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金姨是会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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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信守承诺是男人最高贵的品质。我也相信他,所以,我始终把他当家人。他虽然比我小,但是我晚年依靠的对象。一个男人愿意照顾另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婚姻和亲情,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感恩,金姨,班长的愿望我知道,你帮他实现了最大的理想:幸福家庭的梦想。他就会帮你解决你最需要的问题,依靠。班长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并且有强大的责任心,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一点,在他对待嫂子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尽管早年嫂子离开了家,对不起他。但班长跟我说过,嫂子最年轻美貌的时候,他承诺让嫂子成为正宗的城里人,他自己的承诺一定要做到,不怪嫂子。”

这段话估计金姨没听说过,她听了也感叹到:“如果说我的生活是不幸的,还不如说有另一种幸运。我曾遇到过两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是我的前夫,另一个就是你的班长了。前夫给我纯粹的爱情,你班长把我当他的责任。他这样对待老婆、对待你,我想,他如何对待我,就不容怀疑了。”

这是当然,我心里想。既然班长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来对待金姨,那么,他会对金姨的晚年负责到底的。让她有依靠,不让她孤独。

“应该说,我也差不多知足了。你觉得呢?”金姨这一问,倒把我问住了,对了,她还差什么呢?

“金姨,虽然班长经常来看你,带着全家来,但你一个人生活,是不是也孤独了点?”我问到。

“庄娃子,还是你理解我啊,算我没白疼你。你想,你班长那么忙,又是养老院又是家庭,他每周来一次我就觉得不好意思了。我自己的生活得自己充实,对不对?”

我点点头,别人再怎么帮助,也抵不上自己想办法。易经的道理是,自助者才能有天助,自强者立。所谓“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在我沉思的这一刻,金姨突然转换话题:“你知不知道,我是这会所的会员?”

我摇摇头,望着她,听她讲接下来的故事。

“半年前,为了养老院开分院,为了批文和规划,我找了民政部的一位领导,他带我到这会所来过,为了商业利益,我给他办了这个会员的金卡。”

她这说的只是为了拉关系,相当于给了这个官员一百万的好处。这与她自己,成为会员估计有些关联。

“但我在陪他的同时,发现这个会所倒是个排遣寂寞的好地方。今天我看打球,也是冲着这名官员去的。这名官员在这个会所的情妇,也是我花钱找的。这事我没给你爸妈说,希望你也不要说。”

我明白其中的含义了。虽然,她花的钱,应该属于公司的经营成本,但她愿意自己承担,不愿意在公司报销。她当然有这个实力,但这也属于她对公司的自我贡献。

“一方面,你爸妈对我这么好,是我真正的朋友,我做养老院这事,也是给自己寻找价值,要说赚钱的话,你爸妈寻找赚钱的机会多,不一定要办这个东西。但为了安定我,给我一个事业,也为了绑定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们合伙一半是为了生意,一半是为了友情。这个性质,估计你应该想过。”

我当然想过。这事虽然利润率不太高,回报周期又长,但这是我爸妈倾注经历最多的事业。为什么呢?不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体现自身价值,也是为了用一个共同的事业,来维系他们与金姨多年来的密切关系。

“另一方面,会所这个事,也涉及我个人的享乐和隐私,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因妍子走后,打击很大。幸亏你回来了,给了他们巨大的安慰。你知不知道,在你们俩都离开的时候,我几乎是天天住在你们家里的,当时他们的心态极差,我只能竭尽全力让他们开心。我跟他们说过,妍子和庄娃子,总会回来一个。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心虚。但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班长也是这样跟他们保证的:妍子我没资格说,但小庄不会忘记你们,我可以保证。”

讲到这里,我内心充满了感激。什么是友谊?什么是责任?这就是。在爸妈最困难的时候,在我徘徊的那几个月,陪伴他们的,就只有最可靠的人,金姨和班长。我痛苦挣扎过,我知道那个滋味。

“金姨,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我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我们的感情就这样,这是我的本分,不需要你谢我。你回来了,他们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继续说说这会所的事吧。”

“当我陪那位官员在这里消费的时候,我发现这里有两个好处,就是排遣寂寞的好地方、结交圈子的好平台,你没发现吗?”

我点点头,听她继续说:“这里从大范围来说,主要有四个圈子在活动。民政系统的、铁路系统的、军队系统的,但归根结底,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纽带,这个纽带集中体现在这会所的黄总身上,她是山西人,她本人所拥有的系统,我把它称为山西系统。”

我在这会所也混了几次了,只知道军队系统,听说过铁路系统,其它两个系统我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几个系统之间的关系。看来,作为江湖人士、生意人,我的职业敏感,赶金姨差多了。

我突然想起上次所测《蒙》卦,难不成应在此时?金姨此时如同一个启蒙老师,一层层介绍江湖的基本知识。

“这个山西系统,不要小看。不要以为山西只有煤老板,也不要看不起煤老板。山西人在中央有大官,你应该知道。在结交权贵方面,山西人值得下功夫,舍得花钱,这一点,千万不要小看。黄总早年做煤炭生意,为节约运费,利用军队货车拉煤,只给部队领导很少的钱,部队的车子既不给过路过桥费,也没人敢查超载违章等,你想,她赚了多少?”

这种事情,想想都明白。用军车做生意,几乎零成本。前提是,得把领导喂饱。尤其是后勤部队,连加油都是国家调拨的免费油,这产生的利润,该有多大。

“黄老板跟军队后勤部门某位领导的关系好,他们合伙办了这个会所,其实,钱是黄老板出的,但利润要跟部队的人分,这就扯进了军队系统了。”

我听到这里,明白铁路系统是怎么来的,说到:“既然山西煤老板在这里面,最关键的运输问题,估计与铁路关系大,所以铁路系统的人也进来了,是不是这样?”

金姨点点头,看望我笑了笑:“你聪明,已经猜到一半了,另一半是,铁路系统某些人,也想攀上某个山西人,具体那个人,你天天在报纸上也看得到的,不用我多说。民政系统的也一样,积极向山西体系靠近,这下你懂了吗?”

我马上反应过来:“买官场原始股?”

她点点头:“小庄,你悟性好,是做生意做大事的料子,你爸妈真的可以放心了。”

我明白,在金姨这种老江湖面前,我要学的东西很多,我说到:“金姨,在生意方面,你要多带带我。”

“只要你愿意学,处处是学问。你班长是干事的好手,他是走正步的。我们当年做生意,总是捞偏门,这也不长久。但是,今天这个形势,走正路越来越难了。比如你爸开厂,就是走正路,到现在,也需要拉关系才能维持了。你妈和我炒房,算是捞偏门,赚得比你爸多多了。不知道是世界变了还是怎么的,反正,这世道,多知道一些窍门总比不知道的好。”

“那是,做不做是自己的原则,但知不知道就是水平问题了。”

“对,庄娃子,这圈子文化中,虽然利益获得有时很容易,但也容易翻船。你年轻,不要过多涉及,有凶险。你要知道,在官场上,不怕你不会、只怕站错队。跟错了领导,会有灾难。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你懂。在生意场上,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最好不要站这个队。”

这是在责备我吗?意思是我不该与这军队的圈子混在一起?

“没有怪你的意思,庄娃子,你为了厂子业务,来找领导,这没错。只不过,你不要在其他方面介入就行。与业务无关的圈子内的其他事情,最好不要惹。我们老百姓,与权贵打交道,是输不起的。”

道理是这样的,我们没后台,万一有事,我们会赔光。

“我明白,也要跟他们适当保持距离。”

“对了,商人最大的原则是,为了自身利益工作。最大底线是:保住已有利益。权贵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不清楚,也不介入。我们只要把自己所求的东西得到,就万事大吉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金姨的前夫,那个最爱她的男人,当年走黑道的时候,估计也与官员拉上过关系。但官场变化,政治斗争,他就成了牺牲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金钱是人人都想要的,但是,如果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么,金钱只能给你带来灾难。

中国古代有两个寓言,说是让一个孩子抱着黄金在闹市上行走,结果不外乎而个。好的结局不过是黄金被抢,坏的结局,有可能危及这孩子的生命。

还有一个寓言是,楚人无罪、怀壁其罪。一个人人想要的宝贝,在一个没有保护能力的人手中,是要受到灾祸的。

我也想到沈从文当年说过的一句话。当年沈从文作为故宫博物馆的馆员,算得上是文物艺术品的专家。他利用自己的稿费在市场上淘来文物精品,当自己爱不释手地把玩一段时间后,就将它捐给国家。他表侄,著名画家黄永玉不理解他这种做法,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无偿地捐了。

他说:“天下最好的东西,应该属于天下人共有,如果私人独占,是不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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