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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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纬玄心头微讶:“想不到德高望重、备受敬仰的妙应仙、药王佛竟然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不过他天性冷漠,一心追寻道法,人命在他心中倒是并不十分重要,而且孙思邈因百人而活,后来却救下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这份功绩又岂会不能抵消其小小的罪孽?

妙应仙看其神色,又道:“我年轻之时也和你一样,追寻道之极致,可后来眼见天下百姓受战火纷扰,颠沛流离,才下定决心以武镇服三教,终止战乱。后得明君登位,九州安定,我又遍游山川,四处行医,以期能赎我幼时之罪!”

仙师听其叙说一生之事,悲从中来,他不信佛家的因果报应一说,遂询问道:“那你为何今日突然如此,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是以你之修为,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近你三尺之内,更何况击伤于你?”

妙应仙人淡淡道:“我今日之症并非内伤,而是旧疾加上灵力消耗过度……还有这么多年体内积蓄百毒,今日一并爆发出来!”孙思邈说话之间,只是看着正一心悟道的宁枫,目光如一汪春水,夜间繁星,深邃而柔和。

孙思邈乃是当世药王,多年来博览古今药典,研究上古神农氏、扁鹊、华佗等众多神医的治病养生妙术,他为了研究古人医疗方剂,曾遍游名山,寻找众多已经失传的药草,并亲自尝之,其中有毒者十之**,千百种奇毒滞留于奇经八脉,深入骨髓,若不是其医术精湛,怕是早就羽化登仙。

不过仙师王纬玄却是知晓以妙应仙人的医术,断不会百毒齐发,无药可医。他何等聪慧之人,看其神情目光刹那间已猜到其中真正缘由,但内心却是狂骇讶异,不敢相信,惊呼道:“你……你难道使用灵心无量决将整个长平古战场中的冤魂怨念全部导引于自身,让它们进入轮回?”妙应仙人闻言嘴角漾起淡淡微笑,并不作答。

王纬玄目光闪动,心中涌出不忿、懊悔、悲伤……片刻之后,他怒道:“那赵国四十万冤灵死去已有千年,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你救它们有何用?而且当年三藏老和尚发大宏愿,取得天竺佛典百部,并修成了无相之身,他发誓普渡众生,化解天下百姓仇恨灾难,但面对那些千年亡魂,不过也是如道门一样,加持封印阵法,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行这等逆天害己的事情?”他平日孤高寡言,心性冷酷,无论是知己还是夙敌,都是寥寥无几,自从得道之后更是无欲无求,心中唯一记挂的便是击败妙应仙,但他此刻见孙思邈命不久矣,才发现自己内心早已将其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妙应仙人面色枯槁,目光涣散,脸颊之上更是生出无数黑斑,整个人便如冬日里的落叶,体内的生气迅速流失、慢慢凋零。王纬玄心下有些不忍,竟哽咽道:“你若真是大发善心,也不必独自一人,以你妙应仙人、曾经玄门神帝的号召力,大可召集佛门那些和尚,还有仙山洞府的道友,一起超度,也好过你如此这般……”

孙思邈笑了笑,道:“我这一生……虽救过人,但犯错也颇多,此刻回想起来,却从没有后悔过,唯有一事……”他说话间,渐渐浑浊的目光突然一亮,招手示意王纬玄附耳过来,说了片刻,便又重新躺下。

王纬玄身体一震,面现讶异神色,良久后才道:“此事当真?”

妙应仙人摆了摆手,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喷出,青衫之上一片殷红,王纬玄大惊,连忙渡灵力于其身,过了片刻,妙应仙面色重新恢复正常,虚弱道:“道友,我怕是撑不过许久,麻烦你把我徒儿叫来……”

……………………

宁枫心中回味司马承祯话语,只觉其中奥秘万千,一时不能详察,他本就心思单纯,澄澈空明,此刻专注仙道,更是什么都不想,一切皆抛之于九霄云外。想至紧要处,他突然浑身一震,寒意袭来,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站起身,四周望去,但见仙师王纬玄站于殿前,神色古怪之极,似乎带有悲伤,宁枫心中诧异,刚要讲话,王纬玄便冷冷道:“进殿来,你师父唤你。”

宁枫不明所以,便乖乖跟随其后,进入后殿之中,只见师父卧于床上,本是白发鹤颜的他此刻竟然满脸皱纹,形容破败,如一个踏入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宁枫刹那间心头被重力撞击,疼痛欲裂,跪在床前,喊道:“师父,您……”

孙思邈面带微笑,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祥,他缓缓地抬起手抚摸着宁枫的头,说道:“枫儿,不必悲伤,人生老病死,原是寻常之事,况为师已经活了近两百岁,早就知足了!”

宁枫闻言眼眶一热,悲从中来,他原来还心存侥幸,以为师尊不过是生了大病,以其绝世医术定能痊愈,此刻心中幻想破灭,更加难过伤悲。

此刻房间之中唯有师徒二人,孙思邈得仙师王纬玄所传灵力,竟觉得身体空虚之感稍弱了几分,但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勉强撑起身体,郑重说道:“枫儿,为师这一去,你又是孤独一人在世,不过此刻你已学得不少道法,体内灵力也颇为强横,倒也不会受人欺负。”

宁枫知这是师尊遗言,心中难过之极,泪水滚落滑出,说道:“徒儿愿意一直陪着师父,行医救人,造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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