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十八位女诛鲛士(1 / 2)
十八组,是诛鲛士组织里响当当的行动小组。
所谓“十八组”,并非是排序十八的部门,而是与组长银子弥的名号有关。
——银子弥,有史以来的第十八位女诛鲛士,人称银子十八。
该组共有四名成员,其中三人是诛鲛士:银子弥,沈飞,孟亮。
该组有两个特殊:组长是当代唯一的女诛鲛士;组内有一名白鲛人。
赶往忆萝茶坞的路上,银子弥思忖着荣师见面的原因,可她常常猜不透这位老师的心思。
荣师是把她领进组织的引路人,也是培养她、训练她的恩师。
荣师的外表不像一位身负绝技的大士,他身材矮墩墩,脸上笑呵呵,像个弥勒佛。荣师来自南部山区,属于组织内比较少见的碎嘴子,整天唠哩唠叨,但并不让人烦。他若激动起来,腔调里夹杂着闽南语和奇怪的方言,像鸟叫。有人说,他的语言,就是上古一种神秘复杂的鸟语,不知是取笑他,还是确有其事。大家送他一个绰号“油葫老妈”,他欣然接受。
荣师的老婆也在组织内工作,做的是文职,具体是什么,银子弥从不过问,这是规矩。
进入忆萝茶坞前,银子弥忽然想:荣师谈的事,会不会与尔雅有关?
尔雅是个白鲛人,一年多以前险些被黑鲛人残杀,幸得银子弥所救,为了报恩,尔雅自愿留下,成了唯一一个不是诛鲛士的成员。尔雅虽然没有武力,却有辨踪识骨的天赋,能找到牺牲的诛鲛士,无论千难万阻,把遗骸送回忠骨堂。
银子弥十分欣赏这个外表纤弱柔美的女孩,尤其感念于她的意志。但银子弥原本没想把尔雅留在身边,一是太危险——诛鲛士直接面对黑鲛人,黑鲛人不仅残害人类,更是恨透了白鲛人,尔雅的存在,无疑处在双重危险漩涡。
另外,诛鲛士组织收留一位白鲛人,这在历史上是没有的,虽然白鲛人自古崇尚文明和平,上古时期,他们更以纺织术和制造的珍珠与人类做生意。但尔雅毕竟属于鲛人族,诛鲛士有责任救助无辜者,却并没有义务收留她。何况,尔雅一旦暴露身份,势必引起人类的恐慌,从而对诛鲛士组织心存疑虑。
不过尔雅态度坚决,说出“愿以死相报”的话。她的辨踪识骨天赋确实罕见,最终银子弥力排众议,收留了尔雅。整个过程中,荣师的表现很微妙,他拗不过银子弥,也不公开在学生面前提什么意见,采取“不支持、不反对”态度,彰显“油葫老妈”的风格。
近来组织内接连发生祸事,尤其二冯兄弟的死,引起不小的震动。二冯兄弟虽然不是银子弥的手下,但她有责任和义务处理相关事宜。然而令她气愤的是,有传闻直指十八组,说银子弥身边有异类分子泄露情报,害死了二冯兄弟——这个所谓的“内鬼”,无疑指的是尔雅。
此番荣师特意从南芜岛西半岛的黄花山总部下来,难道是针对尔雅吗?
银子弥预感,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榕江沿岸有些观光客散步、拍照。银子弥穿过十字路口,来到一座僻静的小楼前,招牌上嵌着四个镏金大字:忆萝茶坞。
银子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大堂。
一名服务生欠身上前:“小姐,请问几位?”
“订过座了。”银子弥微笑地报了号码,“27号。”
服务生的神色瞬间肃然,警觉地往门外瞥了一眼,示意大堂后面的楼梯:“请这边走。先生已经到了。”
银子弥绕过一株盆栽,上了二楼,来到约好的包间:无风居。
推开虚掩的门。“老师好。”她故意用调皮的学生腔唤道。
荣师坐在窗前,正在摆弄茶具,抬脸笑一笑,面容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懒懒的,很像加菲猫。“约定的一个小时,迟了四分钟,你呀你呀,当组长就要言必行、行必果……”
“记住啦记住啦,迟到四分钟嘛,我写检查。”银子弥坐到荣师对面,端起刚泡好的茶,咕咚一声灌下。
窗外的榕江上漂着各种驳船和长尾船。长尾船的轰鸣声透过窗户隐约传来,速度很快,船上装载着大米、果疏等物。几条驳船穿插着从视野中漂过。
“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灌的,姑娘家家,多学学你师娘……”荣师叨念起来。
银子弥扮个鬼脸。
荣师啜饮清茶,瞥了银子弥一眼。当初挑选银子弥成为诛鲛士,表明荣师独具慧眼。初见银子弥时,是一个骄傲又热情的野丫头,单纯率性,每每与人聊天时,说到高兴处,挑眉望向右上方,眼角飞一下,别人做这个动作显得轻蔑自负,她是可爱中带一点狡黠。
荣师很快发现了银子弥身上特有的品质,专注、坚定。这两个品质,说起来简单,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不过多数人因为生活习惯或者环境影响,磨损了这些品质,或者沉睡已久,需要唤醒。银子弥从来不曾消磨。
女诛鲛士非常稀有。历史上第一位女诛鲛士便是李世民的女儿安康公主。焚杀之战中,安康公主被黑鲛人围捕,那时她还不是诛鲛士。焚杀之战结束后,安康公主意识到黑鲛人的邪恶,义无反顾加入组织,由此开创了女诛鲛士的先河。到了银子弥这一代,前后一千三百多年,仅出了十八位女诛鲛士。
加入组织后,银子弥便以安康公主为偶像,立志做那样的女子。不过“女诛鲛士”这个身份,仿佛受到诅咒一般,命运悲惨,银子弥之前的十七位女诛鲛士都以惨死告终,这也是女诛鲛士稀少的一个原因,除了极高的资质,命还要够硬。
作为黑鲛人的克星,银子弥智勇双全,出手凌厉果决,十八组没有成立前,曾有不到一年就独自斩杀十四个黑鲛人的战绩。
不过日常生活中,银子弥的古灵精怪常常让人头疼。荣师最挠头的,就是银子弥每次出任务都向他索要差旅费,平时更是小算盘拨得啪啪响,精打细算不吃一点亏。
此时见荣师忽然沉默,银子弥有些奇怪。其实一进门她就发现了,荣师的笑容中,分明夹杂着一丝隐忧,甚至是不安,这在以往可不多见。
荣师放下茶杯,十指轻轻交叠放在桌上,眼睑下垂。
“去南港渡走一趟吧。”荣师语调平缓。
“哦……”银子弥有些摸不着头脑。
“聂深在那里露出了行迹。”荣师依然垂着眼睑。
银子弥的眉梢一挑,眼神变得幽暗。
“南港渡嘛,在九渊市澄海区凤翔街道外砂河一带……”荣师说起了废话。
“老师怎么知道他在那里?”银子弥的语气也很平静。
“我不是说过嘛,你们行动小组在前方拼杀,那些‘背后的事情’,不是你操心的。”荣师终于抬起眼睛,扫了学生一眼,目光飘到了窗外。榕江上起了薄薄的雾气,他似乎透过雾气看到了南港渡。“立刻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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