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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潜先前给文安王所邀, 同西闲碰面, 得她所托将泰儿带在身边,亲自保护养育。

但他毕竟是个年少男子, 又怎会深懂看护婴儿的法子,虽然文安王派了个奶娘跟着, 但关潜心思缜密,他的想法跟西闲一样,都有些不信任文安王, 所以找了个时候,把那妇人给辞了。

幸而关潜身边跟着个小丫头阿芷。

原来先前他去南浔找西闲的时候, 扑了个空,正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门外有个小女孩儿进来,见了是他, 诧异道:“你是谁?我还以为是我们少奶奶回来了呢。”

关潜一听话中有玄机, 一番细问之下,才明白西闲给人带走了。阿芷说完了,眼睛红红道:“你是不是认得我们少奶奶?我们三爷明明买了我,让我好好伺候少奶奶跟小公子的, 突然就把我打发了,走的也匆忙, 都不告诉我去哪里……”

阿芷这丫头是个孤儿, 只有个乡下的叔叔带着, 当初苏霁卿见她聪明伶俐便买了她, 她的叔叔带了钱回乡下了,阿芷虽然年纪小,却十分重情重义,因西闲等走的匆忙,她恋恋不舍的,便时常在这院子周围徘徊,希望有朝一日西闲会再回来。

没想到没遇到西闲,却遇到了关潜。

关潜虽然觉着带个小丫头在身边有些麻烦,可毕竟是西闲曾用过的人,既然见不到西闲,带着她……就当是“望梅止渴”罢了。

果然这小丫头是个福星,带了她,很快跟西闲见了面,又得了小泰儿。

因为打发了那奶娘,关潜自己想再找一个,阿芷就说道:“不如回去找姆妈呀,小公子从开始就吃她的奶,姆妈又疼小公子。”

关潜正想找个稳妥的人,既然是西闲用过的就更好了,于是又特意绕道回来,叫阿芷带着去找那孙奶娘。

谁知奶娘因为离开了西闲跟泰儿,已经回了乡下,阿芷找了两天才终于打听到她所住的小村子。

姆妈见了阿芷,喜出望外,又见了关潜带了泰儿,越发高兴的流了泪。

原来奶娘先前所生的一子在月前夭亡了,正是悲痛之时,见泰儿回来,忙洗干净了手,把泰儿抱入怀中,先让泰儿饱饱地吃了一顿。

关潜见这妇人干净利落,又真心的疼泰儿,心里才有几分踏实。

这村落倒也山明水秀,只有一件不好,孙奶娘的丈夫好酒滥赌,把她之前攒下的钱都会挥霍光了,隔三岔五地又拿孙奶娘跟两个孩子撒气。

阿芷暗暗地询问奶娘要不要跟着离开,奶娘还没出声,她的丈夫已经跳出来,叫嚷着只要给钱就可以把人带走,哪怕不回来呢。

孙奶娘舍不得自己两个半大的孩子,还在犹豫。

关潜很瞧不上这样没出息的男人,给了他五两银子,又让人写了个卖身契,叫孙奶娘摁了手印,关潜又做主,把孙奶娘的一子一女送回了她的娘家,给了他们家二十两银子。

奶娘的家人倒是良善,也保证会善待孩子们,自然比留在原来的家中给那男人打骂强上百倍。

孙奶娘这才放心,转悲为喜,死心塌地跟随关潜一行。

车上,阿芷悄悄地问:“姆妈,平日里你那么厉害,连西园先生都敢顶撞,为什么那个男人对你那么坏,你却不跟他吵闹呢。”

孙奶娘黯然道:“谁让他是我的丈夫呢。女人都是这样的命……嫁人就像是投胎,嫁的好不好全靠命,不认命还要怎么样呢。”

阿芷道:“有这样的丈夫,我宁肯不嫁,就相当于不投胎了。”

孙奶娘笑道:“年纪大了自然要嫁,只有姑子才不用嫁人。”

阿芷道:“等找到了少奶奶,我跟着她一辈子,少奶奶那么通情达理,一定不会逼我嫁人的。”

孙奶娘想了想:“这倒也是一个法子。”

阿芷又说:“奶娘,你以后也不要再回去了,你又不是不会赚钱,就同我一起跟着少奶奶,咱们都不嫁人了好不好呀。”

孙奶娘笑道:“我已经卖给了关小爷,再跟那个烂人没关系了,孩子们也跟了我娘家里,衣食都不用愁。不然的话,迟早晚都要给那个烂人卖了。以后呀,我就好好照顾小公子,再不想别的了。”

阿芷道:“那这算不算又投了一次胎啊?奶娘,你投了三次胎了,你可真了不得。”

孙奶娘大笑起来,惹得怀中的泰儿也哇哇大叫。

孙奶娘忙轻轻地拍着泰儿,哼着江南的催眠曲给他,这本是西闲常唱的,泰儿听到熟悉的曲子,乐得嘻嘻地笑,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孙奶娘才对阿芷说道:“可怜见的,年纪小小就跟少奶奶分开,对了,你可知道少奶奶只一去得多久吗?小孩子正长的时候,可不能跟亲娘分开久了呢。”

阿芷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敢问,横竖咱们都跟着主子走就成了。”

两个人在里头对话,有时候用的江南的话,有时候用官话,关潜在外听在耳中,似是而非,连猜带蒙倒也懂了大半。

直到听到最后,关潜不禁也皱起眉头,若说他不为西闲担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操再多心,却也帮不上,想到西闲临去之时的叮嘱,关潜安慰自己:横竖只要照料好了泰儿,就算是帮了西闲了。

又因泰儿身份特殊,关潜不想带他往那人多眼杂的地方去,便想在这江南之地也选一个偏僻幽静的地方,安稳居住。

不料才到了江州,关潜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

先前因关潜在白山负伤,性命危殆,早有消息传回了桃城,章令公主听说后,急得厥了过去。

章令公主爱子心切,又因跟雁北隔得太远,消息传递不便,章令即刻收拾启程,想亲自往雁北一探究竟。

不料在章令还没到雁北的时候,关潜就已经领了赵宗冕的密令悄悄离开了雁北。

章令公主扑了个空,而赵宗冕只跟她装傻,说关潜先前跟他请辞回桃城探望母亲去了。章令公主无法可想,只以为跟关潜走岔了,于是仍回了桃城。

桃城当然找不到关潜,章令公主内忧外患,外加上连着数月的颠簸奔劳,竟病倒了,这一病非同一般,桃城派了信使回京,向皇帝禀告说公主病危的消息。

关潜虽然飘荡在外,心里却也还惦记着母亲,那日路过客栈,听几个客人在说些奇闻异事,除了先前镇北王侧妃殒命,朝中苏嫔之死外,另一件就是章令公主病危了。

这些人说道:“近来皇室很不太平,屡屡出事,是不是哪里风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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