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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贵者自我鞭挞, 无耻者赢得世界。

——某人日记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周一 D市曼达广场

距离天海大厦七十公里远的曼达大厦, 楼前广场有一只舞狮队正在做预演。许多人围观,司芃也在。这边在舞狮, 那边的大厅口进进出出不少佩戴工牌,扛着摄像机的人。看架势, 应该是某个新闻发布会。

司芃走过去, 抱胸冷眼旁观。她很纳闷,既不过年又不过节,为何要舞狮?难道说一家公司快要破产了,管理层也会变得迷信起来?

大厅里三部电梯同时停在一楼,涌出数十人的人群。司芃怕挡着这群衣着光鲜的精英们的道,再往后退十几步站定。

人群到了广场,圈子像外扩延, 没那么拥挤,她便看见正中央被簇拥着的金莲和陈洁。这几天她一直在附近徘徊。突然见到这两人有点懵,不知该上前直接去问彭光辉在哪儿, 还是该转身走掉。

没等她想通,锣鼓喧嚣,无精打采的演员即刻进入狮子钢劲勇猛的状态。司芃无心去看醒狮表演。她盯着人群中最瞩目的两位女性。

数年不见, 金莲已有老态。身为董事长, 却在这样的场合里穿一身暗红色的及膝连衣裙,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士之间很醒目。提升品味比发财都难。

而新一代的亮相, 就要好上很多。

陈洁穿剪裁合体的翻领一字扣西装, 中规中矩的浅灰色。西装里是一件花边领的白色衬衫, 下身不配短裙,而是颜色更深的灰色西裤。笔直的裤腿下是一双被遮住的黑色高跟鞋。因为看不见鞋跟,显得腿好长。

从小到大,她都比司芃要矮。到高中后,身高差距更是扩大到五公分。那会学校也不过分约束女生的穿着,陈洁便只买鞋跟超过五厘米的鞋子。

一头乌黑长发,一只腕表,再无其他配饰。

冷风中站着,她是如此动人,比五年前还要温柔大方。衬得十几米远外穿着男款针织毛衣和帆布鞋的司芃,真是个无业游民。

这一对比,司芃便品出当年陈洁看待她的那点滋味——特别不爽。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混得这么好?

震天的锣鼓声掩盖一切,她听不见那一群人在说什么。只看见一身节日盛装的金莲面目可亲,拉着陈洁的手,向旁边的人一一介绍。每介绍一个,陈洁便和人握手,落落大方地微笑,点头。

原来彭光辉真不见了,曼达已被这对母女掌控。无耻者与无耻者较量,还是你们更甚一筹。

舞狮结束,金莲拉着郭嘉卉和一众高管、财经记者,过去合影。

毕竟在美国呆了四年,走的是时尚高端的路线,郭嘉卉不喜欢这种本土化的热闹喜庆。但是金莲非要请舞狮队这样锣鼓喧天闹一场。

她说:“外面一直有传言,说我是独揽大权。如果让你悄无声息地回来,他们还会以为我是要排挤彭光辉的独女呢。”

合影完,一行人再回到大厦,过关卡上电梯。等他们走了,司芃都没弄明白,曼达今天搞这一出是要做什么。她也走入大堂,里面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她。

一侧的展示架上有陈洁的照片。司芃便过去看,一看就傻眼,照片下方的名字竟是“郭嘉卉”。她好似不认识那几个字,无知无觉地站了许久,方才接着看下去。

是人物简介:“郭嘉卉,女,23岁,曼达董事,曼达副总裁,主管产品设计研发和市场营销。2015年毕业于美国萨凡纳艺术学院,互联网第一女装品牌“锦瑟”创始人……。”

身后也站了几个人,和她一起围观这钻石般璀璨的简历。

“哟,是那个死掉的郭董和彭总的女儿回来了。”

“没想到,阿花是只猫,竟然就是她哎。她在网上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富二代。”

“阿花只是猫,”司芃回过头问一个女孩,“是什么意思?”阿花确确实实是只猫,是她的阿婆养的那只最胖的狸花猫。

“就是那个很出名的网红啊,你不知道?”以为站在这里的都是公司同事,那女孩很乐意分享她打探到的八卦,”她网店今年双十一销量下滑好多,大家都还以为不行了,没想到是她要回曼达,不管那边的事了。

“听说她结婚了哎。”

“不是才23岁,急什么?”

“老公是谁?”

“不晓得,但我听说,是新加坡的外公找的亲家,那不得是个顶级富豪?”

“哇,有这么好的家世,还那么辛苦开网店,好厉害哟。”

“也是逼的吧,要是没这么厉害,怎么回来收拾金董。”

“那不得有好戏看了。”

“好戏专门演给你看哦?神仙打架,遭殃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喽喽。”

司芃静静听着,突然想起,她和凌彦齐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个背影。她竟然没认出来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展架上那张笑脸,她只想,命运怎会这么荒诞。掏出手机给凯文发信息:“陈洁替我嫁了谁?”

凯文没有回复。司芃再发信息过去:“我现在就在曼达楼下,你要不说,我就上去问她,今天正好开新闻发布会,闹大一点,能上头条一个星期。”

“天海集团卢思薇的儿子凌彦齐。”

越是无法相信的,越是事实。

司芃想,大概她真的是上帝的宠儿,父母的娇子吧。就连这种中大奖的事,都能买一赠一。她才刚刚发现陈洁冒充她去了萨凡纳,还改了姓,接下来便发现和凌彦齐结婚的富家千金也是她。原来在她消极避世的这几年里,她错过她人生中好多的重要时刻。原来不止是她的作业是陈洁做的,她的人生也是陈洁替她过的。

乍一得知这样震惊的消息,司芃木然地站在大厅一角,像个局外人一样分析,想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取代另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除非那个人死了。就像她用了刘星梅的身份。

她们胆敢活得这么安心,是真的当她死了吗?彭光辉就让她们这么为所欲为?

凯文再发信息过来:“阿卉,算我求你,别报警。我现在就去找小洁,我把带她走,把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

他到今天还在深爱这个女人,不肯醒过来。司芃替他悲哀,又不知如何才能帮他,于是回道:“你真觉得你能带走她吗?”

放下手机后,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冲上去和陈洁打一架,而是——回去见凌彦齐一面。她以为凌彦齐知道她过去的身份,可真知道,他就不会娶陈洁。

她顾及的也不是在新闻发布会上打一架,会把这十几年来的家丑彻底曝光。在她眼里,无论彭家还是郭家,都只不过是外表光鲜的一堆破烂棉絮,没什么荣耀尊严值得她来守护。

她只想顾及凌彦齐。她必须亲口告诉他,而不是让他去看冷冰冰的八卦新闻。她怕他受伤害,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仅要被母亲操纵,还要被妻子利用,被情人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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