后面诺诺说是,接着道,“侯爷,无事吩咐的话,奴才就先退下了。”

李行之朝他一摆手,意思是让他走。他在那棵梧桐树下一却步,随手操起一旁快秃了的一只扫把柄,轻轻松松一挥,扫下了一阵落叶。

李行之眼尖,刚刚一晃眼见到的绿色确非是他看走眼,而是千真万确的嫩芽。

只见那梧桐树枝上,又抽了新芽,嫩绿嫩绿的一小茬,还不只是一处。

怪事……李行之在心里暗叹道,如今是阴历九月,正值深秋,这梧桐树莫不是成了精?临近冬天还要发芽……

然而怪哉虽是要叹的,却也没让这位侯爷多想,李行之打小不信鬼神,只当这树是抽了疯,接着踱步到木门前。

那木门被锁上了,李行之怕一脚踹进去会吓到里边那位,况且叫他见了自己的真容也不好,到时候闹起来李行之觉得自己可能招架不住。

他在屋子周围绕了一圈,找到一处一尺来宽的矩形洞口,这间屋子没有窗户,仅有这处人为破开的洞口可透光。

李行之在那里站定,挡住了这把光源。

里边突然就有了动静,李行之瞥见了一块月白色的布料,料想是那人过来了,和他仅一墙之隔地相对而立。

唔……看这衣服的位置,应该是腰以下的,这哥儿显然不矮。

“在这里……”李行之收住了无意义的客套,在这种破地方住着,怎么可能会好?他说:“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里边的人听见了,缓缓地伸出一只手,那手指细白细白的,当真是指如削葱根,比女儿家的还要好看。

李行之愣了几秒,直到那手掌在他眼前不耐烦地晃了晃,李行之才把食盒打开了。

那矩形洞口太小,一次只能传进去一道菜,李行之心里有点堵,一边传菜一边道:“委屈你了,待会我让他们给你换间干净屋子。”

里边的南子慕是真委屈,人话他是能听懂大半,可自己却不会说。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费点时间跟着红玉他们一起学人话了。

说来真的很心酸,南子慕在终南山上当山神也当的好好的,就那么一天去人间转转,吃喝玩乐了一整天,讨了个酩酊大醉,路都不会好好走了。

突然就被巷子里冲出来的两个凡人人带走了,南子慕浑然不怕,觉得他们区区凡物,还能将自己如何?

“上边说是随便找个乡野间长的能看的哥儿,可你说那些乡下哥儿一个个嗓门极大,上次我一个人去,好险没被他喊聋,回来后还耳鸣了好些天。”

另一人应道:“这个似乎是个哑巴,方才跟了他那么久,也没听他开口说过话?”

“应该是了,方才我还想着要不要将他打晕了带走,没想到他连喊都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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