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悲喜各不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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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深入大漠,不仅仅烧了军臣单于的辎重,还夺取了这么多的马匹,更是打败了军臣单于的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的让人欢喜,周阳他们痛饮,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其乐融融。

与周阳他们的欢笑截然不同,此时的军臣单于正在王帐中发着惊天怒火。

“你们,你们,都是猪!都是猪!”军臣单于一脚把面前的短案踢飞,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如波涛,恶狠狠的看着一众大臣,紧紧的握着黄金权杖,用力过度,手背发白。

大臣们个个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

周阳一把火,把数十万牧民烧掉,不计其数的牛羊给烧死,没有了牛羊,五十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匈奴虽然号称没有后勤辎重,那是不可能的,是个人都得吃,都得喝。只不过,在以往,他们掳掠时,自己带着吃喝,不象汉军那般,需要民夫运送辎重。

可是,五十万大军行动,那是不可能靠自己带着吃食,需要牧民赶着牛羊从后跟来,补给大军。

这么多的牛羊给烧死,那对匈奴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仗还没有开打,就没了吃食,这对匈奴的打击是何等的巨大。

在军臣单于惊怒中,谁敢撄他的锋芒?谁敢乱说一句?人人低头,个个紧抿着嘴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冒出一字片语。

“你们怎么就没想到,可恶的汉人会钻到我们后面去呢?”军臣单于右手中的黄金权杖狠狠指着一众大臣。

这种事,谁能想到呢?你不是也没想到么?

你不仅没有想到,还把我们叫到王帐中来饮宴,把此番南下说得跟喝马奶子一样容易,说汉人是待宰的猪羊,只要我们大军一到,就会给杀个精光。

你甚至还想着,要到未央宫和南宫公主成亲。

你比我们想得更加简单,要是我们是猪了,你又是什么呢?我们是聪明了那么一点点的猪,你就是大蠢特蠢的笨猪了。

一众大臣在心里腹诽不已,却是不敢出声。

“一把火啊,一把火啊,就把血誓激起的士气、杀心、战意给浇得没了!”军臣单于左手重重捶着胸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血誓啊,血誓啊,大匈奴上千年的历史上,用过几次血誓?”

周阳这把火的后果非常严重,让匈奴的士气急转直下,高昂的士气没有了,欢声笑语神奇的消失了,匈奴士气低落,不再认为打汉朝跟喝成奶子一般容易了。

这和当初从龙城南下时截然不同,那时的匈奴人人相信此仗必胜,一定能打进长安。可是,如今,连吃的都成问题,谁还敢如此想?

那时的匈奴,行军途中说得最多的就是汉人胆小,不堪一击。如今,他们骂得最多的是汉人,骂汉人卑鄙、无耻、可恶,不敢与匈奴正面打仗,尽出这些小人伎俩……凡是他们能想到的骂人之词都用上了。

可是,那有用吗?战场上,哪有什么卑鄙无耻的说法,只要把你的小命弄没了,那就是高明之着。

军臣单于好一通狠骂,猪呀、牛呀、羊呀、狗呀……凡是他们能想到的骂人之辞全骂上。骂到后来,群臣给骂麻木了,低垂的脑袋稍稍抬起。

军臣单于也骂累了,气也出了,怒气稍平,呼吸也均匀了。

急风骤雨终于过去了,群臣暗松一口气。

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没有松过,只见军臣单于一屁股坐在黄金宝座上,双手抱头,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呜呜哭了起来。

匈奴粗直,不象汉人那么多顾忌,不开心了,要哭便哭。

他不哭还好,他一哭,哭得一众大臣不明所以,人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茫然。

终于,还是伊稚斜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单于,你为何哭泣?”

“我这不是哭,是可惜!”军臣单于的话足以把众臣绕糊涂,只听他唉声叹气的道:“马儿呀,骏马呀,几十万匹骏马,就这么落入了汉人手里。后果有多严重,你们知道吗?”

大臣们打了一辈子的汉朝,对汉朝的内情很是了解。他们之所以能压着汉朝打,那是因为汉朝没有骑兵。汉朝之所以没有骑兵,那是因为汉朝少马。

这一下子几十万匹骏马落到汉朝手里,其后果还用想吗?

群臣仿佛遭了一记闷锤,闭口不言了。

伊稚斜宽解军臣单于:“大单于,但请宽心。就算汉朝得到了几十万匹骏马,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骑兵,我们仍是有胜算。”

“左谷蠡王,本单于担心的不是这个。”军臣单于抹着眼泪,解释道:“要练出骑兵,要花费数年之功。几年之后,即使汉朝能有十万、二十万骑兵,我们大匈奴人人都是骑兵,这倒不用惧。可是……中行说,你是汉朝人,你来说。”

中行说原本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右手捂着胸口,忍着心疼,闻声应一句,提高声调:“大单于担心的是,汉朝会改良马种。大匈奴的骏马是好,可是,汉朝却能改良马种。这么多的骏马落在汉朝手里,一旦让汉朝改良成功,汉朝的骏马将比大匈奴的战马更神骏,耐力更悠久,冲击力更强。”

说到这里,乖觉的闭嘴,后面的话,不需要明说,相信他们能明白。

果然,一众大臣仿佛冬天里给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瞧不起汉人,并非他们不了解汉朝。汉朝的优势,他们也是知道的,人口多,良匠多,奇思妙想的人才多。一旦给他们改良马种成功,汉朝的战马就会超过匈奴的骏马。

骑兵的威力与战马的优劣息息相关,战马越是优良,骑兵的威力越大,战马的耐力悠久、体型高大,那么骑兵行军的速度更快,也就是机动性更强,冲击力更加惊人。

匈奴是马匹民族,战马是其基础,一旦汉朝的战马超越了匈奴,那么,匈奴的基石也就动摇了,毫无优势可言。

这可比当年河套战败,更加可怕。头曼单于败于河套,还可以躲回漠北去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可是,战马不占优,你再积蓄实力,也是枉然。更别说,华夏与匈奴是世仇,是从春秋战国时代开始结下的死仇,一旦汉朝占了上风,会再给匈奴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吗?

当年,要不是秦始皇英年早逝,秦朝灭亡,强秦大军早就追到漠北去了,安能有今日之强横匈奴?

“你们都听清了,为了长远大计,我们这仗必须打!必须把汉朝打得大败!必须把所有失去的骏马夺回来!”军臣单于猛的站起,右手中的黄金权杖狠狠一挥。

要是不把丢失的骏马夺回来,那就是给覆灭埋下了祸根,大臣们认可他这一说法。问题是,吃进嘴里的肉会有人吐出来吗?

这一仗不是那么好打的!

“打!打败汉朝!”

一众大臣,明知夺回骏马的可能性不大,仍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勇气,大声怒吼。一时间,王帐中战意冲天,仿佛惊天大战就在眼前似的。

挥挥手,军臣单于要大臣们安静下来,问道:“可恶的周阳一把火烧了本单于的牛羊,千里草原化为灰烬。昆仑神保佑,为大匈奴保存两百多万牛羊,还够用一阵子。可是,草原被烧,牛羊没有了过冬的草料,这该如何是好?”

匈奴没有了牛羊就没法过日子,牛羊没有了草地就没法存活,草原被烧,又成了军臣单于犯难的大事。

这事,还真是犯难,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费了好大功夫,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中行说,你说。”军臣单于最后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中行身上了。

“大单于,奴才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怕大单于不同意。”中行说一直静听,没有参与讨论,闻言站起身施礼。

“说!要是你的法子行得通,本单于只会照办。”军臣单于对中行还是寄予厚望的。

中行说却是迟疑着不说话,扫视一眼大臣,脸有畏惧之色。

“说!你不说,本单于就杀了你!”军臣单于吼起来。

中行说应一声,说出他的计划,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王帐中就炸锅了,嗡嗡声响成一片,好象闹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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