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过年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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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女家年前就把房子买了,简直把老二媳妇恨的够呛,恨大姑姐手太快,恨自家太忙,她还没看好铺面儿哪。

倒不是没有好铺面儿,是老二媳妇心眼儿足,老三要的房在七十万上下,她打算也照着这价钱买铺面儿。

可他们做装潢生意的,铺面儿没那么贵,她可就挑不好了。

一时磨唧,大姑子家又抢了先。

老二媳妇急的,腮帮子都肿了。刘飞拿消炎药给妈妈吃,“妈你就看合适的就行了呗,你一定得比着三叔,着这急干什么呀。”

“傻小子,妈还不是为了你。咱们少了,以后你爷爷奶奶的钱还不知被谁得了去。”

刘飞说,“你就是这次花少了,爷爷奶奶心里肯定也有数。还得说妈你实在哪,爷爷奶奶一高兴,说不定全给你。谁不是把东西给喜欢的人啊。”

“你爸是个二夹夹,最不招你爷爷奶奶喜欢。”

“爷爷奶奶对我挺好的呀。”

“好?好怎么没给你买小院儿?六万,俩月就翻了十番儿!还有给秦特买溢价的六十平,一平就是两千五,花了十好几万!这你奶奶就不说了!别说十好几万,几万也没给过你呀!看你大爷爷家,长孙给十万,咱家一根毛都没有!”

“这事儿不没成么。”

“就是秦特把人家的好事儿给搅了,你说她多不多余啊,跟她完全不相干。坏人家好事,刘超妈,就是你杏大娘,在电话里可没少抱怨她。费力不讨好,那丫头一看就讨人厌!”

刘飞可不觉着小特姐讨厌,他觉着小特姐挺好的,长的漂亮,说话也很和气。听他妈一千零八百遍的念叨,“以为这样你大爷爷就不给孙子了?人家早给了,无非就是不明着给,人家暗着给。暗中给十好几万,给你刘超哥买的新车。”

然后,他妈就着水咽下牛黄解毒片,继续叨叨,“过了年就给你报驾校,学车去!等学好了,也让你爷爷给你买车!你也长孙哪!”

刘飞不堪他妈叨叨,躲屋里玩儿电脑去了。

虽然老二媳妇没少觉着公婆偏心,但还是给公婆买了很体面的年礼,决心绝不能被俩妯娌比下去。

老大媳妇老三媳妇都很遗憾没请动公婆一起吃年夜饭,纷纷说,“还不如以前住院子的时候呢。那时候年三十儿回去,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能住到初五。”

现在市里已经渐渐兴起订年夜饭的风潮,不过,林晚照还是旧思想,她更喜欢一样样把年下要吃我菜蔬肉食备齐,年三十儿一早上就起来,搬出白菜剁馅儿。

今年拆迁,没有地种白菜,就都是买的。林晚照没多买,就买了两棵,随吃随买。

秦特没让姥姥剁馅儿,剁馅是体力活儿,她来剁。姥姥说要去买早点,姥爷没让,姥爷去买的,穿着崭崭新的中山装,胸口的口袋里别着她送的钢笔。

自从买了中山装,姥爷可喜欢出门了。

不过,秦特也是一样,自从买了五公分的高跟靴,秦特也特喜欢出门,她还喜欢穿着她的高跟靴哒哒哒、哒哒哒的走来走去。她不显摆,她很低调的,尽管她从不知道姥姥姥爷经常觉着有趣,背地里悄悄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既然刘爱国去买早点,林晚照就把小米粥煮上,晚上喝稀粥,早上要喝稠一点的。再把佐粥的凉菜抄出一盘子,林晚照挽袖子和面。

厨房里咄咄咄的,是秦特剁馅儿的声音。

剁白菜馅儿要边剁边放盐,盐也不能一下子放太多,要慢慢放,这样能把白菜里的水分杀出一些来。秦特剁馅儿,又快又好,剁好了,拿一块屉布出来,把剁细的白菜馅儿放到屉布上包起来,在碗槽上使劲儿拧使劲儿拧!尽量多的把馅儿里的水分拧出来,就能和在肉馅儿里拌了。

白菜肉,包饺子最好吃。

面和好,馅儿拌好,花椒油也炸了出来。

刘爱国买早点回来,一家人就开始吃早饭。早饭后的碗筷是刘爱国收拾的,今天女人们要包饺子,事情忙,他就帮着做些家务。

不过,他也有他的事,买的烧纸、纸钱都提前准备出来。以前儿子们都是下午才回家,今天上午就都回来了。

老二是个体户,早回来没关系。老大是老师,学校放假早。老三是公职,可不能早退。

刘爱国问,“不是下午才放假么?”

老三说,“我上个星期只休了一天,调休了一下,早些回来,咱们吃了饭也早点去烧纸。”

到厨房洗洗手,出来跟着一起包,他是挤饺子,挤出来的饺子是跟饭店卖的一样。林晚照多少年都是捏饺子,吃不惯那挤出来的,对老三道,“去厨房另拿个盖帘,挤的单放一处,你们中午吃。”

老三另拿个盖帘放饺子,顺嘴儿问,“妈,姥爷让我问你,今年过年去不去给他拜年。”

林晚照真不想去,去年有秦特的事,她就没去。今年没事,是一定要去的,不去不行,她大哥就得不高兴。

刘爱国就说,“当然得去。”

林晚照道,“让咱们去没好事,林熹光也初二去,你想想吧。”

“那咱初三去。”岳家人里面,刘爱国最不喜欢的就是小姨子林熹光。

老三说,“小姨那么精,要是小姨有心跟我妈照面儿,肯定打听着我妈什么时候过去。大舅说咱们把时间定下,他提前定宴会厅,大家一起聚聚。”

因为林爹还在,林家过年都要聚一聚的。

老大不会包饺子,端着他保温杯坐沙发上,“小姨有什么事啊?”

老二是带着刘飞回来的,刘飞这孩子像爸爸,家务都会做一些,也跟着一起包。老二笑,“肯定是咱家拆迁的事。”

“这都拆迁完了,跟她有什么关系?”老大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产权证上清清楚楚的,都是他爸妈的产权。

“大哥,你不常去姥爷家。咱妈不是叫着大舅小舅都买了小院儿么,这一翻番儿,六万变六十万,大舅小舅虽然都没要补偿款,都是要的房,这也是六十万的房产啊。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叫小姨知道了,她打电话给小舅,把小舅骂了三天,气得小舅跟她绝交了。”老三跟姥爷关系最好,俩人性子也投缘,时常过去看姥爷,对姥爷那边儿的事比较清楚。

老二喷笑,“这骂小舅有什么用。就是跟她说,她能来老家买院子?小姨最瞧不起老家了。”盖帘上的饺子还差中间一个,老二把饺子两头捏在一处,捏了个小元宝,放在最中间。

“可不是么。她一向不讲理,有什么办法。”

老大说,“她怎么不打电话骂大舅?”

“大舅事前问过她,说老家有很好的院子,问她要不要买,到时兄妹可以住在一处,她自己不买的。”

“那她骂小舅就更没理由了。”老大看老爸杯里的茶色淡了,起身给老爸换杯新茶,更不明白小姨的逻辑了。

“大哥,其实小姨就是没发到这注儿横财,心里气不顺。她还非说大舅跟她说时,没提会拆迁的事。天地良心,咱们都不知道会拆迁,大舅怎么会知道啊。”老三忍笑,“大舅妈说,大舅送小姨四个字,无理取闹,已经半年不接小姨电话了。”

老二把满盖帘的饺子端到厨房,拿个新盖帘出来接着包,“小姨也不用眼儿气,她婆家不也拆了么。”

“现在市里拆迁不是以前了,以前是按户口拆迁,一个人头十五平、三十平,要是人口多的,十来平的屋子,拆出一二百平都不稀奇。现在都是按平米数拆,小姨倒是很有先见之明,把一家子户口都弄婆家去了,她婆家地段儿不错,可屋子小呀,正经在册,人家拆迁办肯认的产权只有十五平,另外是十二平违建。奖励金、签字费这些一共加起来才赔了三十几万和一个青龙观的指标。你就是一百个户口在里头都没用,人家就补偿这么点儿东西。”

“哎哟,青龙观可够偏的。”

“说是开发,那边儿就是农村。比咱老家还偏远哪,就一指标,房子还没盖,得自己花钱买,就是买了,谁会去住啊。”

林晚照说,“房子盖了就有人住。”

“我小姨肯定看不上。”老三说,“小姨家新买的房子在二环里,当初还说大舅家房子偏哪。想想我小姨的心气儿,他能看上青云观的房子。”

“这倒是。”林晚照也得承认。

兄妹四人里,林熹光心气儿最高。

心气儿高其实挺好,老爹当年一门心思供儿子读书,所以大哥小弟都是大学生出去的,对闺女就散漫随意了些。像林晚照这种没啥心气儿的,就在农村嫁了刘爱国。林熹光不一样,一兄一弟都去了市里,她不甘心在农村,林熹光比林晚照聪明,姐儿俩一样没正经读过书,但后来开始招工农兵大学生,那会儿林晚照就结婚了,刘家老爷子不在村委么,林熹光逼着亲爹去给她想法子,她要去读工农兵大学生。她家是贫农,大姐的公公还是村干部老党员,这事儿后来就办成了。

林熹光就这样读了大学,虽然后来工农兵大学生含金量一路下降,却完全不影响林熹光在市里落脚,恋爱、结婚、生子。

所以,兄妹四人里,林晚照过的最差。

是真的。

她最老实,命运都是靠别人安排。反观林熹光,哪怕林晚照再不对眼,也得承认,林熹光就是因为有这种向上的心气儿,才能及时抓住命运的机会,走出农村,改变命运。

不过,也正因林熹光这心气儿,她一直看不上林晚照这个大姐。

故而,姐妹关系最差。

林晚照叫着哥哥弟弟买小院儿,自始至终就没想过林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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