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投石问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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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三年五月二十三日,风和日丽,春风习习。

野梨树的叶子在头顶轻轻飞舞着,荒草将道路密密遮住。

一辆辆马车从路上驶过,赶车的吆喝声,鞭子的呼啸声,牲口的叫唤声,从远远近近的树林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城寨。

寨墙之下,攻城战已经正式开始。

国朝的城防体系,大概分为军、守捉、城、镇四级,石壕寨属于典型的“镇”。

镇外挖了一道浅浅的壕沟,或者叫堑壕,俗称护城河,正式名称叫城隍。

《高祖纪》记载:武德九年,“命州县修城隍备突厥”。

“城隍修理”也是国朝考核地方官员的重要内容之一。

到明代永乐年间,朝廷为城隍立神修庙,按期祭祀,城隍被神圣化,于是隍堑被改名为“护城河”。

壕沟无水,故称“隍”,石壕寨外的城隍还挖得很浅,几乎起不了多少阻挡作用。

此时只听一声吹角,几座临时搭建的高台、行女墙之上,步弓齐发,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顺着南风飞入了寨中。

寨墙之上的汴军士卒纷纷举起大盾遮掩,一时间手忙脚乱。

“冲!一人一个来回,回来后领赏。”青唐都辅兵十将怒吼一声,大群夫子扛着装满土的小麻袋,面容狰狞地冲了上去。

寨墙之上只有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来,射中了几个倒霉蛋。

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被无数人踩踏而过,只一会便没了声息。

冲得最快的夫子将麻袋往壕沟内一扔。

沉重的沙袋落入沟底,将棘刺压在下面。此人满脸喜色,转身便往回跑,不料还没跑两步,直接被后面的人挡住,推推挤挤之下,直接落入了沟底。

无数沙袋落在他身上,惨叫了半天后终于没了动静。

“下次得征召些吐蕃、羌人、党项夫子过来。”土台之上,高仁厚小声吩咐道。

幕僚拱了拱手,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听闻去岁大军攻石壕、乾壕等寨,张全义竟然连城隍都没挖,更别说羊马墙了,真是武备废弛。”高仁厚看着渐渐被填平了好大一段的壕沟,笑道:“今年挖了壕沟,但无羊马墙。”

羊马墙,是指位于城隍和城墙之间的一道矮墙,仅及肩高。

国朝有制,隍堑与城墙之间间隔三十步,羊马墙就在这个距离之中,平时圈养羊、马等牲畜,故得此名。

高台之上的箭雨仍在落下,而且此时又新组装好了两台行女墙,数十弓手登了上去,连连开弓。

国朝武夫,箭术是第一考核内容,其次是长枪步槊,不会这两项技能的,当兵这碗饭吃不了。高台之上,正规衙军居高临下,借着风势,将寨墙上的河南府州县兵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个时候不得不再提一下张全义,这厮真的离谱。

若换了汴州、宋州、许州等地的州兵,水平不会差的,但河南府州兵的箭术,和他们节度使打仗的本事一样,不提也罢。

填平壕沟之后,义从军大阵内响起一阵鼓声。

数十名军士钻进云梯飞车下方,推着往前移动。

这种寨子,冲车之类的器具完全不需要,城防设施极其简陋。高仁厚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寨子里的守军可怜,完全就是给后面人起预警作用的。

大阵侧后方,两千骑卒无所事事,牵着缰绳站在那里。他们是防备敌军出城毁坏攻城器具的,但看起来似乎没有出动的必要了。

而在旁边的一处山谷、一处树林后面,还各有千余骑隐蔽着,等待着哪路不开眼的贼兵过来援救,但今日多半也要失望了。

围点打援,如果你围的点人家压根不重视,那也只能徒唤奈何。

云梯飞车搭上寨墙之后,横山都的甲士们从车底冲出,顺着飞梯就往上爬。

高仁厚已经没多大兴趣看了。

看守军这个样子,不太像能有多强力的抵抗。

朔方军军容鼎盛,器械精良,他们远远看着,就已经在士气上落了下风。再加上自度无援军能及时赶来,更是丧上加丧,败之必矣!

“不知白将军可能等到汴贼援军。”高仁厚向左右问道。

这话没人能回答,很难说。

他们来得太快了,一天两夜就完成攻城准备,然后毫不停顿,立刻展开了坚决的进攻,汴贼来得及反应吗?

“有壮士登上寨墙了!”望楼车上传来兴奋的声音。

高仁厚定睛望去,却见数人先后登上寨墙,挥舞着长杆钝器横扫。

他们身披重甲,贼军刀斧难伤,反倒被挤得节节后退。

“该准备攻乾壕寨了。”高仁厚的目光越过石壕寨,看向东边的原野,道:“那是块硬骨头,得准备点方略出来。”

“遵命。”幕僚们纷纷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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