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中了海子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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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池在路上,我跟她说了关于四川的故事。外婆家的黄狗,以及貌似它后代的小黄。

“它们都不在了,故乡也就不在了。那个是个死寂的村庄,不知道表叔们还能守望几年了。”

“你把故乡的牵挂,寄托在这个小黄身上?”小池果然聪明,她能够迅速明白我的心意。

“小心”我牵着她的手,让她跨越过一个土坑,继续说到:“你找的这个地方,与海子的描写很像。”

“我们都中了海子的毒,过去我住在农村,品尝的是苦,今天有你,也许会尝到甜味吧”我感叹到,这是小池的试验,她让我回归农村,让我重新从情感的起点出发。

“对于我来说,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海子描写的生活,我不知道好不好,但想试试。”她说了真心话了,她既是对我的拯救也是对她的试验,她抱关美好的预期而来,我尽量不让她失望。

“我会努力的,做一个尽职的农民,养活你。也许,多少年过后,你故地重游,会想起这些日子,那我也算不虚此行。”我自顾自地说,不理会她听没听清。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她吟诵起海子的诗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太熟悉这首诗的每一句了,但我没有接着她的吟诵,我只是听。我们之间,有时根本不用对话,就能够明白心意。

但是我忍不住还是接了一句:“海边风大,要装玻璃。”

她拿着手中的棍子,在背后打了我一下。我这有点煞风景了,从诗歌的意象中,突然出现破玻璃的现实,犹如浓香的咖啡中,坠下一只苍蝇。

我们来到街上,划玻璃,买鸡。小池问我要买多少,我说到:“就买这些大的,五公五母,加上这笼子,我们一起带回去。”

小池跟人讲价,我没兴趣听她与大婶的叽里呱拉的方言,我来到划玻璃的店子,将划好的玻璃在袋子里装好。然后,又到一个药店,买些常用药。

我买了一根扁担两个桶,一头将零碎的东西放在两个桶上算是一头,另一头,就是巨大的鸡笼和那十只鸡了。

小池走我前面,拿着一根棍子探路,我在后面,鸡子乱叫中,终于走到了屋前。

我在路上,看见不远处有一笼竹子,这可把我高兴坏了。在屋内将东西放下后,我先让小池拿点水和米味鸡,但不要顾全把鸡放出来。我拿着刀,跑到那个竹林,砍了两根竹子,拖了下来。

小池在一个大盆子里洗衣服,我得先考虑晾衣服的位置了。锯了两节竹子,院坝边上挖了两个洞,以竹作桩,牵上绳子,就是晾衣架了。

她一边洗,我一边剖竹做鸡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庄哥,你这竹子,好像啥都能做一样,它是万能的吗?”

“在我们四川,如果要搬家,或者分家立户,必须先栽一笼竹子,这是农村的宝贝,缺少不了。”

“为什么要做鸡窝呢?”

“给它们一个家,遮风挡雨的地方。”

“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鸡呢?”

我抬起了头,望着她,老练地教训到:“没有鸡没有狗就不是家,这是农村的规矩。这也不仅仅是规矩,这还是需要。狗就是我们的保安,就是我们的伴。如果我不在家,只有狗能够忠诚地保护你。鸡是农民的银行,多买些没错。你想想,这五只母鸡,每天起码要下三四个蛋,我们的早餐不就有了?公鸡是我们肉食的来源,没有冰箱,也不能指望每次都上街买,如果下雨怎么办?来客人了,嘴谗了,杀只鸡,可以饱餐两天呢。”

小池崇拜地看着我:“庄哥,你懂得真多。”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生活,这是我的习惯,不需要人教,我就是在这个环境长大的。比如晾衣绳为什么要架在院子边沿?鸡窝和狗窝为什么分别在那两个地方?这我不需要考虑,当年我们农村,家家都是这样布置的。”

竹筒变成竹篾,再编织成篱笆模样;竹枝除掉叶,盖在上面,再扎几捆草盖上,鸡窝就做成了。绳子少了,有办法,用细竹篾做几条;衣架没了,有办法,用竹棍做几个。

当我忙完一切,肚子就饿了。当小池晾完衣服,我们就该准备饮食了。

仿佛回到农村,在热气腾腾的灶火房,外面鸡狗欢叫,里面锅盆叮当。

她洗菜洗米,我切菜做饭;她烧火加柴,我挥勺炒菜。配合虽然生疏,倒也有趣。只是她吹火的时候,力度掌握不好,有时把灰吹在脸上了,像个花猫。有灰烬进了锅里,她紧张地问到:“怎么办?菜脏了。”

“没事,火烧过的东西,没毒,照样吃。”

“庄哥,我觉得我做得太少,你做得太多,不公平,你该给我安排工作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可以不做。你陪我,我就不孤独。为你做,我应该的。”

“不嘛,我要听你的计划,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吃饭吃饭,吃了饭再说。”我们开始吃饭,这真是粗茶淡饭啊,早知有今天,当年,我该跟我妈多学学厨艺,至少味道要好些。

我记得,我妈在的时候,常常为了妍子,变换菜的花样,在妍子的赞叹中,我妈得到了享受。那是一个多么热闹温暖的时刻啊,只是当时,我觉得它很正常,不知道它是那么短暂,那么珍贵。

“你怎么不吃了,在想啥呢?”

“走了神,我想起了我妈和妍子,对不起。”

“没啥,我猜你是嫌自己菜的味道不好,想起阿姨的味道了?”她这个人,我想的,她怎么啥都知道?

吃完后,小池主动收拾碗筷,我要帮她,她拒绝了。“你虽然是男人,但也累了半天了。今后我来洗碗洗衣服的,你睡个午觉,起来后就把玻璃装上。庄哥,你干男人该干的事。洗扫这些事,都归我。你们男人,不要干这个。”

“你们男人,不要干这个”,多么熟悉的话,这是妍子曾经反复对我说的。这是把男人当成自己的宝,这是爱惜更是尊重,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好的奖赏。

一想起妍子,躺在床上,我在问:“妍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鸡偶尔咯咯地叫两声,还有小池仿佛在说话,更显得天地的寂静。而这种寂静,是我太熟悉的少年记忆。躺在床上,醒来后听到外面偶尔的响动,有一种安全感和与现实的疏离感,格外平静。

“小黄,这么能吃,不怕长肥。”

“还挑食,先把饭吃了,再吃菜,难道,我们炒的菜就这么难吃?”

“小黄,你这么小,怎么保护我呢?你是不是要快些吃,快些长大啊?”

“小黄,你是公的还是母的?你孤身一狗,就不寂寞吗?”

当我听到“孤身一狗”这个词的时候,不禁大笑起来,对门外大喊:“小池,你真敢往上捅词啊,什么叫孤身一狗?”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出来,她望着我笑笑:“听到你这样的笑声,还真少见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它是狗,我总不能说它是孤身一人吧?”她丢下手中的小棍子,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进屋去掺水去了。我们买了一个保湿瓶,以保证我们整天有开水喝。

我看了看她留在地上的小棍子,一根竹枝,笔直,光滑,如此老师们用的教鞭,我心里想到:小池书读多了,正当老师,教育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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