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两年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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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里之外,六月火炉天,南边的一处边陲小镇,时不时有来自各地,前往各方的商队停留,或是歇脚,或是交易。

城中来了一行人,突兀的是这一行人头上裹着棉布,只留下一双眼来。

众人不好奇这只露出一双眼的商队,却好奇对方带了什么货物,但是对方却又仿佛是轻车出行。

其他的商人那都是一车又一车的,唯独这一行人,马车没几两,倒是各人身下的马儿都很矫健。

难道这行人是马商?

一行人拐过几个弯后,在一座别院前停下,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这一行人迎入内。

院子里的主人是个干瘦的老头,站在门边等着下面的人将客人引进来。

人还未到,他就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气势,本能地绷紧了肌肉,下意识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来人非常高,肩很宽,身上带着凛冽肃杀,让人心下发寒。

宾主面对而坐,大约都知道对方是不喜客套的,两人都是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承蒙许尚书,一路接引,我等才能如此快速的到达边境,等到来日,许尚书得志,还请不要忘记,当初曾对我许下之诺,说到底,我们也算的上是翁婿了。”

高大男子的嗓音低沉中透着古怪,仿佛嗓子受过伤。

对面的老者,在外筹备军资的许老伯爷抚须,呵呵笑道,

“慕容会,我们利益是相同的,至于翁婿么,那就不必了。”

慕容会将面上包裹的布帕扯了下来,笑了笑。

“原本呢,我许邺是言出必行之人,你要设计慕容寒,我也给你出力了,只是没想到,你自己不小心,自毁前程,被姜家那小丫头看到了。”

“我能私下帮着你把朝廷还有慕容寒的追兵给引开,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有脸面和我说许诺?”

许老伯爷脸色陡然变得阴沉,盯着对面的慕容会。

慕容会神色不动,依旧微笑,“不知许尚书何出此言,恕我愚钝,还请明示。”

“慕容会,少在老夫面前装了。”徐老伯爷突然低低地喝了一声。

“我的孙女,那场马会之前,脸上的伤本就为好,可当日你们为了混淆视听,竟然将她射下马,如今她那张可是不能见人了。

到了如今,还没有能说到好人家。”

“这难道与你无关吗?”他冷笑。

“你的奸诈,隐忍,是我许邺生平罕见,原本我还是对你颇是欣赏的,可没想到,你竟然和我女儿有了一夜风流,让她生下两个孩子。”

“本来,我们还能联手做一番大事的,可惜啊,你不知好歹,先是我女儿,后是我孙女,太可恶!”

“你虽奸诈,但那点手段,想在我面前瞒天过海,还是嫩了些。莫说你将我孙女伤了,就是动了我许家一条狗,我也不能容你。”

“我让人将你引到边境,已经是还了你的情,今日见你,就是和你把话说清,免得你自以为聪明,天下第一,玩弄了京里的太上皇等人,也能将我许邺玩弄于股掌。”

“你记住,我们已经是两不相欠了。从今以后,你怎么,可别怪我许邺言而无信,翻脸不认人。”

许老伯爷厌恶地看了眼慕容会,端起桌上的茶盏。

这意味着送客的意思。

慕容会眯了眯眼,神色依旧淡然。

“许尚书,你之所以会让人接应我,不就是怕我将你供出来么。”

“你放心,就算为了许婵,我也不会出卖你的,她虽然不喜欢我,和我一夜风流,也是为了报复姜崇。

但我还是会将你我之间的约定烂于肚腹,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和你早就勾连在一起了。

还有你这么多年做下的事情,我都不会说的。”

许老伯爷抬起头,哼了一声,“慕容会,你死到领头,还敢威胁于我?可笑。”

“这里的人可以让你们死一百次。”

慕容会凝视着许老伯爷。

“许尚书,这么多年你从南燕运来的东西,你以为没人知道吗?那不过是我帮你遮掩的好而已。”

“一旦我失势,你说,慕容寒还会不会给你便利呢?又或者是你们东离的皇帝陛下同意?”

慕容会望着许老伯爷那张渐渐涨红了的脸,微微一笑。

“许尚书,你说,一旦有人知道,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都是害人的,你说,他们还会视而不见吗?

你这个有情有义,人缘甚好的尚书,该会怎么样呢?”

“更何况,你如今可是被皇帝陛下驱逐出京城吧?啧啧,你可比我们上次见面,又老了几分。”

“小心大业未曾,身先卒……”

慕容会慢条斯理的将那取下的面巾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慢慢笑起来。

“我慕容家族,本就是中原正统,如果不是东离朝开国皇帝,又如何会有南燕国?”

“我的兄长忘记了国仇家恨,可我慕容会不会忘,这中原繁华,终将有一日是我慕容会所拥有。”

“倘若你能好好遵照先前的诺言,那么,你想要的,又如何不能实现呢?”

“否则,就算我慕容会不能回中原,你许家,也休想在东离会有好日子过。”

许老伯爷暴怒,双目鼓凸,手中的茶碗被他捏在手里,碗中的茶水晃出,洒了他一手,浑然未觉。

慕容会唇角噙着笑,冷笑。

半响,许老伯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玩笑罢了,慕容会,果然,你能够隐忍至今,确实是个人物。

我女儿选了你一夜风流,也不枉她做了一辈子的寡妇了,你说我们是翁婿,倒也是正确,日后,你我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你如今到了这,再过去就是南燕了,到时,你就可以一跃而上,到时,慕容寒只能成为你的膝下之臣。”

慕容会微笑,“承蒙尚书吉言,我在此还要等待一日,接应另外的人,还请尚书不要嫌麻烦。”

许老伯爷点头,忽然道,“我这里也有一人,想来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慕容会,“哦?不知是何人?”

许老伯爷一笑,击掌,“还不把姑娘请出来。”

门帘后传来一阵动静。

慕容会微微一怔,立时起身去迎,堪堪起身,就停住了,回过身直直盯着许老伯爷,眼眸慢慢变暗。

许老伯爷是不以为然,扫一眼站在帘边的女子,含笑道,

“王爷不觉此女与婵儿有几分相像?她乃我许家旁支,我女儿如今已经去了极乐世界,实在是人死难以复生,此女送于王爷,缓解相思之苦。”

慕容会微愠,“许尚书,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肮脏?我慕容会也算是肮脏之人,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这是在玷污许婵!”

最后一声,可以说是怒斥了。

许老伯爷挥挥手,让人将女子带下去,他本就是试探,男人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慕容会想了女儿一辈子,以前不知道婵儿是许家之女,还满世界的找,等到知道那一夜风流的女子是婵儿后,婵儿已经魂归地府,只能是空留遗憾。

如果有一个和婵儿相像的人,慰藉一番,与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没想到,这慕容会倒还是个痴情种!

心念连番转动,许老伯爷已经恢复如常,往他杯子里续水,“是老夫想差了,还请见谅!”

慕容会冷哼一声,然后与许老伯爷说起两人合作的事情。

翌日清晨,别院的大门被敲响,几个婆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端下条凳,车帘被掀开,一个带着帏帽的少女从马车上踩着条凳下来。

别院的门子早就收到消息,有人会过来,竟没想到是一个姑娘。

少女沉默的跟着门子进了别院,穿廊过院,最后到了正堂。

正堂里,许老伯爷和慕容会已经等着,见到少女进来,慕容会眼里含着激动,紧紧的盯着少女。

少女隔着帏帽,看到许老伯爷,被袖子遮住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嵌到肉里,仍不觉痛。

眼睛里,恨意翻涌。

“你是珠儿……”慕容会双手微微颤抖,想要上去拥抱少女,被少女轻轻一躲,他的双手僵在那里。

少女抬手将帏帽系带解开,然后拿了下来,一张清瘦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原本应该去广阳府与姜琚团聚的珠儿,原本圆润娇嫩的脸,因为戒阿芙蓉膏,变得消瘦,皮肤白皙,上头的血管隐约可见。

饶是如此,慕容会还是一下就从她脸上看到了年轻的许氏,他心头一阵悲伤,终是因为自己来的太晚,许氏才会被害。

没有了帏帽的遮挡,珠儿将脸上的恨意收敛的干干净净,姐姐说过了,恨一个人,不用时刻表现在脸上,只要心头不要忘记就行。

她终将有一日,要手刃仇人,为母亲报仇。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慕容会,垂下眼眸。

她本要去见琚儿,可刚到广阳府的地界,就遭受到劫匪的袭击,那些护卫她的人都死了,她以为自己会被劫匪给杀了,没想到再睁开眼睛,获救了。

救她的人,正是那些劫匪,好笑的是这些人竟然说是她亲爹派来的。

之后,她被送到一个庄上,不能出去,形容软禁。

但,也有许多的人来教导她宫廷礼仪,说一些南燕的风情,

她才知道,母亲口中说的不一般的亲爹,竟然是南燕的王爷。

当年潜入东离查探情报时,和母亲有了一夜风流,本说要提亲的,被母亲给拒绝了。

母亲没有和他说自己的真实身份,父亲找了许久,才在不久前知道母亲真实身份,还有他们姐弟的存在。

珠儿心头一阵讽刺,她是东离人,为何要认一个南燕的男人做亲爹?

更何况,她有姐姐,有弟弟……不需要再来个亲爹。

不过,这个叫慕容会的人和外祖父在一起,那么,他们应该是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的。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羞涩的朝慕容会笑了笑,轻轻启唇,“珠儿,见过爹爹。”

要杀许老贼,她总要人手,这个便宜爹,认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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