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讲义堂扩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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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如此惊慌。”朱祁钰示意缇骑稳住身形。

他拿过那封军报,看了许久。

四川镇雄府发生了民变,这次的民变是一个叫做黄龙和韦保的人牵头。

黄龙是汉人,韦保是苗人,总计十多万的苗民,七千兵士,攻占了遵义府的两座营堡,一个叫西坪寨,一个叫黄滩寨。

这次民变的发生的基础,自然是那一钱八分银的戥头,这戥头一年要收五钱的银子,蜀中少银,这五钱银子就是索命钱。

爆发民变的直接原因是四川镇雄府的一些收税队,捞过界了。

播州杨氏的海龙屯关堡被夷为平地后,设立了遵义府,遵义府归了四川管辖,在刚刚划界之后,遵义府按制免税赋一年,让百姓安定下来,是当时朝廷的当务之急。

在这种情况下,来自四川镇雄府的书吏们,纠集了上百人的“收税队”,如同下乡扫荡一样,跑到遵义府收税去了。

往常这些收税队,可不敢捞过界,因为别人的地界上也有地头蛇,但是遵义府新设,还没有形成收税队,所以这些收税队就大摇大摆的捞过界了。

这就出事了。

百姓们人都傻了,他们拿着皇帝的俗字圣旨,开始武装抗税,这一轮的抗税收税队赢了,但是百姓们活不下去了,最终攻陷了遵义府的西坪寨和黄滩寨。

这两座营堡被攻破之后,四川地方的民意汹汹,一时间反抗戥头,反对摊派的风力,开始遍及四川各地。

根本原因,还是吏治昏暗,贪腐成风,百姓不堪重负,为了活命。

今年夏秋两税要是依旧搞戥头那种把戏,怕是一场遍布整个四川的捅破天的大祸,就会出现。

吏治昏暗、贪腐成风、上下勾结袒护,沆瀣一气,这能怪到朱祁钰的头上吗?

朱祁钰自登基以来,对吏治二字,从最开始申斥都察院开始,官邸法、京察、九十五条的《宪纲事类》、大计、考成法甚至酿成了遍布数省的造反。

朱祁钰对吏治还不够上心吗?手段齐出,多管齐下,可这吏治依旧未有清明之相。

这是沉疴旧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日昭昭融化寒冰,也不是一日之功。

吏治在稳步的推进之中,可是在这推动的过程中,还是除了一些朱祁钰不愿意看到的事儿。

朱祁钰看着手中的军报有些眩晕。

地方的处置还算得当,两座被攻占的营堡已经被层层包围,正在有序平定之中。

可能朱祁钰收到这封军报的时候,民变已经彻底平定了,毕竟路途遥远,即使办了加急,也要九十天的时间。

可是平定之后呢?

不妥善处置,四川那如同炸药桶的局势,将会被彻底点燃。

这戥头实在是太狠了,一钱八分,最后累加到五钱!

朱祁钰握着手中的军报思考了良久说道:“下旨安抚下地方百姓,首恶械押京师查补。”

“这十万附逆苗民,劝其安业,若有复叛,严惩不贷。”

对于四川民变,朱祁钰的处理方式和福建的处理方式是相同的。

首恶肯定要处置,而且这些首恶之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多数都是蛊惑乡里百姓的野心家。

这样的人,可不是少数。

福建民变,分为了叶宗留和邓茂七。

叶宗留是为了福建的银矿和官军起了冲突,而邓茂七则是官逼民反,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具体分析。

兴安俯首说道:“臣领旨。”

朱祁钰回到了讲武堂,又拿出了那份军报,忽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话:

「将人不当人,不但不当人,还不及牛马,不算什么东西;」

「待到人们羡慕牛马,发生“乱离人,不及太平犬”的叹息的时候,然后给与他略等于牛马的价格,有如元朝定律,打死别人的奴隶,赔一头牛,则人们便要心悦诚服,恭颂太平的盛世。」

「为什么呢?因为他虽不算人,究竟已等于牛马了。」

「有更其直捷了当的说法在这里: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这不仅是东方这片土地的悲剧,似乎同样是世界的悲剧。

芸芸众生,求的不过是等于牛马,坐稳奴隶的时代。

牛马饿肚子的时候,主人家还知道喂点草料给牛马,不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因为牛马真的会撂蹄子。

现在做牛做马的百姓,皇帝下旨蠲免一年两税,安抚百姓,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肯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吃点草,补补身子。

非要榨干他们最后一滴民脂民膏,才肯罢休。

贵州等地这些百姓,在原来各种土司手中遭罪,在王骥等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叛乱之时,又在叛军手中遭了罪,日盼月盼,终于派来了王师,该是自家人了吧?

京军的确是自家人,不烧杀抢掠,堪称王师。

可是遵义府的百姓们,这安稳日子没过几天,来自四川镇雄府的收税队便来了。

百姓们仍然要被劫掠,仍然要遭罪,仅有的口粮也被抢走了。

哪怕到了这一步,百姓们扔希望有一个主子,拿他们去做牛马、财物一样的看待,他们勤奋、他们可以自己寻草吃,只求这主子决定他们怎样跑。

百姓要的太少了。

譬如福建百姓,他们只希望朝廷能把福建布政使,搞出冬牲,榨干百姓最后一口口粮的宋彰等一众斩首。

百万人之众的起义,朱祁钰只是一纸诏书,蠲免一年的税赋,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朱祁钰靠在椅背上,将鲁迅先生的《灯下笔谈》,按照记忆力的模样,写了出来,递给了兴安,让他送给胡濙,以笔名发到邸报上。

“陛下,其实农庄法可以在山西、陕西、河南等地,试着全面铺开了。”兴安给朱祁钰泡了杯茶,低声说道。

他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自然有议政之权,虽然平日里更像是个大秘书。

他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扩大农庄法。

朱祁钰敲了敲桌子说道:“农庄法不是一抓就灵,又不是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兴安赶忙回道:“但是农庄法有义勇团练,乡部私求私自加派,终归有个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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