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聚众闹事(2 / 2)
钟夫人皱眉道:“你懂什么?老爷能护少爷一时,护不了他一世。至于陛下……恐怕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爱吃我做的糕点的孩子了。”
“那赶又赶不得,夫人您说怎么办?”兰馨问。
“既然是求是书院的学子,就让管家去找他们的院长来,教人不严,本来就是为师之过。还有,让府里的人嘴严一些,别把府前的事传到少爷耳朵里去。”钟夫人道。
兰馨:“啊?可是,方才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少爷已经出去了。”
……
太尉府门前,众人看到钟羡独自从府里出来,喧嚣之声为之一静。
钟羡一身隐葵纹的素锦长袍,身姿挺傲神色如常的站在太尉府前的台阶上,其人其貌,当真是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
“少爷,他们……”管家钟硕想上来与他说明情况,钟羡手一抬,道:“不必多言,我俱已听见了。”
他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众人道:“诸位可知,大龑律法上有规定,聚众闹事者按律应下牢狱羁押五日。诸位既是求是书院的学子,想必是要参加今年秋闱的吧。可若因为聚众闹事而被下狱羁押,即为品行有失。罪人之后尚不能参加科举,何况是自己下过牢狱的,这一点,诸位可清楚?”
众学子平日里苦读四书五经,对律法倒是无多研究,听钟羡这般说,皆吃了一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没有敢接话的。
分散在人群中的两人遥遥地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便高声道:“钟羡,你不要危言耸听,若我等来为同窗讨个公道便算聚众闹事,那你这包庇藏匿杀人凶手的又算什么?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虽是太尉之子,我还偏就不信,这大龑的天,真能被钟太尉一手遮住不成!”
“就是,法不责众,公道自在人心。今天这事说到哪儿我们都是占理的。”
“没错,你若是不心虚,可敢让我们进去搜上一搜?陶行时那个杀人犯肯定就躲在里头。”
“对,钟羡,把杀人犯陶行时交出来!”
“把人交出来!”
有人挑头,众人书生意气难抑,便又开始七嘴八舌群情激奋起来。
“杀人犯陶行时?这是哪来的定论?京兆府还是廷尉府?”钟羡问。
众学子被问住,还是先前开口的那人高声道:“他杀人是有人亲眼所见,无需官府定论。”
“既然有人亲眼所见,直接去告官便是,捉拿案犯是官府之事,岂容得你们借此名头聚众滋事?”钟羡依然不气不怒。
“有道是官高一级压死人,廷尉都是你爹钟太尉亲手提拔的,你与陶行时交情匪浅有意袒护,又有做太尉的爹当靠山,苦主便是告到官府,恐怕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我等与宋兄好歹同窗一场,纵然知道此举于理不合于事无补,也不过为他略尽绵力罢了。”那人义愤填膺道。
众学子听他语出悲怆,便有人挺身出列,对钟羡拱手道:“钟公子,我等虽无缘与你同窗共读过,却也素闻你的才名与贤名,敬仰已久。今日我等聚集到贵府门前,别无他意,只想你给句准话,陶行时究竟在不在贵府之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钟羡回礼,道:“若诸位真的只为这一个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诸位,他不在钟府之内。”
那学子还未说话,后头那人便高声道:“你说谎,昨夜有人看着他从后门进了你们钟府,至今未出。”
钟羡抬眸看向那人,眼神渐冷,道:“我只道在书院求学的多是温文儒雅进退得宜之人,倒不想还有兄台这般胆识过人快人快语的,你也是求是书院的学生?”
众学子闻言,纷纷回头看向那人,一看之下发现都不认得,当下便有人指出道:“你是何时入的书院,为何我们都不认得你?”
那人道:“我是半个月前刚入书院的,只因近来身子不好,直到昨日才去书院报道,诸位师兄不认得在下,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理由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原来如此,”钟羡接话道,“在下不才,敢问兄台‘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这句话作何解?”
那人顿时神色慌乱,支支吾吾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钟羡冷笑道:“能入求是书院求学的,总不会连《千字文》这等给幼儿启蒙的书都未曾读过吧?”
那人转身想跑,府门前的府卫早冲上去将人擒住。
众学子见此变故,一时懵然。
钟羡谓众人道:“诸位兄台,若钟某没有猜错,你们今天之所以会聚集在此,多受此人的蛊惑与挑唆吧?春和巷杀人案非是你们表面所看到的那般简单,诸位既不明真相,还是不要贸然插手的好,以免被人当了枪使,累及自身,反倒得不偿失。”
众学子细细想来,果然如此,一时之间心中多少都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正待向钟羡赔罪,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却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钟慕白得了消息驰马赶回,身后还跟着大队的官府衙役。
到了近处,钟慕白扫视众人一眼,对跟在身后的一位官差道:“李校尉,将这些聚众闹事者尽数押回京兆府,查清户籍验明正身,再知会户曹衙门一声,这些人,十年之内,不准参加科举!”
李校尉领命,当即指挥后头的衙役上来拿人。
众学子乍听此言大惊失色,然重威之下哪有他们反抗的份,不过片刻便都被衙役押住。
“钟公子,求你帮我等说情,我等不过一时受奸人蒙蔽而已,实无与贵府作对之意啊!”有人仓惶地大叫起来。
钟羡也没想到眼看事情都要解决了,父亲会突然赶回来了这么一招,当即迎上前去欲为众学子求情。
已然踏上太尉府门前台阶的钟慕白横他一眼,不悦道:“不过是些不辨是非人云亦云之辈,纵然得以为官,于朝廷民生也无裨益,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参加科举。”言讫大步往府内走去。
钟羡看一眼哭天喊地的众学子,追着钟慕白进府道:“纵然如此,父亲此举,也恐会遭天下士人诟病。”
“那又如何?”钟慕白忽然停下,看着钟羡道“人为何要去在意一群蝼蚁对你是尊敬还是仇恨?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劳神费力地去跟他们讲道理的。权力的意义就在于,只要你开口,其他人就都得闭嘴!”
钟羡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愈发强横的父亲,说不出一个字来。
“陶家老二呢?”钟慕白将目光自钟羡脸上移开,问。
钟羡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木然道:“不在府中。”
对这个答案,钟慕白未置一词,转身就往府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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