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东方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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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东方朔

闽王宫。

闽越王邹郢和他的弟弟余善对坐,脸上带着愁容,更有几分怒色。

“大王,还在为周亚夫之事生气?”余善问道。

“哼!”邹郢气愤愤的道:“周裂嘴欺人太甚,率领十万大军前来,若不是本王舍弃了刘驹,还不招来灭国之祸!”

去岁,当北方大战时,景帝有心对百越下手。南越恭顺,没借口。闽越王邹郢在周亚夫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不得不杀了刘驹,献上人头。还派余善到周亚夫军中谢罪,好话说尽,这才说得周亚夫退军。

邹郢野心不小,自视极高,几时受过这等气?事后想起来,就不由得一肚子火气。

“大王息怒,这事虽然可恨,可是,光恨也没有用,得想办法。”余善笑着谄媚。

“想办法?”邹郢的火气更大了:“你能想出办法?以前有事,都是刘驹给我本王出主意,他如今死了,谁能出主意?谁了解汉朝?”

“大王,臣正有一策要献于大王。”余善笑呵呵的道:“对付汉人,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得借助于汉人之手。”

“怎么借?”邹郢有些感兴趣。

“汉皇是明君,把大汉治理得不错,可以说是国泰民安吧。”余善先是赞扬一句,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可是,汉朝无为而治数十载,早已是豪强横行,各地的诸侯王坐大,与豪强勾结,相互为用,官府不敢问。我们要图大事,就得让大汉内乱,这事非得借助汉人之手不可。”

“嗯,有理!”邹郢微一颔首:“你以为要如何做?”

“大王,臣是想借助汉人的豪强来达到目的。”余善很是兴奋道:“大汉的豪强不少,最有名的就是郭解了,杀人越货,霸人田产,夺人妻女,威行郡县,官府不敢问。我听说,诸侯王争相结纳他,就连汉皇的弟弟梁王也在拉拢他。此人心高气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再加上武艺高强,高来高去,门徒弟子不少。”

“郭解这人本王听说过。”邹郢很感兴趣:“听说他势力极大,他要杀人,根本不需他动手,只需要一个授意,立即有人动手,哪怕是汉朝的官员,也会人头落地。可是,他是汉人,他能为我们所用吗?”

“大王这就有所不知了。”余善很是欢喜:“郭解一心效仿荆轲。荆轲当年,明知只身图秦,成功的希望不大,却毅然入秦,行刺始皇,说到底,就是想成名。这郭解和他一般无二,只要给他机会,再予以厚金,他必然答应。大王,前些时日,我派人送去厚礼一份,他收了。”

“那就好,那就好!”邹郢大是欢喜:“郭解这人虽然自高自大,却是一诺千金,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

“大王,大汉会打仗的将军不少,李广、程不识虽是边关名将,对我们威胁不大。周亚夫最可恨,他去岁竟然大兵压境,但对我们威胁还不是最大的。”余善开始剖析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对我们大越国威胁最大的是周阳了。”邹郢不住点头:“说起打仗,不在周亚夫之下,兴许还会胜上一筹,他比周亚夫有眼光,看得更准,更难对付。你剖析得有理,要是把周阳除掉,再把周亚夫……”

右手一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之色。眉头一挑,很是担忧的道:“周阳名震天下,即使郭解有心做大事,也不定能成功。”

“大王,光凭郭解是不易成功。”余善笑得很是奸猾:“大王是知道的,周阳成了帝婿。据长安传来的消息,梁王本有意招他为婿,却给窦太后否了。周阳帮谁,周亚夫就帮谁,梁王这是一着妙棋,梁王正为此事恼着。若是大王厚结梁王,梁王找机会,大王下辣手,此事一定会成。”

“梁王拉拢周阳不成,只有除掉,不然的话,以他和周氏父子的恩怨,他的大事一定不会成。好办法!”邹郢猛的站起身道:“备一份厚礼,送给梁王!越厚重越好,不要吝啬!”

长安,一个不为人注意的拐角处,正有一个相摊。所谓相摊,不外一面写有“相“字的旗子,一个身形瘦削的老者,须发皆白,颇有些猥锁,靠在墙上打盹。

“呼噜噜!”鼾声整得山响,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把破旧的衣衫都沾湿了。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赠金给卫青,还为周阳算命的相士。

此时,这相摊前只有他一个人,他的那个小朔子徒弟不知在何处。

老者睡得很香甜,脸上带着微笑,仿佛有大喜事发生似的。

“师父,师父!”一阵急促的叫声,把老者的好梦搅了。老者睁开打,睡眼惺松,懒洋洋的打量着他的小徒弟:“小朔子,打扰长者睡觉,会折寿,你知道吗?”

“师父,我知道啦!”小朔子笑嘻嘻的,取出一包吃食,摆在老者面前。

老者鼻子一吸溜,赞道:“好香!好香!”一把抓在手里,打开,原来是一包鹿肉,老者二话不说,伸手抓起一块,猛往嘴里塞,大口咀嚼起来,吃得极是香甜。

小朔子坐在老者身边,静静的打量着老者,没有吃肉的打算。

老者很是奇怪,问道:“小朔子,你怎么不吃?”

“师父,这肉是我孝敬你的。”小朔子眉头一挑。

“好,有孝心,师傅没白疼你。”老者大是欢喜。

“师父,徒儿这就要离开你了,请你吃顿肉,我们的师徒之情也就到尽头了。”小朔子有些伤感的道:“以后,师父你一个人四海为家,要照顾好自己。”

“放屁!”老者差点把嘴里的鹿肉吐出来:“你要离开我?”

“师父,徒儿也不想离开你呀,可是,徒儿不能不离开。”小朔子有些想不明白:“跟着师父,本事没学到,反倒是饥一顿的饱一顿,没有一天能吃上饱饭。师父,你瞧,当初我跟着你时,胖乎乎的,如今却是瘦得跟干柴似的。嗯,跟那天那个竹竿似的车奴一个样儿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他还没有忘掉卫青。

“小朔子,天将降大任于是人……”老者开始掉书包了。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给小朔子打断了:“我知道,我知道,增益你所不能。你就会说,不会做。你看相,不把相摊摆在人多的地方,专找没人的地方,一天到晚,连人也见不到几个,更别说裹腹了。”

“你小子懂什么?”老者有些愤怒了:“我们这不是给人相命……”

“是看天命!我耳朵都听起茧了!”小朔子很没好气:“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不是天命,就是升官发财。对一个车奴,你说什么封侯,那不是讨罪受么?”

一通牢骚发完,接着道:“皇上招贤纳才,我这就去应试,说不定就能博得封侯拜相。”

“呵呵!”老者猛嚼起鹿肉,笑得很是欢畅,撇撇嘴:“小朔子,皇上要招人才,不是经国之士,就是有一技之所长者,你有何长处?皇上可没招会看相的。”

“哼,你还好意思说,天天说习的是鬼谷相术,却是把车奴当贵人,什么眼神!”小朔子很不满。

“小朔子,你知道皇上这次诏旨一下,有些什么人来吗?”老者扳着手指道:“广川董仲舒,淄川公孙弘,会稽朱买臣,吴县严助,就连申公这老家伙也带着他的弟子王臧、赵绾前来应试了。你比得上哪一个?”

小朔子听得有些发呆:“申公也来了?他不是不出山吗?”

“不是不出山,是他的时运未到。如今,他的时运来了,他还能坐得住?”老者一笑,接着道:“董仲舒号称儒宗,著有《春秋繁露》;公孙弘少时家贫,只能靠养猪过日子,他却一边养猪一边读书,竟成名士,颇有才气,胸中自有经纬;朱买臣一山中樵夫,却是意志坚定,深晓越事,在这些人中,就他最有意思了。”

小朔子的兴致给提起来了:“他有轶事?”

“他特爱读书,可是,家里贫寒,只能靠贩樵为生。他背着柴禾,一边走,一边读书,朗朗读书声不绝。”老者似乎对天下读书人极为了解:“他的妻子却说他,正事不做,读这些无用之书有甚用。朱买臣就说,他时运未到罢了,等他的时运一到,就会飞黄腾达。他妻子一等二等三等,一等就等了数十年,朱买臣不仅没有飞黄腾达,反倒是家境越来越差。他妻子忍受不了,就离他而去,另嫁他人为妇。”

“这个妇人!”小朔子不住摇头,颇有不满之意。

“这还不算,还有更有趣的事儿呢。”老者接着说轶事:“自从妻子离开后,朱买臣的日子越过越差,连饭都没得吃了。一天,他饿倒在坟头上。这坟头,正是他妻子所嫁男子的祖坟,适逢夫妇二人前来上坟。他妻子可怜他,就把祭祖的肉给他吃了,才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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