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动(1 / 2)
换好了衣裳,歇息压惊,直到快用斋饭之时,姜氏才带着韩筃出了小院儿,朝大殿那边走去,正在另一处园子里面歇息的白夫人也带着白安珩再走了出来。伤势已然收拾好了,虽儿子身上带了伤,可再狼狈的模样姜氏也已见过,两家又素来亲厚,若是此事都能招人嫌弃,那后事便不提也罢,白夫人此时只管带着他一并相见。
两边之人相互见礼,白夫人那里打量着韩筃,见她半垂着眼睛,举止大方有度,且人生得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又并没因着早上那事面带异色,行事得体,喜得拉了过来,冲姜氏道:“可比你年轻那时还要俏上几分呢,上回还在信里好意思的跟我说你家二丫头生得似你?”
姜氏也笑指着白安珩道:“又是哪个说你家二公子长得似黑炭了?适才身上又是泥又是雨的,也没见着哪里黑过煤炭,何况如今?”
听两位夫人相互打趣,两个小的都垂着头,甘氏在一旁只含笑站着。
刚刚在车中之时韩筃并没看清白安珩的模样,见白夫人同母亲说笑,才偷空抬眼向那人看了一眼,却不想,正跟一双黑亮亮、极有神采的眸子对了个正着,心中一愣之际,忙低下头去,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便是上辈子嫁了人后,却也是极少见得外男的……就是家中的陪房管事,也都是隔着帘子、屏风见的,自己哪叫人这般直直的打量过?
似是唐突了佳人,白安珩心中亦是一阵尴尬,忙也垂头收眼回来。他只是好奇,路上听说,正是这位白二小姐……也就是母亲欲给自己定下亲事的这位女子——竟是她听着自己呼救声的?侍砚拉着鞭子要使力气,叫不出声,自己自从落下崖后便时不时的呼救上几声,可等那雨都停了、力气也快用尽之时,还没见着得救的希望。
最后那几声,自己嗓子都略有些发哑,力气也没多少,他们隔的那么远,她……居然听见了?莫非这世上,真能有如此缘分?
想着,又抬眼朝她看去,只见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母亲身边,身上穿着条鹅黄色的裙子,上头是白底撒花洋红色褙子,头上简单别着拆环,乌黑的头发如墨,五观秀美柔和,白净的一双柔荑正被母亲拉在手中。
难怪母亲说姜夫人年轻时便是位美人儿,若这韩家二小姐能似其五分,便是错不了的……
正想着,那边的女子微微侧过头来,乌黑的眼睛宛若不经意般向自己再扫过来,四目一对上,更似受惊的小兽一般“嗖”的把头又转了回去。
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的冒出一股暖意,嘴角刚扬起了一丁点儿,就见母亲似笑非笑眼带戏谑的朝自己看了过来,忙又用力向下拉着嘴角,装做不经意般的背着手硬转到另一边儿去。却不知自己这模样落到两边的夫人眼中,换得那二人相视一笑,趁着两个小的低头不语之时换了个眼神,各自点了点头。
给寺里神佛上香之事多是在早上,这会儿晚饭用毕,两边的人便各自回去歇息,相约次日辰时一并去好好上上几柱香。
韩筃服侍母亲回屋后,见母亲挥手命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下去,便心知她要问些什么。
“真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姜氏先叹了一声,女儿面上不显,可到底怕她因今日见了人家白二公子的狼狈落魄模样,心中再生出什么不大好的心思来,“都道是大难之后必有大福,白家二公子的模样作派就不必说了,只说今日这事,就是换做你大哥二哥遇上了,怕也一时回不过来神呢,他倒颇有几分处事不惊的气度。”
姜氏今日心中自是满意的,人的心性好赖,有时若不长久相处,只见上一面半面的根本说不好。所以要说儿女亲家时,多是找那家世相当的——两家家世相当,再观其父母、下人的举止行动,孩子们的品性就好揣度了。
今日这事可是生死攸关的,那白安珩才被人救上来,就能立时收拾妥当心思,过来同自己说话时也是举止有度,可见其家教、心性如何。
姜氏的话韩筃倒也认同,细想想,她上辈子跟那宋裕慈过了十来年的功夫,竟从没见过他遇上什么大事后的模样。可只从宫中传出大皇子怕是要登基上位的消息后,他竟默许小妾把自己害死一事来说,但凡换个能稳得住的人,哪能做出此等事来?
能多活一世,本就是上天给予的莫大幸事,韩筃连嫁不嫁人都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何况父母早就对白家十分满意?因此,只微微抬头,扫了姜氏一眼,低声道了句:“全凭母亲做主……”
姜氏松了口气,这孩子虽向来听话,偶尔却会有些佐性,自己只怕她要是心里有个什么结倒难办了。如今看来,应是没什么意见,倒也是,白家那二公子人生得极是精神,比寻常的读书人更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几份侠气的意思,女儿怎会看不中他?
白鹤寺中为招待各府的家眷前来进香,颇建了不少的院落房屋,六月初一这一日,本正应多有人上山进香的,可偏偏早上的一场雨,闹得山路难行,直到过了晌午才有人陆续上山。似韩家这般上午就到的实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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