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东山再起(1 / 2)
钟可情最终还是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因为儿子平安归来,谢云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季氏的报复,依照谢舜名的意思,向季氏注资一个亿。
风雨飘摇中的季氏,终于平稳度过了危险期。
前几日病倒的季老太太也渐渐恢复了生气,拉着沈惠洁的手道:“找个时间,喊小墨回家聚一聚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能在一起吃饭了。”
若是换做从前,沈惠洁必定是乐意的,可是她只要一想到,现在的季子墨身体里很有可能住着另外一个灵魂,她就焦虑难安。
季正刚这几日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经过了这次磨难,他越发感受到季子墨对季氏的重要性,于是握着季老太太的手,道:“好,就听妈的,我让李嫂去准备。”
等到季正刚进了书房,一直躲在自己房间的季子姗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在他门口探着脑袋。
季正刚素来偏爱这个私生女,宠溺地朝她笑了笑,道:“进来吧。”
季子姗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她垂着头,整洁的齐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或许是因为换了发型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远比前几日清纯了许多。“子姗,有什么事么?”季正刚轻声软语地问道,双眸之中是浓浓的父爱。季子姗与季子墨的区别在于,季子姗是亲生女儿,而季子墨是试管婴儿,这大概就是季正刚偏心
的症结所在。
“爸!”季子姗忽的抬起头,原本轻灵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晶莹透亮,仿佛就要溢出来似的。
“子姗,你……你这是怎么了?”季正刚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慌忙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她。
季子姗当即泪流满面,一边捶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哭着斥责道:“爸,你多久没去医院看妈妈了?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毁容了,你就不要我妈妈了?”
提到江美琴,季正刚浑身一震,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他原本就是一个性格温吞的人,别人推他一下,他就往前走一步。自打沈惠洁平安归来,并且治好了疯病,他就想顺着这个轨迹过日子……想将江美琴这个变数彻底从他生
命里排除出去。
可是当季子姗提到江美琴的刹那,他才发现,他的心还是会颤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加速跳跃。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季子姗委屈地撅起唇角,“妈妈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医院里,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接她出院,接她回家……”
季正刚听了,眉头不由拧成一团。先前季老太太允许江美琴带着季子姗住进季家,那是因为沈惠洁犯着疯病,还在东山别墅住着,眼下沈惠洁的病已经好透了,她已经搬回季家大宅来住……这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屋子里又怎么容得下两个女主人?
季正刚头痛不已。
“怎么?爸难道不愿意见妈妈么?爸嫌弃我妈了吗?”季子姗扬起怒眸,逼问着他。
“这……这事容我再想想。”季正刚推托道。“还要想什么?”季子姗咬牙,“爸,就是因为你一直这么懦弱,我和妈妈才一直没有名分的活着……如今,我妈妈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女人居然回来了!爸,十
年前你就说要跟她离婚的,怎么现在反而下不了决心了呢?”
季正刚被她一句话问住,心绪烦乱不堪。
“爸如果做不了决定,那我就替你做这个决定吧!”季子姗目光一狠。
季正刚抬头,焦虑地望着她,“子姗,你要怎么做?”
季子姗清透的眸子中透着几分狠厉,“离婚的事情就由我来替您开口吧!”
说罢,也不等季正刚反应,她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出了书房。
因为那场火灾,江美琴的额角上留了一道疤痕,幸而疤痕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用刘海遮着,倒也看得不那么清楚。
这些天,为了躲避沈惠洁慢性中毒的事情,她一直躺着病床上装病。
眼下,大事一浪紧接着一浪,大家差不多将沈惠洁锰中毒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指使着季子姗去季正刚面前说那番话,准备东山再起。
第二天,季子姗下了早课,像往常一样去看望江美琴。
江美琴的精神显得格外好,她坐在加护病房外头的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近来的娱乐圈八卦新闻。
“妈……”
季子姗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江美琴便听到了动静,巧笑着转身道:“子姗,你可算是来了,妈已经等你很久了。”
“妈,出了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好?”季子姗试探着问道。
江美琴勾了勾唇:“没什么……就是看着季子墨那个小贱人被姓谢的当猴耍,我看着开心。”季子姗听到季子墨三个字,面色当即一僵,冷着声音道:“有什么好开心的?表面上谢舜名确实拿季子墨当猴耍,一会儿订婚一会儿甩人,可那一个亿的资金却是切切实实
的……这会儿已经转到季家账上了!妈,我想好了,明天晚上季老太太要请季家一大家子吃饭,吃的是团圆饭,妈想要在季家立足,这顿饭就必须得吃!”
江美琴眉头一拧:“只怕……季老太太不会答应。”“她不答应,那就先斩后奏。你现在是伤员,难不成沈惠洁和季子墨两个人还能将我们母女赶出去不成?”季子姗冷哼一声,“妈不要忘了,把你害成这样的,不是旁人,正
是沈惠洁的初恋。这要真是较起劲儿来,沈惠洁只怕也会绯闻缠身!”
“就依你的意思办。”江美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在医院呆了几个星期,你这丫头可算长了点脑子了。”
季子姗略显得意地笑。
因为这几日受到的冲击太大,钟可情昨晚睡得很沉,早上是被季老太太的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翻开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八点半,已经明摆着迟到了。
她慢悠悠地起床,目光不经意间朝着对面的卧室撇去。卧室的大门敞开着,谢舜名向来守时,钟可情猜想他一定已经去了医院。
钟可情实在好奇这段时间内他究竟去了哪里,于是蹑手蹑脚地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步子快要跨到门口的时候,一线邪肆入骨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吓得她背脊发寒。“季小姐进我房间做什么?想要替我暖床么?”谢影尘躺在那张KINGSIZE的豪华大床上,慵懒得翻了个身,一双惺忪的眼眸微微眯起,玩味地打量着怔愣在门口的女人,“
季小姐未免太贴身,男人早上起来的时候是需要那个……那个的。”
他说得隐晦,可是钟可情却很邪恶地全都听懂了,面上从两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斥道:“我是来喊谢少起床的!”
谢影尘最喜欢看她这副羞愤的模样,故意调侃道:“是为了喊我起床,还是为了欣赏我的身体?”
说着,他掀开被子,兀自从床上翻坐起来,光裸健美的腹肌展露无遗,紧绷的曲线叫人垂涎。
钟可情慌乱之中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恶狠狠怒斥一声“流氓”,随即便逃进了客厅。
她背倚着墙,不住地喘息,一颗好像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随时都要炸掉似的。
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她甚至忘了去怀疑……一向守时守点的谢舜名为什么到现在才起床?
钟可情为了避嫌,原本打算自己打车去公司,孰料还没来得及向出租车叫招手,谢影尘已经长臂一勾,将她塞进了副驾位。
谢影尘开着很猛,连闯红灯,似乎根本不在乎罚款。钟可情眉头一蹙,隐约觉得眼前的“谢少”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一样。从前他开车固然疯狂,但没到转弯或者是红绿灯的地方都会早早刹车,并且下意识地会伸出手来护着
她……可是现在他开得毫无章法,就连路线好像都错掉了——
七环八绕之后,谢影尘终于彻底迷路。
流光医院,他统共就去过一次。昨天还是姓安的带路,他才能按时到达。
他天生路痴,方向感极差,哪里能一次就记住线路。钟可情有些烦躁地扭过头,莫名其妙地打量着他,“谢医生,我刚刚接到俞主任的电话,现在医院里的病人已经排成长龙了,可是你却把车停在郊区不动了,你这是什么意
思?”
谢影尘故作轻松的一笑,双臂在胸前抱成一团,打开了车顶了的天窗,在座位上仰躺下去,悠然自得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今天不去上班了。”
钟可情一听,眉头当即蹙成一团,低声斥道:“不行!今天谢医生有一台心脏搭桥术,病人约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等得及,病人可等不及!”“等不及就去找别人呗,我可没空。”谢影尘玩世不恭地笑,心里头的担忧一点都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让钟可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弟弟谢舜名确实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可他的职业可不是医生!他自小多病,生平最害怕的玩意儿就是手术刀,要他给别人动手术,不但会要了病人的命,也会要了他的命
!
这种事情,他宁愿假装不负责任地躲掉,也不要拿人命开玩笑。
“没空?”钟可情有些厌恶现在的谢舜名,冷哼一声道,“有空在这里发呆,却没空救死扶伤。谢舜名,你可真是个好医生。”
谢影尘有时候会嫉妒谢舜名,可他却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趁着钟可情还在生着闷气的时候,他忽的转过头来,侧着脸对钟可情道:“要不你代替我主刀吧?”
钟可情的眼眸中闪着晶透的光芒,有些兴奋地望着他,颤着声音问道:“你是认真的么?我真的可以么?”
谢影尘灿然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季医生就算对你自己没信心,也该对你的顶头上司有信心,难道不是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面上的表情自恋至极。
谢影尘心中有数,作为实习医生的季子墨当然不适合主刀,但是已经有多年临床经验的钟可情就另当别论了。
钟可情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来,一颗漂浮在半空中的心,才渐渐沉了下来。
她做过一年多全科医生,还做过三年多的妇产科医生,有临床经验,心脏搭桥手术也参与过多次,但是……当心内科的主刀医生,这还是头一回,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谢影尘忽的按住了她的手,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钟可情身子一僵,怔愣着问道:“谢医生这是做什么?”这是在占她的便宜么?明明向外界宣布了自己的妻子是关静秋,现在却还要占她的便宜?谢影尘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猛然将她拽到驾驶位上来,自己则一个翻身钻进了后座,笑道:“能做什么?你的手抖成这样,我担心你待会儿拿不了手术刀。替我开车吧
,开车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就不会再紧张了——”最关键的是,我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路了。
钟可情迷迷糊糊地开着车到了流光医院,下了车的刹那,她才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份是季子墨,而季子墨连驾照都没考!
谢影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果然是钟可情啊。
开车的手法、习惯,乃至于车速都是属于她的调调。谢舜名去美国的十年,谢影尘时不时以他的身份出现在钟可情身边,远远看着却不让她发现。以至于,好几次钟可情总觉得自己看到了谢舜名的身影,可是一个转身就不
见了踪影。
无父无母,也没有几个朋友,从事着死板的工作,谢影尘的生活显得十分枯燥无味,而钟可情则是他无聊生活中的唯一一点乐趣。若不是十五年前,在那张陌生的大床上一觉醒来,而后一双灵动的眼眸闯入他的视线,他初次承受到心跳的快感,恐怕此时他早已和他的母亲一样放弃了治疗。若没有十
五年前那一场一见钟情,他谢影尘此刻恐怕早已在世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化作尘埃。
钟可情和谢影尘并肩走进医院,医院门口的工作人员都纷纷侧目。
他们原本就是很养眼的一对,一大早公然光明正大地一起出现,难免叫人想入非非。
钟可情还来不及为此感到羞愧,心内科的护士小薛已经急匆匆地跑了上来,喘着气道:“手术……谢医生,先前预约的那个病人病情突然恶化,现在要立刻进行手术!”
“走吧。”谢影尘看似淡定无比,额角分明已经隐隐沁出了汗珠。他猛地伸手过来,紧紧抓住了钟可情的手臂,拉着她一起朝着手术间走去。
在医生眼中,病人最大,钟可情一心都扑在病人身上,以至于她都没有觉察到谢影尘的反常。
病人是四十三岁的中年男子,他的手拼命摁着胸口,很明显心绞痛发作,心肌供血不足,这会儿疼得很厉害。
两边的住院医师一边安抚着病人,一边将他推入了手术间。
钟可情和谢影尘在护士长的协助下,很快换好了手术服。
心内科能动手术的教授本就不多,现在又恰逢淡季,不少教授都休了年假,眼下唯一能动刀的只有“谢舜名”一人。
谢影尘怔怔地望着手术台上的病人,似乎想到了曾经挣扎在病床边缘上的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呆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护士小薛催促着问道:“谢医生,病人好像很痛苦,现在可以通知麻醉科的教授开始麻醉了吗?局部麻醉还是全身麻醉?”
这种最简单的问题,但凡有一点医学基础的医生都知道怎么回答,可是谢影尘一无所知。
钟可情见他在发呆,以为他昨晚没有睡好,慌忙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凝神。
谢影尘很快回过神来啊,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黑亮的瞳仁在白炽灯下流转出琉璃般的光彩,他转身对钟可情道:“今天由你来主刀,所有的事情都由你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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