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修仙门派 第二十九章 心死(2 / 2)
不解地看着周翼,继续为他输送灵气,然而,能够感觉到,那些灵气只是在他体内打了个圈儿就四散而去了,逸梦气力不支地蹲下身来,一手握着灵石,拼命吸取灵气以保证自己不至于气力不济,一手托着周翼的后心,拼命地为他疗伤。
对于魔气侵染的伤口要如何处理,逸梦一无头绪,如果说是可溶性的毒液之类的,不停地流血也应该把毒液都冲走了,但,如果说是别的什么,那又该怎么做?她多么希望此刻身边能够有一个人指导她一下,而现在,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就怕灵气一断,周翼也就彻底死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不就是刀伤吗?怎么能够不可救治?逸梦的眼中全是困惑。是失血过多吗?最后的那个阵法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不至于… …
“逸梦,你的情况跟我差不多吧,只是你没有内丹。”周翼一语道破逸梦隐藏多年的秘密,逸梦心惊,收回了思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周翼。他怎么知道?
“我的母亲不是一般的妖,她是天地间唯一的一只金蛟,就是最有可能修成神龙的那种… …”
听周翼说到这里,逸梦终于有点儿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了,他的母亲竟然这么厉害么?修成神龙,那可是比仙还要高级的存在,这样强大的妖又怎会不被人觊觎,修仙界的人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把她当做平地飞升的顶级仙药来争夺的吧!
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周翼的父亲娶了一个妖竟然会让周家举家不安,并且还牵动了北王来设计捕获,怀璧其罪,不过如此。
“… …我的内丹,你应该也可以用… …”周翼的话断断续续,意思却表述清楚了。
“不,不行,你现在这样,若是离了内丹,就真的死定了!”逸梦固然很想修炼成仙,可以早日和天黎再见,但要牺牲别人的性命,她还是做不到无视,这个别人到底是自己认识的人,怎么能够?
周翼不理会逸梦的劝阻,吐出了自己的内丹,金灿灿的一团光芒熠熠如阳,映衬得周翼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看在逸梦眼中,莫名悲伤,灵气如泄入大海一样听不到回声,离了内丹,周翼的体内空荡荡的,本来就不能够吸收灵气,现在,更加如同空管。
周围的嫩草被逸散的灵气激发,这一小会儿工夫,已经长了寸把长,整整齐齐一小片,被灵气吸引而来的灰兔也不怕人,在草丛的边缘开始了啃食,机灵可爱,全然不解人的哀伤。
“你就当是收买吧,这是我买你帮我做事所给的报酬,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周翼的目光流连地看了逸梦一眼,“不要这样看着我,再看我就舍不得死了。”
“那… …”那你就不要死了!逸梦开启朱唇,未及说,周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颗内丹送入了逸梦口中,手随即垂下,似无意地推开了逸梦抵着他后背的手,然后,歪着身子倒在了草地上,这动静惊走了胆小的灰兔,也引下了逸梦的泪水。
哀莫大于心死,他没救了,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救了,怎样都没救了… …“以为一颗内丹就可以收买我吗?你真是奸商!这算什么,用你的性命逼着我给你卖命吗?周翼,你真讨厌,真的很讨厌,我最不喜欢被人逼迫了!”直白地说着讨厌,原来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情也并不是那么困难,好像说上了瘾,一声声说着,可躺着的人却怎样都不动一下,像真的死了一样,不,不是像,而是真的死了。
怎样咽下内丹的,逸梦不知道,怎样开始哭泣的,也不知道,手中紧紧地握着灵石,未曾打磨的棱角划破了手心,鲜血在流,又自然干涸,逸梦却没有察觉一样说着“讨厌”,从大声到小声,从平静到愤怒,再度归于平静,低喃着,声音已经沙哑了,而天色,也暗了下去,那一袭紫衣被风拂动,衣袂飘飘,她看着,等着他再站起来,哪怕是利用也好,即便不承认,但这个人,是真的被当作了兄长。
会在他平静的时候观察他的表情,猜测他的心情,会在有困难的时候想要请教,师兄,说的不也是兄长吗?也会拿他和前世那个恶劣的哥哥比较,然后发现他其实还好,他的利用并不是以损害她的利益为一部分的,而且,所谓欺骗,若是自己肯多想想,也会知道是谁做的,那样浅白的算计并不应该是出自城府深沉的他的手笔。
不是还有雄心壮志吗?不是还有那么伟大的愿望的吗?而且,有了金蛟内丹的他难道没有资格成为神龙的吗?那样强大的力量,难道他不渴求吗?怎么就这样放弃了呢?一层层不解在眼前布下迷雾重重,那些问题,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了。
他不要内丹,甚至连元神都可以不要,想也知道他放弃的决心有多大,这个人,是否一直这样特立独行,从不理会身边人的想法,说要,再难也要,说不要,再怎样也会干净利落地丢下,太干脆太纯粹,这样决绝的情感是随了他的母亲吗?直到这一刻,逸梦突然发现对他了解得太少,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以他的朋友自居呢?从来不曾主动关心过他,更不曾了解过他… …**权的体贴更像是保护自己的壁垒,隔绝了他人也隔绝了自己。
“… …你放心,我会帮你完成心愿,一定!”逸梦抱起了周翼的尸身,冰凉的身体很沉重,逸梦的脚步也同样沉重,她还要去找杨济和微微,找那些妖修,以后,她要为了周翼的理想而努力争取,妖界,真的是个很伟大很温暖的理想,不是么?
夕阳西下,背对着落日的余晖,身影在眼前拉得好长,前方的路一片茫然,四下里的影子惶惶,该怎样走该如何走,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她决断了… …
郊野,一个老者正在追逐一个青年的身影,“儿子,你走慢点儿啊!儿子――”
青年脚步不停,丝毫不为所动,猛然间看到林中的灰兔,眼中一亮,动作迅速地扑过去抓住了兔子,下一瞬,咬破了兔子的喉管,生吸其血,生啖其肉,老者追上来想要从他的手中夺下兔子,却被青年抓住了胳膊狠狠地咬下一块儿肉来,和着血嚼下,青年血红的眼眸如疯魔一般,丝毫不理会老者的痛苦和哀求。
终于,他吃够了,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到什么地方,却走得飞快,把老者的呼唤抛在身后。
追了一会儿,仿佛是力竭了一般,老者捧着鲜血淋漓的胳膊站在原地,暂停了脚步,看着青年的的背影默默流下泪来,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舍弃了一切换来的儿子就是这样的吗?为了换来儿子的重生,他甚至舍弃了自己的乖孙,而现在,就是报应么?
嘴角上翘,苦涩的笑容让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下一刻,移动着僵硬的脚步,继续追逐着儿子的身影,无论是否值得,他已经不能够后悔,也没有后悔的时间了,笑着,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未曾落地已经在空气中干涸,徒留一道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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