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解除婚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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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儿子不爱她。我曾经以为我的儿子就该和梅尔那样完美、富贵的女孩在一起。可我们都错了,他不喜欢。他三十年来只对我们提过一个要求,就是要娶莫回!这是他仅有的要求,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想再毁了我儿子的梦想!”何言歇斯底里。

“爱?”章耀阳不以为然地笑起来。

“是爱。就像我爱你,你从未正眼看过我一样的爱!”

章耀阳突然大笑,笑声久久不停,笑到最后咳了几下才渐渐停下来,两眼几乎悲伤地看着对面的何言。

“你还让我怎么爱你?我的妻子是你,这一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人,即使我不喜欢喝茶,每天都会陪着你喝上几杯,你重病时在全世界洒重金到处为你找合适的肾源,为了你的康复说服凌硕将章氏集团的重心搬到美国……这些都不算爱?你告诉我什么是你们女人要的爱?”

何言摇摇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老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我不知道……爱情原来离我这么近!”

“你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埋入自卑的阴影里,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经历你的想法加工过的,你是在用你在看我,不是用一个妻子的身分。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该喜欢细水长流,缓慢平和的爱情,浓烈的感情会吓坏你!没想到,我们因为说不出口而错过了几十年的光阴。真是可笑!”

“对不起,老爷。”何言站起来,走到章耀阳旁边握住他的手。

章耀阳没答话,握了握何言的手。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凌硕娶莫回?”何言抽出手,看到身后的茶叶,烧了水,准备泡茶。

“你确定凌硕不是因为内疚而跟莫回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牵绊太多,莫回为了他一生的命途都毁了,她能不恨他?我担心莫回想报复凌硕。他,是我们俩人的孩子,专情而高傲,一爱上就只爱一个人。莫回呢?以前的莫回,我还能猜出几分。现在的莫回,受了这么多苦之后,她的心思能没有变化?”章耀阳皱眉分析,当了太久的严父,这些话他对章凌硕说不出口。

“爸,她不会恨的。”章凌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推开而入,“她比我更爱我!”

章耀阳看着自家儿子的高傲自负的模样,沉默。

“爸,我们可能都无法用普通人的思维看她,那样对她不公平。爷爷出现在她的童年少年生涯,她陪了爷爷的晚年。她比我们都爱爷爷,而爷爷选择的人从未错过。”章凌硕笑笑,“当年我抛下她,她万念俱灰四处奔波找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心里却还想着爷爷花了十数年想找的竹席画,而那幅画就在竹溪镇。她守了那幅画几年,只是爷爷说过想看那幅画。而她本来,只想在我离开竹溪镇的时候送给我,可是我再一次不管她的意愿撞入她的生活,害她有了宫外孕,差点为此送命。她醒来,依旧不恨任何人,只是把自己埋进一个安静的世界。她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想恨别人,她只恨她自己。”

气氛停滞,章耀阳叹口气,何言内疚。

“是妈对不起她。”

“妈,不是你的错。你太爱我,才会从我的角度去看待莫回,罪魁祸首是我。”

“去吧。把她带回来,章家一定给她最盛大的婚礼。不过先把吴家的事情处理好。”章耀阳沉默良久,作出决定。

“谢谢爸妈。我这就去。”章凌硕道谢,转身出门。

“凌硕,你还没吃饭!”何言连忙开口。

“让他去吧。以后吃团圆饭的时间还很多。”

吴家是在美国非产业化的大路上,两旁除了绿树,便是矮树丛与花圃,并没人烟。章凌硕驾车,纯黑的眸子有丝懊恼。

他虽与吴洋订婚,但他并没有见过吴家夫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寒暄几句便各自忙碌。他对吴家夫妇的了解并不比普通民众了解的多。章凌硕突然觉得自己以为的为难,其实也在为难着别人,做为吴洋的未婚夫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来过吴家几次。第一次主动上门便是谈论解除婚约。而这份婚约在吴家夫妇眼里算什么?他都不得而知。而他是彻底要伤害吴家的人了,无论是吴洋还是她的父母。

章凌硕紧拧着眉,在吴家大门前减缓车速,对着大门监控报了下自己的名字,不久黑色镂空铁门便缓缓开启。他按记忆辨识方向,在一处靠近大门的位置停了车。

在下车时,看到吴家的佣人向他走过来。

“章先生,老爷、夫人在偏厅,我带您过去。”

“有劳了。”章凌硕微微点头,迈步走了过去。他停车的位置,离偏厅较远,中途经过了吴家的花房、草坪、球场,都精致而优雅着,跟吴洋的气息很像。

章凌硕进偏厅的时候,吴家夫妇正在喝着下午茶,偏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十分静谧。

“老爷,章先生到了。”吴家佣人弯着腰身,态度恭敬。

“你先下去吧。”吴森豪抬头,看向章凌硕扯出从容的笑,“凌硕,随便坐。都是自己家别客气。”

“谢谢伯父伯母。凌硕向你们问好!带了些薄礼,略表心意。”章凌硕向吴森豪、蒋梅点头,递给礼物。

“人来就好,怎么还带礼物。”蒋梅笑道,满意在看着章凌硕,这未来女婿她真是越看越满意,虽然这两年接触并不多,但每次接触都给她留下深刻的映像。温和、优雅、包容,这样的人和她任性的女儿在一起,应该会偏向她的女儿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章凌硕如实回答。

“这孩子才回来就过来见我们,比予灿好多了。他回来几天,就电话知会一声,人影还没见到。”蒋梅笑道。

吴森豪略略沉思,直接开口问道,“你有事跟我们谈?”

“是。也许接下来的话对伯父伯母是个伤害,但如果不说,这伤害会更大。我打算和梅尔解除婚约。”章凌硕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第一次知道自己口才一般,话还是这么出口了。

“解除婚约?!为什么?”蒋梅一脸不可置信,笑容还挂在嘴角硬生生地僵在脸上。

“我爱上了别人!对不起!”他知道,他是在以爱情之名伤害别人。

“解除婚约的事情,梅尔知道吗?”吴森豪问,脸上倒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在他的估量之内。

“知道,在竹溪镇我们谈过。”章凌硕艰涩地回答。

“这就是她见到你之后还不回家的原因?现在她在哪里?”吴森豪再问道。

“在竹溪镇。”

“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地方,她怎么能吃那样的苦?!”蒋梅被一阵突然的委屈气哭了,她的女儿怎么可以承受那样的苦。

“我很抱歉。”

“一句抱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抱歉不可以让事情没发生过吗?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她二十几年来只爱过你一个人,为你哭为你笑,为你改变自己,完全配合你!可你给她带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伤害,只有伤害……”

“来人,先扶夫人上楼去休息。”吴森豪叫来佣人。

“森豪……”蒋梅不依。

“有些事让我们男人谈清楚。”

蒋梅无奈,但她深知吴森豪的脾气,只能上楼,临走时深深看了章凌硕一眼,章凌硕也坦然接受她的目光。

“爱上别人,就要与我女儿退婚。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甚至说这个理由是非常不负责!而你也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吴森豪敲敲椅背,目光深邃地看着章凌硕。

“事实确实如此,我爱上了一个相识已久的人。我辜负过她,不想再辜负。但这些原因无法弥补带给梅尔及您和伯母的伤害,所以我来了,为弥补我造成的伤害。”

“你现在这样,跟笑面狐差太多!忐忑不安,口才消失,是因为你的内疚?”吴森豪叹口气,“梅尔开条件了吗?”

“她什么都不要。”

“是啊。那是因为她爱你,她不愿用俗不可耐的物质来玷污她的爱情,守护她心里的美好,这就是我的女儿。你真的不用弥补什么,作为她的父亲,我也不会破坏她的这份心意。”吴森豪沉默了一下,“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

“等她真正走出了这一段心事,你再和你的爱人举行婚礼!”吴森豪开口。

章凌硕低眉,点头。

当章凌硕神色疲惫地走出吴家大宅,外面天色已暗,路上并没有任何一个行人,只有两排清幽的路灯静静伫立着。

他不想开车,打了个电话让家里的司机过来取车,自己则静静信步走了一段。脑中回想着与吴森豪的谈话。

吴森豪的解决方式太冷静,冷静到他早已看穿这场订婚闹剧。这反而让他真正的为难了,他该怎么做才好。他需要找个好的解决方法。

走了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轿车发出轻微的声音,并在他身后稳稳地停下。章凌硕转身看向来声音发出的方向,随后扯唇笑了笑,稍稍减缓了刚才的烦闷心情。

车内一个穿着洁白的衬衫、笔挺的背心以及合身的外套和长裤的老者,姿态恭敬地下车,走到章凌硕不远不近又恰到好处的距离处停下,双腿并拢,姿态谦逊地腰身,标准的英国贵族管家的礼仪,“章先生,你好。老太爷有请!”

“好。我也很久没见他老人家了。”章凌硕难得露出轻松的笑意。

“您请。”老者又做了个手势,手势、姿态都是标准的英国贵族的礼仪。

章凌硕没再说什么,弯身坐进那辆黑色轿车。

“德克先生,老太爷身体还好吗?”章凌硕坐在后座,问前方坐得笔挺的老者。

“老太爷的身体较之以前好,现在家里增添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老太爷每天陪他们读书写字,偶尔也会散散步,心境开朗了许多。”德克先生微微侧着头,目光前方的后视镜与章凌硕的目光相遇,回答得必恭必敬。

“这倒是好事,人老了就愿意跟小朋友亲近。”章凌硕说完,不再说话,看了片刻窗外,脑子有点昏沉,便闭目养神起来,倒也静静睡着了。

车子在行驶一个小时后停在一个标准英国式城堡前面,城堡很大,占地百亩,城堡四周则都是参天大树,像一只巨鸟座落在茂密的森林里。只有一条宽大的柏油路通向外面的世界。此时天色虽暗,但城堡内灯火通明。

德克先生在车内恭敬地等候着,直到章凌硕转醒,才开口,“章先生,我们到了。”

“德克先生,你又不叫醒我。”章凌硕揉了揉眼,睡意消了一大半。

“老太爷在我出发前吩咐过的。说您最近过于劳累,若遇你睡着的时候,千万别叫醒你。”德克恭敬回答。

“他老人家总是这样细心。”章凌硕笑笑,“我们进去吧!”

“是。”德克先生点头,将车开进城堡内。

车子又前进了十分钟,在一座种满蔷薇花的院门前停下。德克先生下车,走到后边为章凌硕打开车门。章凌硕倒也随意,这是德克先生和老太爷对礼仪的坚持,他也没破坏对方习惯的想法。

下了车,还未进院门,便听到孩子高分贝的尖叫和朗笑声自院内传来。进入院门,是暖色有灯光照明,把黑夜的院子照得如同白昼,连带眼睛观感也与白天无异,各色的蔷薇花在冬季里依然怒放着,满园的香气。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精致的木质摇椅内,目光慈爱地看向在草地上奔跑的一对可爱的男女孩,一幅很美的祖孙同乐图。

“先生,章先生到了。”德克先生轻声报告。

“哦?凌硕来了。”老人恍然大悟,拿起摇椅边同质的拐杖,颤微微地起身,“孩子们,你们跟德克去找你们的父母,太爷爷有客人。”

“好的。”一对可爱的小宝贝停止了奔跑,向章凌硕奔来,一人抱住他的一边腿,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抬起来望着他。

小女孩拧着小小细致的眉,用娇嫩的嗓音控诉,“硕叔叔,太爷爷很想你呢,比想我们更想你。我和哥哥认为太爷爷更爱你,不爱我们。”

“太爷爷都不给我们碰你送的摇椅和拐杖。”小男孩也一脸淡定的控诉。

“真是两个小傻瓜,那是太爷爷怕碰伤你们,他可不怕硕叔叔碰伤。”章凌硕笑着胡诌,大手抚慰这两个争宠的小可爱。

“原来如此。”两个小家伙一听,小小的脸色立马变了神采,立即松开章凌硕,异口同声地说,“这我们就放心了。”

果然是双胞胎!章凌硕好笑地想着。

“小小姐、小少爷,请跟德克去找夫人!”德克先生依然微弯腰,态度恭敬。

“可是,我想和硕叔叔在一起。人家喜欢硕叔叔抱。”小小女孩儿不依起来。

“笨蛋,硕叔叔又不是会飞走。他跟太爷爷谈完事情就会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和硕叔叔尽情的玩耍了。”小男孩一脸势在必得。

“哦,好吧。德克爷爷我们走。”小女孩儿微笑起来,跟着自己的小哥哥往母亲的院落走去,德克先生则是步履较之平常小,笔直地走在两个小主人的身后护送他们离开。

章凌硕的目光跟随着两个小家伙,直到他们转了个弯,再不回头。

“既然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老人眨着狡黠的眼,神态跟章若定十分相似。

章凌硕看着老人,他跟这个没有血缘的老人的亲近,便是来自于老人狡黠的神态,极像他爷爷生前算计他时的模样。只是他爷爷的算计都是与莫回有关,这老人的算计则都是与他有关。章凌硕自然是不在意这样善意的算计的。

“你又知道我的事了?”章凌硕问。

“你也没想瞒过谁,不是吗?”老人丝毫不觉得他偷窥别人的隐私有什么不对的。

“嗯,怎么瞒也瞒不过有心人,索性就随心而为了。”章凌硕也答得直白。

“你啊,能把章氏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的生活倒整得一团糟。”老人笑骂着。

“爷爷,你帮我想吧!我想不通的事情,你都帮我想。以前我爷爷没事就说我智商高情商低,遇到自己在意或觉得有愧于对方时,就变得很拘谨,全然没有处理公事的雷厉风行。现在你帮我处理吧!”章凌硕也笑笑。

“你这小子,自己三十岁,风华正茂,不自己处理。我都八十多岁了,行将朽木,你还来折腾我。”老人语气非常嫌弃,表情却是笑眯眯的,嘴角的皱纹也很欢乐。

此时冷风吹过,章凌硕道,“夜里风凉,我扶您进屋吧!”

“好。”老人伸了只手帮章凌硕扶着,缓缓地走进屋内。屋内的摆设多以蔷薇花为主,贵的蔷薇织锦,便宜的有纸绘的蔷薇花,几乎跟院里的蔷薇花一模一样。屋内惟一与蔷薇无关的家具或饰品则是摆放在正中央一幅陈旧的竹席画,被恭恭敬敬地供奉着。章凌硕把老人扶在竹席画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看,这竹席画还跟第一次见到的一样。”老人幽幽开口,“凌硕,吴家是不是向你要求了什么你无法承诺的条件?”

“没有,吴森豪什么都没向我要求。只是请求我等吴洋走出这段伤心往事后再结婚。”他倒是希望能有个具体的要求让他去做。

“没想到吴森豪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想当年我退休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现在都敢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你答应了?”

“嗯。”章凌硕答道。

“你这小子一沾私情就容易做糊涂事。要是吴家小姐一辈子走不出这段往事,你就不结婚了?你这只笑面狐怎么一遇到老点的狐狸就变成摆设了!他是利用你的愧疚,实现他的霸业。”老人无奈地看着章凌硕。

章凌硕有点后知后觉,不见平时冷淡疏理,也不见对莫回耍赖闹别扭的样子,现在的章凌硕温顺得不可思议。此时抿着茶,含在嘴里也不吞下,唇线变成一个漂亮的圈,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老人。这模样要多萌就有多萌。

“我打算把这件事停在这里,明天把章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吴家名下,算是一种物质上的补偿。我爷爷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兴趣平平,他从不关心章氏集团会发扬光大,还是默默无闻,甚至破产他也不会皱下眉头。关键是我的父亲,他虽不关心章氏的盈利,但把章氏集团看得极重,他才刚消了对莫回的厌烦,如果因为这事章氏集团给了对方百分这十的股份,让梅尔集团成为章氏的控股方,他心里难消这气。到时候,他把这些气推到莫回头上,他的气就难消了。”

“原来是为你的红颜知己。”老人呵呵笑起来,雪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突然他笑意一收,眼锋一转,开口道,“我听闻梅尔集团近几年打算做私人航空,我肖家的私航又是一家独大,让我肖老头子帮你解决这件事吧。”

“爷爷……”章凌硕明显不认同,肖家的私人航空一家独大,一直没有分庭抗礼的人,要加人梅尔集团,对肖家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你啊!当年你把刚到手的竹席画教给我这个不认识的老头子,又尽心待我这么多年,我这个糟老头子自然知道你的心意。你舍不得你认定的亲人去冒险,我这不是冒险,这是感恩。你赠画的恩情,我还没有回报你。借这事情,稍微回馈万一之一吧!”老人说着猛烈地咳了起来。

“您早就回馈了,让我叫了这么多年的爷爷。”章凌硕笑笑,轻拍老人的背,端过桌上的热茶让老人润喉。

“爷爷知道。但老人家也不能老厚着脸皮让晚辈付出。”老人缓过劲,开始闭目养神,“今晚陪爷爷坐坐吧。”

“好。”章凌硕在老人左手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老人合目浅眠。

肖生一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他的妻子是英国贵族的后裔,德克则他妻子的侍从,标准的英国管家。他和妻子青年时旅美定居,在美国做起了私人航空。俨然已经成了美国最大的私航之一,护送政要,明星,在二战时期为英美两国提供了三十多架飞机,慈善事业也做得极大,多次受到两国最高领导者的接见。可谓是非常荣邀的家族。

而他的家族成员则显少出现在媒体公众的面前,连章凌硕也没见过。老人对晚辈的事情也不过问,自己也很少见家里的后辈,觉得是没必要。只与家人维持最简单的关系,这关系的维持者还是德克。这几年肖家添了一对双胞胎,老人才留意了自己的家族,不过也只是见见那对双胞胎,别的成员依然少见,反而是见章凌硕最多,可能也是投缘。

就跟普通人一样,合了自己眼缘的人就多相处,不合眼缘相处也没意思。这个不可一世的老人更是如此,连家人也用眼缘来看待。

肖老爷子是寂寞的,长年的独居和刻意与家人的分居,让寂寞隐瞒在这房子的每个角落,但又无法改变。

“爷爷,您心底也有个不愉快的故事吧?”章凌硕问,以前他会认为是性格所致,从未考虑过别的原因,现在他觉得有些异样了。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不愉快,不愉快的时间长了,愉快的就特别珍贵了。”肖老爷子依然合目相答。

“您说得对。我这次回中国,在一个偏远的小镇遇到一位老医生。她说,医者能医病人的身体,病人的心却是要自己医治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药,时间长了所以的错误或是罪过都可以被原谅的。”

“凌硕,你变得通透和柔软了。”

“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情。”章凌硕答。

“凌硕,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肖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到德克进了院子,对章凌硕说,“好了,我先休息,你在客房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章凌硕点点头。

院外德克正踏着恭敬有礼的步子向他走来,不用看德克的脸就知道他的脸上一定是对自家老爷一脸恭敬,惟命是从的神情。他小心地扶起肖生一进了主卧房,细心为肖生一铺盖着被褥。

一切完成之后,德克留了一盏小灯,准备转身离去。

“德克,你说我是不是太固执了?”肖生一轻声说。

德克闻言,浑身一僵,老迈的眼里泛起一层薄雾,他用力眨了眨眼,然后转身恭敬弯身鞠躬,“先生,您很好!”

“你啊,总是这么维护我,让我在顽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家里的人怕都快忘了我这老头子了。”

“大先生和二先生,每天都打电话来问您的情况,听到您身体健康都十分高兴,想来看您,又怕您会不高兴。”

“是吗?若辰呢?他不是最爱在院外吵吵闹闹,这几天怎么不见人?”

“三先生说与一个故人有半年之约,这几天已经去中国了。”

“是吗?若辰的性子还是这样热情,才去过中国几次就有故人了。”肖生一沉吟,抚额道:“德克,我累了。等我想通了再见他们。”

“是。德克这就出去,您晚安!”说完,轻轻合上房门。

章氏集团总部。

章凌硕看着手里的报表,脸上倒也没什么表情,他还是把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吴洋。他想以吴洋的个性,会不舒服吧。遇到这么一个不懂感情寄托为何物的人,但只有现在他这边断得干干净净,吴洋才会死心,才会开始新的生活,他不能再耽误她。

章凌硕把报表收进抽屉的最底层,便听到门上有敲门声。

“请进。”他嘴里应着,并没抬头。

“章大总裁,你回来了竟然不告诉我一声!”进来的是吴予灿,他微沉着脸,目光坦荡荡地直视着章凌硕。

“抱歉,本来没有回公司的打算,所以没告诉你。”章凌硕扔了报表,走到办公桌旁的小沙发上坐下。

“我父母昨天跟你聊的事情,我听说了。”吴予灿也跟着入坐。

“予灿,你不用理这件事。这是我欠梅尔的!”章凌硕开口。

“但是她对你的章氏集团不感兴趣。”吴予灿正色道。

“我知道,但我需要让她尽快走出这一段,以便迎接新的生活。”章凌硕坚持。

“也许你是对的,只是方法太直白。”

“不说我的事了。你和张青怎么样?你们并没有回吴家大宅住。”章凌硕问。

“是啊。回来的时候倒是带张青见过我的父母,也住了几天。我父亲让我去母亲家住几天,怕她一个人太久会孤单。莫回跟你回来了吗?”吴予灿笑答。

“没有,她还在中国,我打算过两天去接她。公司的事还是得麻烦你!”

“这个不用客气,我自当尽力。梅尔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吴予灿问。

章凌硕敛眉,“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离开前请王大伯和张老板帮忙照顾了。希望梅尔能少受伤害,对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

“在这件事上,我跟你一样。不过,她会走出来的!”吴予灿沉声道,为自家妹妹可能受的苦皱眉,但爱情这事只能自己去体会。

夜晚的竹溪镇是安静的,尤其是莫回的小屋。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这里变得更加的安静与空旷。而对于这样的日子,吴洋倒没有其他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那样无所适从。她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家务,做得不是很好,她也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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