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酒吧一条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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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后的省城,闷热难耐,让人倦怠乏力。午后,党含紫按照短信中的地址,带着宁仕美去寻找位于五一路的小雅书屋。这是省城最出名的酒吧一条街,每天入夜,各色人等穿梭于此间的酒吧,直至早上雄鸡叫响。华灯落下那刻,这里才能恢复片刻宁静。

贾娃开的这家书屋位于一座大厦的二十层,不过大厦的大厅已经被KTV和酒吧取代,只留下毫不起眼的侧门供大家上下,令人惊愕。能将书屋设于此地的人,倒像明代冯梦龙在《喻世明言》中所说:“人学得他,便是闹中取静,才算做真清闲。”进书屋,灰色的墙,木质的桌子,蓝色花布的门帘,还有古色古香的各式书籍,无不透出这个书屋的与众不同。书屋里的读者不少,打着赤脚的老板娘贾娃正在忙活,或告诉读者要得书在哪里,或收好书钱帮读者装袋。

见到红扑扑脸蛋的老板娘,宁仕美心头就是一颤。从党含紫口中他已经得知,贾娃是大学里的高材生,以优秀毕业生身份分配至省电视台,慢慢地成了台里的当家花旦。

贾娃开了书店,这个消息党含紫也是来省城的路上,和贾娃联系的时候才知道的。见她那么忙,党含紫不好意思打扰,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见党含紫如此,对书从不感冒的宁仕美也没办法,只得坐下,也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最忙的时候终于过去,贾娃可以闲下来喝杯茶了。她抬起头来,不经意看见党含紫坐在一旁看书,忙走了过去,说含紫,你到了,怎么不告诉我?

党含紫笑地说,贾老板,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耽搁你赚钱。

贾娃笑着打了她一下,说你开我这样的玩笑,就不怕我撕烂你的嘴?

党含紫急忙作捂嘴装,说我怕,我好害怕啊!

贾娃说,你别装模作样了,我不会撕烂你的嘴的,你放心好了。这个书店是我老公开的,每个星期逢单的日子他来上班,逢双的日子他来坐镇。周末的日子,两个人一起来做生意。

党含紫说,今天是周末,看样子,你老公也在。

贾娃说,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聪明?他在内厅忙他喜欢的东西,没时间会客。

党含紫说,老同学来了,总得见个面吧!

贾娃说,当然得见个面啊,哪像你,到了你家门口,也不请我去你家做客,小住一个晚上。

坐在一旁的宁仕美听了好久,见终于可以插话了,马上接口说,贾记者哪个时候到过我们郎市?

听到声音,贾娃才注意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惊讶地说,你是?

党含紫急忙介绍说,他是我们郎市的常务副市长,宁仕美宁副市长。

贾娃听了,脸马上冷下来,说原来是郎市的宁大副市长,我这样的地方可容不了您这样的大人物啊!

宁仕美站起来,拱了拱手,说贾记者这样说就折杀我宁某人了,如果不是小党同志引见,我还真不敢登门造访呢。

贾娃还是不冷不热,说宁大市长,是您说反了,就是有小党同志的引见,我贾娃也不敢踏进你们郎市半步。

贾娃这样酸不溜秋的话,宁仕美当然听不懂,只能讪讪看着党含紫,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党含紫当然明白贾娃为什么这么说,还不是生上次无端被郎市公安局局的人拘留的气?

党含紫说,宁市长,我这个同学,口无遮拦,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别见怪。

宁仕美心想,我好歹是一个市的副市长,你贾娃的架子最大,也不过是一个记者,有什么值得在老子面前牛气?因为有了底气,他精神了许多,说我喜欢直性子的人,贾记者有什么话,只管直说,我洗耳恭听。

贾娃冷笑一声,说我直说了,要是郎市的警察有给我一勒索的帽子,我怎么承受得了?

勒索?宁仕美更听不懂了,说贾记者,我们郎市的警察,会有这么无聊吗?

会有这么无聊吗?贾娃啧啧几句,说宁大市长,您甭装傻了,前些日子我去你们郎市公安局搞个采访,就被张大政委拘留了,罪名是涉嫌勒索。

听到这里,宁仕美总算听明白了。贾记者之所有话中带刺,就是因为她在郎市搞采访,被张宝珠以涉嫌勒索的罪名拘留了。只是这事他不清楚,不好追问各种原因,只能马上表态,说贾记者,这肯定是误会,肯定是误会,等我查明了缘由,肯定要郎市公安局的责任人登门道歉。

见宁仕美的态度很老实也很诚恳,贾娃的火气小了许多,她说,宁大市长,这句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因为有怨气,贾娃一股脑儿地对着宁仕美说了一通,因为他是郎市的副市长。等消了怨气,她才觉得觉得不妥,人家毕竟是副市长。想到这,她急忙把党含紫拉到一边,悄声说,含紫,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党含紫也压低声音,说宁副市长想邀请你去我们郎市做一个专题节目,借你的手推介我们郎市。

贾娃听了,就是一喜。可转而一想,不对啊,郎市政府方面要电视台做形象推介,指派宣传部门的领导来就可以,用不着副市长出面和我交涉。她看了看党含紫,说你傻啊,我一个小记者,犯得着一个副市长来请?再说了,这样的业务正式我们电视台争取的业务,应该我去求你们的副市长。你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

党含紫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宁市长是这样告诉我的。

见她不像撒谎的样子,贾娃走到宁仕美面前,说宁市长,还有别的什么事,你直说了吧。

哈哈哈哈——宁仕美大笑几声,说到底是大记者,快人快语。请大记者做节目,这绝对是我的真意。另外嘛,听说贾记者很喜欢古铜印方面的收藏,我想和你切磋一下收藏方面的知识,请大记者不吝赐教呢。

哦?贾娃听了,心头就是一惊。喜欢收藏的不是她,而是她老公成坤。

可以说,她与他的姻缘,就是收藏牵的线。成坤父亲是杭州人,母亲是温州人,自小在杭州园林里长大。因为父母忙于工作,疏于照顾,基本上是祖父带大的。祖父每天拎着鸟笼,带着一个小屁孩,在公园里到处逛逛,看碑林看花草看园林看太湖石。因为这些熏陶,收藏的爱好在那个时候一不小心埋下了种子。

成坤是个恋旧的人,在他的书柜里,20年前的小学生手册作业本都还留着;他爸妈结婚时候在苏州旅游当天买了一张苏州地图,至今他还保留着,不久前还特意会老家请父母在上面签名,连同他们的结婚照。

当然,这些还不是真正的收藏,只能说是与收藏有关的潜质。真正与古董打交道,是成坤26岁生日那天。他说那天,有一个现在都联系不上的朋友,喜欢玩玉,从广东那边收罗了一堆玉器,拿到他的生日集会上说,今天是他生日随便挑一样吧!

那个时候,贾娃和成坤是同事,她在新闻部记者,他是新闻部美术编辑。生日那天,作为同事,贾娃也应邀参加了他的生日派对。成坤左挑右挑,不知挑那一块好,便望着贾娃,要她代他挑。贾娃没有挑大的,也没挑小的,就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玉圭。

生日集会上,恰好请了一位喜欢收藏的好友,请他看看那堆东西。这一看,笑话来了,老教授说,东西都不靠谱,就这块玉圭的年份还不错,是个真古董。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看到成坤天天戴着它上下班,据说玉圭有点沉,常磕得凶前青一块紫一块。外人以为是他喜欢那块玉圭,明白人才知道他挂那块玉圭的真正原因。

生日挑玉,让成坤和贾娃撞出了爱情的火花。为了走近他,贾娃也开始游走于古玩市场。一次,她来到古玩市场,在一个小摊位上看到了一只绿色小瓷碗,颜色特别漂亮,暗刻花纹。

贾娃越看越喜欢,心想成坤肯定也会喜欢。商贩口若悬河一番,价钱也不贵,只200百块钱,就很爽快地买了下来。隔了一周,她又到了那个古玩市场。咦,怎么回事,上次买小瓷碗的小摊子上又有一个模样差不多的小瓷碗?

商贩扑闪着眼睛,说您运气太好了,这碗原是一对,老太太精明,上次我去收货只拿出一只,这次去才把另一只拿出来。

配上对了,这不是暗示我和成坤可以配上对吗?贾娃美滋滋的,特高兴地又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下来。

隔了一周,贾娃又去了。啊,怎么又出现了两只小绿瓷碗?她有些不解,也有些生气地问那个商贩。

商贩叹了口气,说姑娘,对不住您了,这老太太忑精了,这碗本是四个一套。老太太为了买到好价钱,所以分开卖给了我,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姑娘,您真有缘分,每次都让您瞅见了,干脆买下,让四个碗成一套吧。

这商贩说得也对!每次都瞅见了,这确实是缘分!于是,贾娃又买下了,心想只要下次别再出现绿色的小盘子就可以了。

因为和成坤的恋爱还在谈,古玩市场还得逛。接下来再去古玩市场,贾娃心里有些紧张了,害怕在茫茫晨光中看到闪着绿光的瓷碗。果然,再去,嗖嗖,绿光又出现了,而且是两道。

贾娃拿起瓷碗,纳闷地说,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啊?问这话的时候,她想,看这次你怎么说,还能不能骗得了我?

商贩一点也不紧张,更不害怕,很诚恳地说,姑娘啊,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4个怎么是一套呢,是六个,古人很讲究六六大顺,这才是一套,买下最后两个,凑成六个,就不可能再有了。

四个都买了,还怕那两个?贾娃以狠心,又掏四百块钱买了下来。那次以后,她不敢再去逛古玩市场,也不用再去古玩市场了。因为,成坤被她的六只闪着绿光的小瓷碗感动了,陪着她去民政局扯了结婚证。从那以后,逛古玩市场就换成了成坤。

后来,在贾娃的公关下,成坤参加了省政府的内部考试,成了省政府众多秘书中的一员。在一般人眼中,进了省政府而且是当了秘书,那个是了不得的事,因为这是一门为省领导服务与省领导打交道的职业。

其实不然,就秘书这个部门,省府里面就有秘书长一人,副秘书长十五人。而众多的副秘书长下面,就由更多的秘书组成,成坤就是众多小秘书当中的一员。说白了,小秘书就是与文字工作打交道的人。除了他们,在省府里面还有办公厅,办公厅又有正副主任,在政府主任下面也是由众多的与小秘书类似的工作人员组成。而这些,还是省政府系列,还有省委系列的文字工作人员。

所以啊,一个小秘书要想在省府里面混得人模人样,那得有时间有机会,还得有运气。有的同志,干了一辈子秘书还只是个秘书,任凭你熬了多久有多大本事;有的同志,干的时间不长,就像现在某些地方,90后副局长甚至副县长什么的都有,干一年或者两年秘书工作,就进省领导的视野,得到机会,慢慢升迁。

在干了两年秘书工作后,成坤就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成了常务副省长黄胜利的随身秘书。

一次偶然的机会,成坤发现了黄副省长也是个古文物爱好者兼收藏者。不过,他从不示人,就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知道。那次,也是周末的一个清晨,他赶到古玩街道,开始淘宝。正探寻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副省长黄胜利吗?

他正要喊,却发现那个人身影虽像,可相貌不像。黄副省长为国字脸,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胡须,而那个人的颔下有一撮山羊胡须。可是,他太像黄副省长了,举手投足,神态体型,无一不像。在省府干了两年的秘书工作,他对省级领导自然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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