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朋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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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氏少主”下达了投降的命令,左路军,欢欣鼓舞,马上卸甲归降,甚至,跑出来一大群早早就“反正”的头目过来想要找郑伯爷套近乎。

张煌部同意了归降,却没有做出卸甲的姿态,而是提出了要保留建制的要求,另外,还请求少主可以入他们营中。

当然了,这个要求,张煌本人也清楚燕人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提了等于没提,但他这一部五千号人,则顺势保持着相对独立,自己扎营,自己指挥自己。

不过,大楚的火凤旗,倒是摘下了,竖立了一面黑龙旗意思意思,军中最多的,还是屈氏的族旗。

至于林荣,这个将领,是有家国情怀的,和屈培骆预想中的一样,林荣并未选择归降,而是率部向南退去。

他没有发动进攻,已经是最好的克制。

但奈何,

他所率的是青鸾军,

而青鸾军,又是屈氏的私军。

士卒的家人老小,可都住在屈氏的地盘里,屈氏少主说投降,他们怎么敢不听话?

这不是由主将个人能力和魅力所能决定的东西了,毕竟,任何时候,敢于抛下妻儿老小跟你干的,永远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所以,林荣不是不想进攻,而是他清楚自己根本就无法进攻。

往南撤时,郑伯爷也没有下令去追击,燕军虽然一场夜袭下来,伤亡不算大,但都很疲惫了,而你让张煌部和左路军的韩旭去整备兵马去攻击林荣部;

太过明显地狗咬狗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戏码,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但是,林荣部南撤后,队伍里不断出现逃兵,直接从那边跑到郑伯爷这边来寻找少主。

所以,那支人马固然南撤了,但估摸着,也很难再形成什么像样的战斗力了。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尤其是在郑伯爷确定了向北打的方针后,比最早时更为“拼凑”起来的兵马,开始向北移动。

左路军和张煌部为前锋,燕军压后。

行军数日后,左路军拿下了池县县城,张煌部则拿下了池县对面以控制附近水域的码头,还缴获了一些楚人水师的舟船,数目不多,但意义重大。

并非是这两路兵马有多能打,而是他们以“楚军”的身份过来,防御方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是敌人,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被攻破。

在池县这里,郑伯爷下令全军休整。

同时,

以暗示的方式,告诉韩旭,让他的麾下士卒们,找点乐子。

让士卒们去找点乐子,是什么意思,真的很清楚了。

原本,左路军这边以韩旭为主的这些“二鬼子”们,因为头顶有燕人压着,所以显得很本分,也很殷勤。

明显比张煌那一部,更为出力,总之,就是尽力地侍奉燕人,为燕人做事,以获得来自燕人“父亲”的认同。

他们本不敢放纵,也不敢造次的;

但现在,

燕人“父亲”让他们去放开去耍,奉命去“耍”,那自然更是乐意之至。

因为,要约束好自己麾下的部族,实在是太难了,尤其还贴着“败军”“降军”的标签,军心不说涣散,但士气,必然是相当低落。

由各自将领传达好意思后,原本的左路军士卒就开始放开欢儿地三五成群地开始劫掠,池县县城内,挨家挨户地破门抢劫,县城下的民户家里,也是各种盘剥。

对此,张煌部依旧恪守自己的营寨,没有应声。

两日之后,燕军再度开拔,继续向北,进入了下一个县城地界。

有了上次经验的左路军,在风风火火地拿下了守军不足的县城后,即刻开始了烧杀抢掠,比前几日在池县更为过分。

在池县时,只是盘剥一些家财,这次,是敲骨吸髓,牲口家禽抢来吃,任何值钱且方便携带的,都带走,女人,则肆意凌辱。

随即,

两日后,

燕军再度开拔,继续向北。

这一次,很清晰地可以看见,行军的速度变快了,尤其是左路军,他们的前进意志更为高昂,而且,张煌部,明显也压抑着某种情绪。

这一次,

他们碰到了一支楚军,不过是地方部队,人数不多,由两个当地小贵族组成的联军,也就两千余人。

朝廷大军过境,辅兵、民夫,早就征发过了,所以,这两个本地小贵族,是真的没办法再聚集起更多的力量了。

燕军没动,左路军攻其左翼,张煌部攻其右翼,一战而击溃这支杂牌楚军。

紧接着,

燕军进驻,开始安营扎寨。

左路军各路军头子则开始带着各自手下肆虐地方,这一次,张煌部也不再继续安分守己了,放开营寨,士卒出来,加入了劫掠队伍。

之前两次,是张煌靠着自己个人威信,强行压制着手下。

但同为楚军降卒,看着左路军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吃香的喝辣的,烧杀抢掠,好不快意,张煌部的士卒们怎么可能不眼红?

人家在潇潇洒洒,

为什么我们要做圣人?

都投降了燕人了,还装哪门子的清高?

可以说,青鸾军一降,首先被破坏掉的,其实是这支军队的信念和骄傲,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当这两样事物被破灭掉后,堕落的阀门,其实就已经被打开。

张煌再不放开手下让他们去劫掠去释放心里的抑郁,可能手底下的士卒就要哗变,将其杀死,然后再全方位地向燕人投降了。

屈氏少主投降后,他这个屈氏家臣,法理上,其实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就是底层士卒也清楚一个道理,燕人只在乎手底下的狗听不听话,而不在意狗头到底是什么色的。

有句话,叫兵过如匪,但实际上,就算是落草为寇的山大王,他们也是讲究个养韭菜的模式,真把四里八乡地弄成无人区,以后他们的收成怎么算?

但当兵的乱起来,可真不会讲究那么多,所以下手也格外狠。

相较楚人士卒对待楚人的狠辣,

燕人这边,反倒是显得很是“淡然”。

一是因为燕军之中,禁酒令很严格,酒这个东西一旦禁了,接下来,士卒们再怎么放纵也有一个限度;

再者,这支燕军被郑伯爷带领着深入敌后,焚荆城粮仓,围大楚摄政王,再击溃青鸾军生擒屈氏少主,大家伙心里有数,这次入楚作战,功劳已经满得都要溢出了。

得到满足后,自然就不会再那般饥渴。

最重要的是,燕人虽然没有出动劫掠,而是稳稳地落于军寨之中,但楚人士卒每日劫掠而来的财货,泰半都会被送到燕军军寨里来。

郑伯爷对财货这类东西,向来不是很在意,直接分发给了士卒。

不用自己脏手,好处,依旧会落到袋中来,燕军也乐得清闲;

当然了,你要说遗憾,那肯定是有的;

但燕军士卒心里还是有些矜持的,总不能跟那帮楚人崽子那般一个德性,丢人,丢自家伯爷的脸面。

………

军寨外,可以看见一群楚人士卒绑着好几个当地民女走过去,后头,还拉着一头牛两头猪。

女人已经哭喊得累了,又仿佛像是认命了一般。

许安隔着栅栏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低落。

他想到了当初青鸾军进入玉盘城时,自己全家都被抓过去当劳工的场景,母亲和他们分开,到最后,他也没能找到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确切地说,

是母亲的尸骸,到底在哪里。

眼下,楚人在自己面前做着当初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施暴的对象,变成了楚人自己的百姓。

和许安的情绪丰富不同,

郭东斜靠在栅栏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刀柄,一脸的迷醉。

从那日郑伯爷借用过他的刀后,他只要空闲下来,就是这个表情,这个模样。

不过,在发现许安在看着自己后,郭东还是抬起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找话题道:

“这帮楚人真有意思,对自己人,居然也能这么狠。”

许安点点头,道;“楚人不觉得自己是楚人,正如我们晋人,其实也不觉得自己是晋人一样。”

“为啥?”郭东挠挠头。

“呵呵。”

许安笑了笑,道:“楚人觉得他们是哪家贵族的人,我们晋人,以前也分为三家,谁谁谁家的,就是谁谁谁家的。”

“我们燕人可不这样。”郭东说道,“我们燕人一直觉得自己是燕人。”

许安不置可否。

“你不信?”郭东问道。

“我信的。”许安回答道。

燕人一直是燕人,这其实不准确,因为燕国以前也有门阀世家,但归根究底,镇北侯府矗立才百年,大燕真正意义上剪除掉来自荒漠的威胁,其实也就不到一甲子。

燕人骨子里,依旧流淌着从着自家皇帝一起向荒漠出征和蛮子厮杀的精神烙印。

最重要的是………

这是许安作为一个“晋人”所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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