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六章 大罗(2 / 2)
可出乎幽绝意料的是,对面的那位竟然没有阻止,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剑是我以前用的道号,不过现在,你得唤我‘天命’。”
当‘天命’这两个字道出,幽绝只觉浑身上下蓦然掠过无数电流,所有的寒毛都为之悚立。
这不单是因对面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更因这片天地发生的些许变化。幽绝感应到这个世界的原核都在微幅震荡着,而那环绕这中千世界的法则网罗更是为之变换形态,似乎在响应着这人语中的‘天命’二字。
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眼前这家伙,真有着改易天地的能力?又或单纯是个巧合?中千世界的法则网罗并不稳固,世界原核也很弱小,这外域稍微大一点的虚空风暴,就能引发世界的震荡。
而就在幽绝惊疑不定的时候,李墨尘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就一如他之前面对魏剑一时的毫无征兆,神鬼莫测。
“你分神了!”
李墨尘也说着与刚才幽绝一样的话,姿态也是同样的安闲自若,游刃有余。
“所谓的有事相商,是为冢中的那团星辰源质?我神霄宗不给,所以准备强取豪夺是吗?”
他没有动手,可眼中却是精芒微闪,一股强横浩大到不可思议的剑气在他身外蓦然勃发,锁定了幽绝真人的神魄碾压冲击。
而这一刻,幽绝的神识与肉身都为之彻底麻痹,同时心绪冰凉,沉入谷底。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在警惕猜测。那么现在就已可确定,眼前的这位‘天命’道人,却是他一生以来面临的最危险,最强大的敌人。
对方的法力何止是太乙真仙?那决然是凌驾于他之上的!且深如星空,浩瀚无垠!
“放肆!”
幽绝口中溢出了一丝鲜血,他身具的元神秘法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挣脱开对方的神念压制,使他的灵魂与肉体都恢复了霎那的自由。
然后他身后的剑就蓦然出鞘,宛如一道匹练虹光般向身前的对手斩下。这一剑赫然将此地的法则网罗撕开了大半,也让幽绝真人在这刻摆脱枷锁,恢复了自身大半的实力。幽绝真人的体外,也在此时蒙上了一层血光。
尽管他已知对方的实力远非自己能够企及,可幽绝宁死都不愿承受这样的羞辱。对方这赫然是要将自己施加在身边这个神霄宗弟子身上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返还给他!
然而那剑势剑威都已经在三十万分之一个弹指间增长攀升到极致的光影才刚及至对方的身前,就在那位‘天命’道人注目之下定格。
幽绝的眼中,也闪现出了无法自抑的讶色!他自信他这一剑之威,哪怕是真正的金仙,也需全力以赴才能应对,甚至是退避三舍!
可这个时候,对方仅仅只是‘目视’,就让他的剑无法寸进,难以为继!
这让幽绝的脑海内,冒出了一个让他无法置信,也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说他眼前这位所谓的‘天命’道人,神霄宗的前代宗主,已然身证大罗?可这岂非是天方夜谭,一个二十年内才刚突破仙境的下界修士,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证就大罗道业?
“轰!”
就在幽绝真人杂念纷呈之际,他那口用大量顶级灵材铸就,随身蕴养祭炼了三百年的剑器竟轰然爆碎!同时散成了无数的金属粉末逆流潮卷。幽绝悚然心惊,当即就运转起了袖里乾坤的法门,试图将这些金属粉末全数纳入到袖中虚空。他也的确做到了,袍袖拂动之间,那些携带着凌厉气劲的粉尘,都在他眼前消失无踪。
可对面的道人却微微摇头:“你这门法术本就是借助外物之力施展,在晚辈小修面前还可装神弄鬼。怎敢在我面前卖弄?”
果然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幽绝真人的右手大袖就也轰然暴碎,露出了光秃秃的手臂,还有手臂上镶嵌着的一块黑色宝石。
而这含蕴着大量虚空之力的宝石也随后炸裂开来,由此爆发开来的虚空能量,几乎就将幽绝真人的手臂撕碎。
后者已经心胆俱丧,在那炸裂后的罡力冲击下退后三百丈之后,就用饱含着痴怔与惊畏的目光看着对手,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吐出了声音。
“阁下可已是大罗?”
这‘大罗’两字,也震惊了此间众人。以魏剑一为首的一众神霄宗门人,都不禁往李墨尘侧目以示,然后他们的神色都无不激动不已。
只有司徒静羽这些随同李墨尘赶来的几人,面色倒还算平静。他们已经激动过了,在之前见这位与传闻中的真武大帝师兄弟相称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他们这位太上宗主,已经进入到了一个他们高不可攀的境界。
大罗,乃是道家三十六天中最高最广之天,有着无先、无上之意,而大罗之境,也是他们修士能够达到的最高的境界。
在其之上虽还有‘混元无极太上大罗金仙’这一境,可也同样是由大罗金仙延发,那已非是正常修行能够达到的境界,需要一些特殊的机缘才能成就。
而他们神霄宗所有传承道典中,有记载的大罗金仙也仅仅只有二十余位!
那无不都是与大道合真的存在,同於自然,体洞虚无,动合无形,出有入无,不死不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在东方修界,贫道如今确已是‘大罗金仙’的位业。”
李墨尘背负着手,用含着戏谑与警告的目光看着这位幽绝真人。
“似你们太玄宗这般行事,本道今天即便将你等全数打杀在此,别人也是无话可说。然则本道念在你等未曾伤人的份上,又是同出于太上祖师座下道脉,可以网开一面。只需赔偿了我宗所有的损失,你等今日都可安然离去。”
他原本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不过今日到访的真武大帝与这太玄宗略有渊源。
且这幽绝的出手也确是有着分寸的,哪怕在最后破阵之刻,也只是打算将魏剑一震晕,而没有伤人之念。而太玄宗与司徒静羽他们在此界争斗对峙两月,双方也确是多有留手,没有出现死伤。可见这太玄宗虽自居上界仙真,惯会仗势欺人,可门风其实很不错,至少比他们神霄宗讲道理的多。
看在颛顼大帝的面上,李墨尘不好做得太过。
此时的幽绝真人,已在李墨尘的神念威压之下几近崩溃,他的面上毫无血色,额前则冷汗涔涔。
他已经准备好了致歉告饶,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幽绝真人也没有了任何恼火羞愧之念。如果是被同级修士这样压迫,那自然是奇耻大辱。可如果对方是一位大罗金仙,那岂非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他之前施展的秘法,已经让幽绝的神魄虚乏无力,在对面那位已经增强近倍的念力压迫下,根本就无力开口。
就在这刻,那山外的虚空中传来巨大的灵力波动。一艘艘星舰自外域穿梭而入。它们排成了阵列,将庞大的气元灌注入幽绝的体内。同时扰动天地,使一条条巨大的光雷凝聚,将天地映耀成一片炽白之色。
“不可!”
幽绝的瞳孔开始收缩,眼现出了焦灼之色。这一刻他无比懊恼,后悔自己动用元神秘术挣扎的决断。他恨起了自己的几个师侄,该死的修命,该死的修松,就看不出他眼前这位展现的能为吗?
可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三个只有真仙境的师侄,在对面那大罗金仙的念压之下,恐怕也是动荡不能的状态。
而紧接着,他就见对面的李墨尘风轻云淡的一声哂笑:“看来今日,是不动剑不可了。”
下一瞬,藏于李墨尘袖间的天命剑出鞘。在云空中,这道赤金色的剑光不带任何烟火气的横空一斩,于是那数百艘木质星舰,都在倾刻间支离破碎,彻底瓦解。
幽绝的心脏顿时抽紧,几乎就停止了跳动。可他随后就长舒了一口气,被斩碎的只是那些星舰,舰上的那些太玄宗弟子们,全都毫发无损。
这一刻,幽绝也蓦然明悟,知道这多半是对方故意为之,还是有意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位出身下界的大罗金仙,显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
※※※※
关于太玄宗之人的后续处理,李墨尘没有做任何关注。他将这些人的修为封锁之后,就直接交给了司徒静羽。李墨尘相信自己的这些弟子,有足够的智慧将此事料理妥当。
在这之后,李墨尘就直接走入到那‘元皇冢’中。这里面的各种禁法,对于一位大罗金仙而言等于形同虚设,李墨尘抬手间就可以破除。
当然,阻碍司徒静羽等人收取那团‘星辰源质’的,不只是这冢中的仙阵,还有‘元皇’本人。
当李墨尘带着一众人等,来到那冢内最核心的墓室时,一位穿着紫色袍服,周身仙气萦绕的中年道人蓦然从那长达四米的玉棺中飞出,闪身到了他们的面前。
不过这位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被李墨尘控制住了,定立在原地无法做任何动作,也无法调动周边的天地元能。
就如之前的幽绝,整个界域的法则网罗都在排斥着它。
之所以说是它,是因这‘元皇’其实没有任何的灵智,整个人看起来与僵尸没什么两样。爪牙尖锐,肌肤苍白。
——这是一个有着太乙真仙的阶位,还没能生成自我意识的煞尸!
幽绝真人也没猜错,所谓的‘元皇’,生前也仅仅只是一位太乙真仙而已。
“不知悔改!”
李墨尘扫了一眼这核心墓室周围的符阵结构之后,就发出一声冷笑。
这位‘元皇’在击碎了原穹界之后,居然还想着继续榨取这残破世界的灵机,意图逆转生死,来一个死而复生。
然而这片虚弱的世界,早已无力支撑‘元皇’的妄想,那天地意志也对他厌憎已极。所以‘元皇’布置的这一秘法自然是没可能成功的,也最终养成了他眼前的这具煞尸‘元皇’。
不过这怪物还是很有用的,李墨尘准备将之稍加改造一番,作为未来镇守神霄宗的器物。
此人一身道业修为虽然很一般,可他的肉身却很不弱,相当于神格十五的古神。李墨尘只需以自身掌握的生死权能将之稍加改造,辅以外物,就可让神霄宗多出一位直追金仙境的强大战力。
李墨尘知道自己未来的跟脚迟早会暴露,所以这神霄宗的安全,是必须要未雨绸缪的。而这具本就出身于原穹之界的煞尸,就可保证神霄宗,在绝大多数时候的安全。
紧接着,李墨尘的目光就被那玉棺中的一件闪烁星辉的事物吸引过去。
那确实是一团星辰源质!而且份量超出李墨尘之前的预估。
“我得对你们说声抱歉,这团星辰源质我有用处,是无法留于宗门的。”
如果颛顼对他的警告成真,那么他在光明世界的证道之途将是无比的险恶。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筹码的增加都是弥足珍贵。
且对于他的‘周天雷火星核剑阵’而言,这星辰源质确实不可或缺,且是越多越好。
“但凭师尊处置!”
司徒静羽答的毫不迟疑:“这本就是师尊之物,如非师尊,这团星辰源质早该被那太玄宗之人取走,如何还能留到现在?”
而立在她身后的几位,也都毫无异义。甚至有人深深皱眉,语含不满:“弟子斗胆,以为师叔此言有失妥当,您这是要自外于神霄宗?我神霄宗与师叔本为一体,荣辱相系。您如觉此物有用,又何需询问?”
“李师兄说得对极了。”
司徒静羽失笑:“我们这些后辈,正仰赖师尊照拂。如果门中谁敢不服,我自然能让他们晓得道理。”
她捏了捏拳头,显然是做好了以德服人的准备。
“善!”
李墨尘也就再未矫情,直接将那团星辰源质收入到了自己的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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